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九重转世祭坛

女店主一边熟练的“噼里啪啦”地拔打着柜台上的算盘，一边不时的偷看我们几眼，见我们吃的差不多了，盘子里的菜也基本上见底了，这才抬起头面带笑意的问道：“要不，我再给你们加几个菜吧？”大伯赶紧向她摆了摆手，接过话笑呵呵的说道：“不用麻烦你了，这些菜已经够吃了。”说完这话，大伯顺势抓过盘子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在眼前的碟子里沾了沾菜汤，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把碟子端了起来，用馒头把沾在碟子边沿上面的油水擦了个干净，简直比洗过的还干净。

女店主见大伯这副吃相，估计可能没有见过，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大伯一点也不难为情，反而一边就着剩下的菜汤吃着馒头，一边夸奖道：“还别说，你的手艺还真不赖，快赶上饭店里面大厨的水平了。”女店主听了大伯的恭维话，显得非常高兴，不由的对我们产生了一定的好感，看样子心里的戒备也放松不少，接着就问道：“你们也是山里人吧？”。听完她的话，我当时不由得担心起来，暗想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外地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而狠狠的宰我们一顿啊？再说了，我们几个额头上又没刻着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哑巴叔和大伯两个人喝酒吃饭的模样露了馅？还是我们穿着打扮不象城里人？

这时，大伯见女店主问了，也就索性放下筷子，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水，吧唧了几下嘴巴，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是啊！你说的不错，我们几个都是山里人。虽说大家都是山里人，但你们这儿的条件可比我们那里强多了。村子里不但有电灯电话电视机，而且家家还通了自来水，真够现代化了。”

“这也叫现代化啊？要不是五年前山那边的霍家寨发生了那档子惊动**的大事件，搞得人心惶惶，吓走了许多投资商，说不定我们这里现在还真的进入了现代化呢！”女店主接过了话茬儿继续说道。然后，依旧低着头拔打着算盘。

“看大妹子你说的这么悬乎，什么事这么重大还惊动了**？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几个听听？也好长长见识啊？”大伯抬起头，两眼盯着店老板，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脸上也装做涌起了一片好奇的模样。看来，那个出租车司机和开拖拉机的中年汉子说的一点也不假。五年前，霍家寨的确发生死人的事件。

估计女店主也是一个心直嘴快，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女人，听大伯这么一说，干脆把算盘往旁边一推，抓过眼前的一块黑乎乎的抹布，擦了一下柜台上的玻璃板，然后小心的向门外瞅了一眼，这才很神秘的说道：“哎别提了，怪吓人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村子，说没就没了，平白无故的被一场洪水冲毁了，失踪了好几百口子呢！你说怪不怪？更怪的是省里、市里的公安、救援队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波，都没查出个根底，更没有找到失踪的尸体！听老人说，这些失踪的尸体都被阎王爷的阴兵借走了，说什么叫阴兵夺尸。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更可怕的是，那场洪水还从霍家寨旁边的山沟里冲出来几百具骷髅，数量多的几乎把水沟都填满了，你们说吓人不吓人？对了，这件事好象也是五年前六月里发生的，当时好像也是下了场大雨。”

“大妹子你可真会编故事吓人，世上哪里有什么阴兵夺尸这种事。这分明就是封建迷信思想嘛！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大伯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在一边调侃了几句。其实，她说的跟那个霍老汉所说的并没两样，看来大伯故意在套她的话。果然，女店主见我们不相信，原本长期在田间劳作被日头晒得红润的脸膛上更加通红起来，立即着急的解释起来：“编故事吓人？谁骗人谁是这个！”说到这里，她用双手比划了个王八状。“不瞒你们说，我们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前不靠村后不着店。但风景好，有山有水，还有历史资源。这件事没发生之前，县里、市里早就准备联合搞旅游开发了。为此还投了巨资，专门修了一条进山的公路。可惜，路还没有完全修好就出了那档子事，修了一半的路也荒废了，旅游的事也告吹了。这些个电话、电线、自来水就是当年接过来的。”说完这话，女店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儿山到是不错，高大雄伟，气势磅礴，在山东省界内绝对是一座少见的好山。至于水嘛，我就不敢恭维了。对了，你不会说的是山那边的那条玉带河吧？”大伯见她有点着急，就笑了笑打了个圆场，没有再追究那档子尸骨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而此时，我心里早已经非常的清楚，看来这失踪的上百人的事并非谣言，而是真真切切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女店主见大伯有些笑话她的意思，可能是急于辩解，接过话继续说道：“就是那条玉带河。说起这条玉带河啊，这话可长了，听我爷爷的爷爷说这条河以前并不在山那边，而是就在我们村子这一边。后来，后来有一位什么朝代的帝王，反正时间老了鼻子去了，我也忘记哪个朝代了，也不清楚什么原因竟然将这条河流平白无故的改了水道，直接改到山那边去了，不光动用了大量的财力，而且还累死了许多人，当年也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的疯。”

