第十三章 人体改造

2580年9月25日 地球 印尼群岛太空电梯露台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壮丽的太空电梯底座高耸入云，犹如传说中的“巴别塔”那样雄伟壮丽。四周海浪拍打在人工岛四周的人造堤坝上，夹杂着空中海鸟的鸣叫，传入人们的耳中，让人感受到一种空旷之中的生机。清新的海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打在人的脸上，又有一种沁人心扉的感觉。

凌东等7人现在就站在一片被绿色植被环绕的“悬空”平台上，最后一次看着眼前那壮丽秀美的地球景色，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3天前，小莎通过远程通讯，和所有人开了最后一次术前会议：

“……3天后，我们会派车来接你们，手术地点选择在你们“诞生”的祖冲之号科研船上的医疗实验室，这里设备齐全，尤其是重力控制系统比较便利……”

她神色复杂的介绍完了手术地点和基本情况后，另一个头发花白，面目却有些狰狞的亚洲人也投影在了这个会议中。

“这位就是你们的主治医师，古贺教授！他可是我们学院派的元老，听说你们要做这个手术，特地请缨来主刀的！”

小莎介绍道，只是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尴尬和无奈的神情。

“你的同胞吧！海军大马鹿古贺峰一的后代！不知道他是不是‘知耻’呢！”

凌东捅了捅一旁的千雪笑着说道。

“不不不，他姓古名贺，中国裔！”

小莎急忙解释。

“这爹妈肯定不是军迷！”

凌东小声嘟囔道。

“你们好，你们好！”

古贺教授用有些阴森的笑容说道，接着他的投影走了上来，来到每个人面前，像是猎人端详猎物一样，眼神锐利，咧着嘴角，仔细端详着每一个人。边看还边说道：

“智人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传统智人啊，解刨了那么多克隆模型，总算是可以在真人身上动刀了。”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千雪更是吓得躲在了凌东身后。

“教授！”

小莎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古贺教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站在原地，努力抑制住自己兴奋的神情，彬彬有礼的说道：

“不好意思，失态了，我和你们一样，属于最后一批智人的人种，经过身体改造的，现在纯粹的智人可不好找了，所以原谅我有点兴奋。”

“同类，同类！理解！”

凌东等人相互点着头说道，心里也多少轻松了点。

“我来个你们解释下流程，其实这个手术并不复杂，我50年前就主刀做过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例智人改造手术。”

“50年前？教授，您贵庚啊！”

凌东急忙问道。

“145岁啊，怎么了？”

“那您最后做过的那个对象，应该也是智人吧，他现在怎么样了？50年应该还没到这里的平均寿命吧。能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下？”

凌东又问道。

“……那个，我来给你们解释下这个手术流程啊……”

“教授！”凌东还想问，但是直接被古贺教授无视了。

“简单地说，就是‘咔嚓’一下，把你们的脑袋劈开，然后‘噗嗤’一下，把那个芯片塞进去，然后‘稀里哗啦’的把你们脑袋再缝上就好了！然后就可以等着看你们的不良反应了，简单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手舞足蹈的教授，凌东首先开口了：

“那个，古贺教授，你以前不会是卖西瓜的吧！是不是有人成天问你西瓜是不是保熟啊！”

古贺教授没有作答，挺起胸膛，似乎没听懂凌东的意思。只是一旁的亚当眼尖，看见古贺教授的手分明在颤抖。

“教授，你的手……该不会是有帕金森吧！”

“帕金森？那种病在新人类身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新人类，您不是最后一批智人吗？”

哈迪也反应过来。

现场沉寂了几秒钟，接着，就听到古贺教授的声音：

“……那个，我继续给你们讲解下详细流程，这个芯片是集合了我们最新技术……”

“教授！”

众人异口同声的叫到，眼睛里已经充斥着不信任和恐慌。

“教授，你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了，这里交给我了！”

小莎急忙在一旁帮腔，然后不由分说的切断了古贺教授的投影通讯。转过脸来，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呵呵呵，古贺教授是不是很幽默啊！”

只是现在凌东等人已经转换了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盯着小莎。

“请问，50年前的那位手术者现在怎么样了？”

凌东不依不饶的问道。

“咳咳，根据人类未来联合体隐私保护法，我无权透露。大家也不用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放宽心，好好吃喝，好好玩，需要什么直接找伊娃要，手术在3天后进行……”

