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斗智

井藤让人取来一部电台：“玉峰君，请随时保持联系。若需增援，我自当立即调集部队前去策应。”

骆玉峰朝他噼的一个立正：“井藤中佐阁下，请放宽心，我会给你带来成功的好消息。”

井藤大为兴奋，伸手拍拍他肩膀：“这句话我爱听。”

骆玉峰把手一挥：“不准讲话，不准掉队，统统的出发。”

特攻队在前，皇协军在后，一行人悄悄出了大金沟集镇，在夜色笼罩下向小金沟街急速而去。

站岗的哨兵如临大敌，喝令众人止步。

骆玉峰上前一步道：“这位兄弟，我是你们张团长南京陆军高等步兵学校同班同学、湖城抗日义勇军副司令骆玉峰，现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张团长商议，请放我们进去吧。”

哨兵认识他，拿手指着他后面：“骆副司令，你带这么多的人马来干什么？”

骆玉峰笑嘻嘻地说：“老子是副司令，出来总要前呼后拥，讲究些排场，是不是？”

哨兵将信疑信：“你让他们退后二十丈。”

骆玉峰便让众人退后二十丈。

哨兵道：“你等着，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转身进了哨所。

此刻张仁湘已经入睡，梦到的是自己双肩扛上了中将军衔，电话铃响了四遍才将他唤醒。

哨兵说：“报告长官，湖城抗日义勇军副司令骆玉峰……”

骆玉峰从后面抢去电话：“老同学，这么早就上了床，是不是没干好事呀？”

“老同学，别笑话我了。”张仁湘哈哈地道，“我们家那母老虎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哪。”

骆玉峰拿话骗他：“我奉老班长之命，特地来向你老人家汇报湖城抗日义勇军改旗易帜的事情，深夜打搅，不好意思呀。”

张仁湘到底是头蠢猪，也不想想半夜三更的，骆玉峰言语之中是否藏着猫腻，只顾着欣喜若狂得意洋洋了：“那就快进来呀。”

骆玉峰嘿嘿地道：“这就来这就来。”

搁下电话，出了门外把手一招：“统统进来。”

两个哨兵慌忙拦住：“他们不能……”

几个手持匕首的小鬼子特攻队员疾冲上来，手臂扬处，两个哨兵脖颈都被割断了。

接下来的进程并不有多复杂，也用不着多表。

只是张仁湘尽管窝囊得透顶，却始终记着自己是中国人，不肯去当汉奸，破口大骂之后被骆玉峰当场杀害。

骆玉峰行动迅速，所有事情一夜搞定。

下面士卒都是当兵吃饭的，每人得了三块大洋赏钱、加上以后能得到双倍军饷，一个个都笑得嘴都裂歪了，哪还管为谁卖命。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骆玉峰将全团人马召集到校练场上，正式宣布成立湖城皇协保安军，他自己担任司令，与他一同从望湖庄出逃来的邱培成雷兴超任副司令。

与此同吋，骆玉峰去电井藤，请他按计划行事。

井藤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一边去电祝贺，授予他少将军街，一边装模作样调集部队，并大造舆论放出风声，做出要进攻望湖庄态势，为特攻队夜里偷袭老龙窝枪械厂打掩护。

按照之前邵金良拟定人选，骆玉峰任命马宁为三营营长，侯春则成了他手下二连连长。

仅仅只有十多个小时，骆玉峰记性即便再好，也不能对他们这些人全都熟悉起来，又有马宁在上面挡着，这就给了侯春悄悄溜走的机会。

侯春马不停蹄赶到望湖庄，翁树林见情况十分紧急，叫食堂拿几块饶饼，把自己的马牵来，让司令部秘书小何一起陪他赶去老龙窉。

众人听侯春讲过后，一起痛骂起骆玉峰来。

杨一山拿手不住地挠着头皮，显得甚是焦躁不安。

金晶知他心中所想，便问侯春：“有没有刘秘书的消息？”

侯春回道：“骆玉峰杀了张仁湘后，便带着两个小鬼子持攻队员去抓刘秘书。谁知刘秘书人虽娇小，身上功夫却是大得惊人，在杀死打伤小鬼子持攻队员各一人后，撞破窗户翻墙而出，至今不见踪影。”

韩作武惊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功夫？”

