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人

许家塬队长坐在溢洪道口，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看坝的站在坝顶上，手电筒照着水面，不时给队长报告着水位。

“许队长，为啥不接电话？”贺松一直走到跟前，队长都没有发现。

“啊？主任？电话……进水了。”队长站了起来，扬了扬手机。

“看坝的呢？”强军问。

“也坏了……没事的，有我在，啥事都没有。”

“啊？咋把溢洪道堵上了？快，快挖开！”孙站长喊道。

“不能挖，这么好的水……”队长急忙阻止。

“挖！”贺松怒吼一声，跳进了溢洪道。

队长吓得一激灵，坏手机掉在地上。看坝的见势不妙，赶紧跑了过来，跳进溢洪道使劲挖着。

常坤和强卫等人都跳了下去，不多时把溢洪道挖开了。

乔寒呆呆的站着，心头涌起一阵异样。自己不顾黑夜大雨，翻山越岭赶过来，除了责任，不就是因为这家伙吗？关键时候，这家伙挺起了脊梁，让人放心，也让人……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感到特别的踏实，无论何时何地。乔寒裹了一下雨衣，微微闭着眼睛，要是靠在那家伙怀里，肯定非常非常的温暖……

“乔乡长，雨太大了，水位上涨很快，就要到溢洪口了。得通知下游人，淤地坝马上放水，让做好防洪准备。”孙站长喊道。

“好，我这就通知。”乔寒掏出了手机。

溢洪道开始放水。一开始比较小，也比较平稳。很快就湍急了，而且越来越湍急。上游坡面的雨水汇集到低洼处，形成一股股洪流，全部涌进了淤地坝，再从溢洪口倾泻而下。

平时看上去特宽，也特深的溢洪道，此时显得格外窄小。滚滚的洪流挤进溢洪道，腾起一道道巨浪，撞击着坚实的边坡，还在暗中掏刷底部。

自然的威力确实无穷，但人类也是智慧的。洪魔拼命要挣脱束缚，自由的奔放。溢洪道却坚若磐石，牢牢稳住方向，让涛涛的洪水不要调皮，按照图纸设计有序离开，别侵害两边的农田，更别伤害下游的设施及人员。

贺松在溢洪道边来回查看着。整个溢洪道都用浆砌石砌成，看上去特别牢固。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出现丁点岔子。

要是边坡较缓，就算有啥事情，也不至于发生太大的坍塌。可是这一侧的边坡很陡，一旦浆砌石脱落，或是有其他情况，很可能就会发生大面积的坍塌。这种情况就难以预料了，什么样的后果都可能发生。

最关键的是，附近就是地穴，如果洪水进入地穴，那将会发生什么？

后面传来一声沉闷。贺松回头照了照手电，大雨倾盆，什么都看不见。在附近排开查看的孙站长等人也都回头查看，又问队长，却见队长直摇头。

这样的大雨队长也没见过几次，何况在雨夜里，咋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算不上太大事。这块地上面有道水壕，许泽风在水壕里打了道小坝，下雨时把水拦住，雨过后再慢慢放下来，浇灌这块地。因此，这块地粮食长的格外茂盛，不然许泽风女人也不会天天过来查看。

今天雨实在太大，小坝很快就满了，而且漫了顶。被雨水浸泡的松软的黄土再也禁不住压力，轰然倒塌。

解除束缚的洪水开始自由奔放。大部分直流而下，流进了田野。已经饱和的土壤再也容纳不下这些洪水，只得让继续漂流。田地被冲成了一道道细沟，宛若长蛇。

还有一部分洪水顺着地形向侧边拐了过来。这股洪水不很大，却很急促。浪头压过胡麻，直奔溢洪道。

“哗哗”的雨声掩盖了一切，溢洪道边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发现这股偷袭的洪流。

乔寒站在溢洪口不远处，捏着小手电。这个位置比较平缓，贺松让她待在这里，别随便走动，小心滑到。她真的一直没有动弹，就这么站着。

撇开那些什么职务，谁还不是个宝宝？

一个浪头打过来，乔寒尖叫一声，脚下一滑，身子往前扑倒。她双手乱抓，却都是泥水，抓不到任何固定物，只是随着水流往前滑。

水流冲下了缓坡，流进了溢洪道。乔寒也滑下了缓坡，滚进了湍急的波涛……

“乔寒……”贺松正在下游查看，听见动静不对，回头一看乔寒不见了，当下急了，纵身跳进溢洪道。

“乡长，主任……”常坤扔掉雨衣就要往溢洪道跳。

“别下去，到下面拦截。”强军一把拉住常坤，拔腿朝下游飞奔。

孙站长和队长等人也都朝下面跑，手里拿着铁锹。

贺松在波涛中飘摇起伏，双手使劲拍打着水面，拼了命想往上游，尽可能的离乔寒近点，再近点。

可是水流太急，就算贺松受过专门训练，也无法逆流。他想停住身子，依然无法做到，反而被越冲越远。

借助岸边的手电光，贺松能看见波涛中飘摇的身影，正在往下漂流。他想拦截，可就是到不了跟前，因为自己也在随波逐流。

“常坤……”贺松大叫着。

“主任，抓住绳子。”常坤使劲把绳索扔了下来。

可是绳索太轻，扔不到跟前就漂走了，总也抓不到。

“主任忍住。”强军一把夺过队长手里的铁锹，脱下雨衣包住锹头，再用绳索绑好，使劲朝贺松扔了过去。

贺松立即伸出胳膊，却被砸的生疼。他咧了下嘴，又灌进了一口泥水。

好在抓住了锹把。贺松身子在水中打转，另一只胳膊伸了出去。

一件东西漂了下来。贺松伸手抓住，却是雨衣。他立即松开，随即又抓住一缕乌黑。

那是秀发。贺松略略往上提了一下，随即把整个身躯揽在怀里，脸贴着脸，身子再也不扑腾了。

“主任抓紧！”强军顺着水跑，慢慢拉着绳索。

洪流稍稍变缓，贺松也被拉到了水边。他翻身爬起，一把抱起乔寒，朝地边飞奔。

“主任，搁这。”常坤把雨衣铺在地上。

贺松把乔寒轻轻放在雨衣上，手指搭在乔寒嘴上。

乔寒昏迷过去了。

强军立即拿过队长几人的铁锹插在地上，解下雨衣顶在锹把上，做了个简易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