“我怎么听着像是临死前最后的享受一样？”

夏尔也一脸惨白的说道。

“你不透露也行，但是你总得告诉我，50年前那个倒霉蛋现在是死是活啊？”

凌东追问道。

“呃……这个……这个肯定是活的！起码从生物学角度讲是活的，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小莎转过头，假装看着一旁的装饰品说道。

“我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我想取消手术合同！”

格蕾丝急忙说道。

“哈哈哈哈！您真的很幽默！”

小莎也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然后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不可能了，人类未来联合体对于违约处罚可是非常严厉的。再说，作为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这种手术，还是利用最新技术增强的改良版，学院和军方，以及科技部，医疗部门共有4万名专家学者和130多万名医疗人员将全程远程观摩这场手术，整个过程也将作为教案存档。也就是说这场手术已经势在必行，协议已经签署，现在你们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整个联合体学术界的关注，学院的法务专家已经做好了强制执行的司法解释，必要的话这些人准备联名上报政府修改违约处罚条例，强行执行，而一队军方提供的特种小队已经就位，准备随时‘护送’你们前来手术中心。所以，尽管手术成功率虽然只有95%，但是还是请相信我们……”

“你们政府做事一向都是这么不靠谱和强横吗？”

格蕾丝一脸绝望的问道。

“如果他们做事靠谱不够强横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一旁的亚当哭丧着脸替她回答道。

“科学的事情本来就是有一定不靠谱的，都靠谱的怎么研究科学怎么进步啊？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当然我们会一个一个的做，间隔不得少于24小时用以观察，所以有个先后顺序，万一出现什么纰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当然，相信你们也知道，越靠前的，危险性越大，所以这个顺序，你们自己决定吧。到时候见，祝你们好运。”

小莎逃一般的切断了通讯，留下7个人面面相觑。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政府就没有不黑暗的！这是拿我们当小白鼠了，还是我们自己签字同意的。凌东先生，在你脑子里浮现出这种想法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某种影响？”

格蕾丝怒视着凌东说道。

“什么TMD影响？还精神暗示呢！有什么可怕的？我第一个做手术！”

凌东也不跟她废话，抢先说道，这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先做手术，如果我挂了，那么好歹会让他们审视下技术问题，你们的存活率就大得多。哪怕是挂了，也好过现在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

“你现在还认为手术是对的？”

“当然，我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相信我这条命不是用来在这里吃喝玩乐到死的，我要做点事情，中国人是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民族，不会在温柔乡里混吃等死到变老。”

凌东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

“东哥，让我先来吧，我是最早提出的……”

亚当还没说完就被凌东打断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成年人宁有种乎！未成年人也有**！”

亚当哭丧着脸高声呐喊道，只是显然没人在意。

“我第二个！”瓦莲京娜在这次视频会议中没有掩饰自己拿着伏特加的场景。

“要向中国同志学习，他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干就完了，奥利给！”

有了这两位带头，气氛顿时壮烈起来，迪拜人哈迪也不甘示弱，表示自己是个男人，阿拉伯民族最后的男人，不能落在女人后面——由于一直没把瓦莲京娜当女人，所以愿意做第三个。当然，主要原因是他看到瓦莲京娜开始在投影中一边怒视着自己的下半身，一边抚摸自己那只黄金AK47。

而深感不能给法国男人丢脸的夏尔选择了第四个，千雪美奈则选择第五个。毫无选择的格蕾丝只好同意自己是第六个。

最后，由于实际未成年，亚当在抗议声中被众人排在了最后。

讨论完毕后，众人就开始了收拾东西——他们手术前就必须提前赶往祖冲之号科研船住下，开始做术前检查。

凌东看了看自己家里，盘算着需要带的东西，只是看着自己家里那些物品，他才意识到没有一件物品是真正“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政府提供的，连同那两只宠物鲨鱼（交给宠物管理部门寄养）和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凌东开始怀念起自己21世纪那间小屋了，那间又小又破又脏的屋子和现在居住的富丽堂皇的高科技大厦根本没有可比性。然而那间小屋的一切都是他亲手用挣到的钱买来的，无论是电脑，手办甚至是那张床都是他用自己的收入买来的，让他觉得用的心安理得。毕竟只要是正当工作，哪怕是去当个UP主，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的，用钱自然是心安理得。而现在，那些给予他生活的一切物品都是免费提供的，却不用他为社会为国家做出任何贡献，这让他似乎心里始终有一丝过不去的坎……