金晶道：“是杨司令当年在少林寺学艺时顺便教她的，想不到危难时刻救了她一命。”

韩作武点点头：“原来如此。”

金晶微微地说：“杨司令，既然翁副司令那边无人来报，说明刘秘书已经回到了李长官那里，你无需担心她的生命安全。”

杨一山长长吁了一口气：“谢谢。”

韩作武有些不解地问：“杨司令，自从到了马草滩望湖庄后，我与骆玉峰接触以来，他基本上与我天天呆在一起，也没有单独出去过，难道在南京陆军高等步兵学校时，他就暗中投靠日本人当了汉奸？”

腾万明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金晶摇摇头：“骆玉峰在南京保卫战中表现得也非常英勇顽强，可算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杨司令碰巧救了他，他早就已经成了小鬼子刀下之鬼，不可能的。”

韩作武道：“哪是怎么一回事？”

杨一山沉思了半晌，缓缓地说：“当初大金沟河血战后，骆玉峰凭白无故失踪了好长时间，现在细细想来，井藤小鬼子正要撤军时却发现他还活着，就将他掳了去，而后或者他经受不住数番折磨、或者他经受不住种种诱惑，就当了汉奸，又潜回到我身边成了井藤小鬼子密探。”

金晶点点头：“这个推断符合情理，完全成立。”

韩作武恨恨地道：“从邱培成雷兴超两人叛变投敌情况来看，罗志高也是被他拉下水的。”

腾万明道：“这个家伙刚刚收拾了张仁湘团，又立即与井藤小鬼子遥相呼应，大造夹击望湖庄声势，暗地里却要偷偷袭击老龙窉枪械厂，其用心真是险恶之至。”

丁二牛瞪圆两眼吼道：“做他娘的白日梦。”

夏明汉问：“要不要我跑一趟望湖庄，再调些人马过来增援？”

众人听了他话，一起望着杨一山。

杨一山问侯春：“你确认夜里来偷袭枪械厂的仅仅是小鬼子持攻队？”

侯春回道：“这是邵副**告诉我的。”

杨一山又问：“你还能回得去吗？”

侯春点点头：“骆玉峰对我没有印象，再说我所在的营目前已拉到小金沟外围造着进攻望湖庄声势，乱糟糟的，我肯定能回得去。”

杨一山再问：“从这里走，能不能认得去小金沟的路？”

侯春回道：“没有走过，但方向记得。”

夏明汉说：“我小时候常从这里去小金沟玩，认得路。”

杨一山道：“你马上去送他一程，待到看见小金沟街，就立即回头。”

跟着道：“路上注意安全。”

夏明汉应了一声，拉着侯春就跑。

杨一山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说：“小何，你马上赶回望湖庄去，但不是调动增援部队来老龙窝，而是告诉翁副司令於教官，让他们也全体出动大造声势，做出一副坚决拒敌于马草滩外的架式，让井藤小鬼子和骆玉峰真的以为我们上了他们的恶当，从而放心大胆地让特攻队偷偷来袭击枪械厂。但是也要让他们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做好充分的应变难备，防止井藤小鬼子和骆玉峰临时改变计划，真的去夹击望湖庄。”

小何立正举手：“是。”

金晶说：“有情况随时来报。”

小何手还未放下：“是。”

出门骑马飞奔而去。

韩作武让人扶他坐起来：“杨司令，这个小鬼子持攻队就是两年前害死春草、掳走你爹娘的那些灭绝人性的混帐家伙，他们全部在德国接受过超限训练，军事素养极高，战斗力极强，又有骆玉峰那个王八蛋带路，老龙窝基本上已经无险可守，你可要认真对待。”

杨一山两眼冒火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早就想找这些龟孙子报仇雪恨，如今他们一个个跑过来赶死，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老子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都埋葬在老龙窝，尤其是那个吃里爬外没有人性的骆玉峰。”

金晶劝他：“杨司令，发狠归狠，大话归大话，我完同意韩副司令刚才所讲，小鬼子持攻队确实不好对付，骆玉峰更是异常狡猾，你真要认真对待。”

杨一山点点头：“二位，我与他们虽然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但我的脑袋瓜子此刻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清醒，绝不会再犯过去那种低级错误。”

“这就好。”金晶非常欣慰，“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怎样才能将小鬼子特攻队打个落花流水？”

腾万明说：“依我之见，咱们将枪械厂造的地雷统统拿出来，埋在老龙窉外必经之路上，先炸他们个鬼哭狼嚎再说。”

丁二牛接着说：“我将猛虎突击大队预先埋伏在路两边草丛里，等他们被地雷炸得晕头转向时，就一起向他们开火，保证大获全胜。”

韩作武提醒两人：“杨司令的意思，是要全部将他们留在这里，你们的办法好是好，但不能达到聚歼的目的。”

两人一起挠挠头皮：“哪怎么办？”

金晶让他们别慌：“杨司令，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一山把手一挥，斩钉截铁说：“放敌深入、关门打狗、聚而歼之。”

韩作武问：“怎样放敌深入、关门打狗、聚而歼之？”

杨一山顺手拿起桌上一只白瓷缸往中间一放，又伸手去瓷缸里蘸了点水在边上划了个圆圈：“各位请看，这是枪械厂，这是四周土圩子，两者之间的距离将近六十米，地上长满了藤草。我个人意见，既然骆玉峰认为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咱们还是要尽量好好配合他一下，老龙窝外面一兵一卒都不放，一颗地雷也不埋，让他带着小鬼子特攻队顺顺当当畅通无阻地进来。而我们怎么办？一是在枪械厂与土圩子中间地带杂草丛中埋上地雷，二是安排一部分兵力守在枪械厂里，三是安排一部分兵力埋伏在土圩子外面。地雷声响就是信号，我们内外夹击瓮中捉鳖，黒咕隆咚的，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韩作武拍着手连连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却忘了手上有伤，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金晶赶紧过去瞧了一瞧，见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韩副司令，瞧你高兴的跟孩子一样。”

韩作武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了。”

杨一山笑眯眯凑到他面前：“韩副司令，你想杀几小鬼子？”

韩作武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老实回道：“最少一个，越多越好。”

“行。”杨一山把手一挥，“这个目标老子替你完成。”

韩作武也不客气：“小子，若是完不成，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腾丁二人捧腹大笑。

金晶也忍俊不禁：“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呀？”

便在这时候，夏明汉回来了。

腾万明甚是诧异：“怎么这么快？”

夏明汉回道：“走到一半的时候，侯春已经认得去小金沟路了，他就让我回来了。”

杨一山说：“金参谋长，你在这里陪韩副司令，其他人随我出去察看地形，布置伏击任务。”

几个人一起点头。

再说小金沟那边。

探马不断来报，讲马草滩湖城抗日义勇军正在频频调动，老百姓不断相传要打大仗了，四下里人心惶惶，不少农户正准备拖家带口出去逃难。

骆玉峰欣喜若狂，自言自语地道：“杨一山哪杨一山，你小子再聪明，还不是上了老子的恶当？这一次摧毁老龙窉枪械厂，虽不能伤动你小子的根基，却也要让你小子好好头疼一阵子，让你小子知道老子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无论哪方面也不比你小子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兴之余又有些失意：“若是能将那个刘碧玲抓住就好了，这样能用她来逼迫杨一山就范，真是可惜。”

暗暗骂起来：“这些个小鬼子，还特攻队呐、还在德国训练过呐，连一个小女子都打不过，真是丢人丢掉日本姥姥家去了。”

高兴归高兴，婉惜归婉惜，生气归生气，手里事情也不敢忘记。

到了夜里十一点整，骆玉峰带着小鬼子特攻队悄悄出了小金沟街，乘着明亮的月色一路疾奔，赶到了老龙窝外围。

小鬼子特攻队队长山下敬一止住脚步，两眼朝前望着，自言自语地说：“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却连个哨兵都没有，有点不大正常啊。”

翻译将他这话传了过来。

骆玉峰听着，心里莫名其妙咕咚一下，随即安慰他道：“山下队长，杨一山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声东击西，加之这里非常隐蔽，所以未加任何防备，当然见不到哨兵。”

山下敬一点点头：“有道理。”

骆玉峰接着说：“过了前面这道土圩子，里面就是枪械厂。”

山下敬**一招：“前进。”

回身见他蹲在地上，禁不住大怒：“你的，磨磨蹭蹭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