2580年9月25日 地球 印尼群岛太空电梯外露台

祖冲之号就位于地球轨道，和地球方面的采购物流系统相连，也就是说，大部分同样的生活用品，他们也都可以在祖冲之号上“要到”。所以凌东干脆选择空手前往，除了身上那套他来地球时穿的衣服外，再无任何随身物品。

“走吧！”

凌东第一个走进一旁的大型悬浮车，又坐在了那张让人感到极度舒适的沙发上，而在他身后，其他6人也鱼贯而入，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同一辆车上，每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出发。”

凌东说了一声。

悬浮车的大门被关闭，接着向太空电梯的平台开去……

2580年9月26日 地球轨道 祖冲之号科研飞船

凌东等人已经住进了为他们准备的单间——每人一个大约100平的房间，内部设施非常完善，虽然比不了他们的“家”，但是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确保他们有最基本的生活享受，同时，和地面的网络也依然通畅，他们无论是继续打游戏，看影视作品还是“网购”都畅通无阻。每日饮食也基本和在地球上没有区别，各种零食点心供应不断，甚至还有一些研究所太空农业研究机构出产的特殊食品。

不过现在，凌东等人没有心情享受这些东西了，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了术前身体检查和各种身体测试，平时穿的最多的也是来时候的那身“病号袍”。

终于，9月28日，手术的日子到了。

凌东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走出自己的房间，而其他6人已经站在走廊那里，为他“送行”。而几个AI机器人已经站在走廊旁边推着一台悬浮式的轮椅等待着了。

“放心，手术成功率95%呢，怕什么！一会儿就出来了！”

凌东努力笑了笑，看着自己这些“智人兄弟姐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离别时的伤感。

“手术可是要进行6小时呢！”

一旁的亚当提醒道。

“对我来说，就是睡个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有了，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凌东给自己壮了壮胆，笑着走了过去，和每一个人握手，然后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欧吉桑，你太勇敢了，我最近专门学了点汉语，是中国古人用来为壮士送行的，来祝您成功！”

千雪一脸钦佩的看着凌东，然后用壮烈的语气读到：

“风萧萧兮易水寒……”

“别别别，不吉利！”

凌东不等她念完，就一把捂住她的嘴：

“你们日本人学我们中国的东西时能不能弄清楚含义和前因后果在说，别老是看个大概一知半解的，我还想活着回来，阿不！我一定得活着回来呢！”

说完，他也叹了口气，回头冲着所有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自豪的说道：

“中国人，还是冲在最前面。”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是一片温柔的淡黄色，四周温度十分适宜，空气中还有某种清香的气息。只是周围全部都是机器人，并没有看到人类的影子，实际上有一些机器人是有人在后面像操纵傀儡替身一样实时操作的，这样可以避免医护人员的感染和其他风险。

一个机器人走到了凌东面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色的屏幕一样的东西闪着光，看起来像是摄像头一样。机器人另一边的操作者也很明确，从那台机器人完美复制出来的手抖就可以看出他就是主刀大夫——古贺教授。

“凌东啊，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咱们中国人是最勇的。放心吧，我已经用你的克隆模型进行了全方位的模拟，虽然报废了其中100多个，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不是95%的成功率吗？你这个95%是怎么算出来的？”

凌东顿时大惊失色。

“当然是大数据啊，我们自从有这个手术以来的数据，当然，数据量比较大。”

古贺教授理所当然的说道。

“大户数据你妹啊，你的数据呢？你的手术成功率呢？”

“放心，就算不看大数据，我做了这么多次手术，按照概率计算，也该成功一次了！”

“概率？何着给我的小命就在你那个不靠谱概率上了？给我换个靠谱点的人再来！”

凌东现在也害怕了，冲着天花板吼了一声，急忙转身，刚想离开，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上一阵发凉。抬起胳膊一看，一张贴纸一样的东西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接着，他就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正好倒在来的时候躺着的那种躺椅上，被推着飘了进去。

“放心，等你手术完了，你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

古贺教授在一旁用信心满满的语气说道。

“另一个世界吗？我TMDCN祖宗，我就知道害中国人最多的永远都是中国人……”

在失去知觉前，凌东用尽最后的力量吼了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