大伯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看样子这条玉带河的确有些来头，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这时，我在一边插了一嘴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里还有历史资源吗？什么样的历史资源能给我们讲讲吗？”女店主倒是挺热情，见我问了就有问必答地说道：“就是那个抽了疯的帝王啊！他死后就埋葬在我们脚下这座大山里面。据说还是一座等级非常高的王陵呢！”

“你们是不是干这个的？”女店主给我解释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几个，接着伸出了一只手，快速做了个翻手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非常神秘的又问了一句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干什么的？”大伯明知故问的问道。

“倒腾文物的呗！”她见大伯有点装疯卖傻，不买她的账，干脆把话直接挑在了明处。“这你也能看出来？”大伯又笑了一下，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而此时，我和惠慧、哑巴叔三个更是完全被眼前这个快言快语的女人的话深深吸引住了。

“看是看不出来，但我能猜到。因为自从五年前那些尸骨被冲出来以后，做你们这种生意的人就断断续续地没少来过。他们少则两三个人结队，多的七八个成伙，跟你们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区别，也对那座王陵有非常深厚的兴趣。”

“是吗，那些尸骨还成了宝贝疙瘩了，有这么值钱？居然招来这么多文物贩子？”我见她说的这么肯定，竟然把我们当成了文物贩子，不由自主地在一边兴奋地插了一嘴。

女店主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小了许多的雨幕，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那些尸骨值钱，而是别的……五年前那些尸骨被大水冲出来的时候，你们猜还冲出来了什么？”说这话时候，她那模样就象要告诉我们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般。此时，大伯显然来了兴趣，干脆将眼前的碗筷推到了一旁，点上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问道：“冲出来什么？难道是金银财宝？”

“比金银财宝还值钱！竟然冲出来五个大铜鼎！听老人们讲古代的皇帝是九五之尊，皇帝死后陪葬的是九只大鼎，而五个大鼎最小也得是王候将相一级的。为此省里还来了好多专家，看了都说这是东汉时候的东西，是国宝级别的宝贝，连夜就把那些大鼎给拉走了，还安排了公安押送呢！所以呀，自从那些个大铜鼎被冲出来以后，我们这里的外地人就多了起来，大都是一些从事倒腾文物的生意人。当然，这些人里面也混杂着不少盗墓分子。据他们在我这里吃饭时私下里说，这大山里面埋着的那个墓主人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大人物呢！”

我一听这么多盗墓分子来这里盗墓寻宝，心里难免有些担心，生怕我们要寻找的东西被他们抢先一步盗走，那不岂是前功尽弃？于是忍不住又插了一句着急地问道：“那他们挖走了里面的宝贝没有？那些是什么样的宝贝啊？”。没想到，这次却遭到了大伯的白眼，我急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我哪里能知道呀！不过，看他们人进山的多，出来的少，估计可能没挖着，说不定有人还把小命搭了进去。”

“那当地公安和文物部门就不管吗？任凭他们这么胡作非为？”大伯可能想到了什么，又追问了一句，脸上竟涌出了一种少有的紧张。当时，我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在暗河里发现的那几具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近几年前来盗宝的盗墓分子的尸体。这么说来，这座古墓绝对比神头岭那座还要诡异。

“管？怎么管？拿什么管？这么大的一片山林，少说也有上千平方公里，上哪里管呀！别说是个把人，就算千军万马藏起来也不容易找到！再说，这个大人物的墓穴埋在山里都上千年了，如果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被找到，不早就被盗光了，哪能留到现在？要知道，古代的盗墓贼可比现在的还要精明呀！所以啊，当地的文物、**门也懒得操这份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真有人从山里面摸去了不少金银财宝。听孩子的爷爷讲，那些比金银财宝更值钱的东西还埋在大山更深的地方，那里面的东西才叫绝世珍宝呢！”女店主又用那块黑乎乎的抹布，在柜台里的一瓶已经落满尘埃的酒瓶上面擦了几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吗？听你这么说，孩子的爷爷到过那个地方？”

“看你这个大哥说的，如果我家老爷子真进去过，我还用在这里费力劳神的开小店呀！说不定早进县城当阔太太了。再说了一般人别说进大山深处了，就是进山前必须经过的那条非常险峻的武王谷也进不去……”女店主见大伯说的有点不着调，忍不住抿嘴一笑，数落了他几句。同时给了大伯一个大白眼。

“那倒也是……对了，大妹子刚才你说什么谷来着？”

“武王谷啊！就是一条峡谷，也是进入老君山的唯一的一条近道啊！”女店王看了大伯一眼解释道。

“武王谷？”我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忽然想起了那本宗族秘笈里所记载的内容，当年李守邺建立后齐国时，不就是自称齐武王吗？难道这老君山里面埋葬的就是他本人？还是这仅仅是一个巧合？想到这里，我朝大伯看了一眼，却见他一脸的平静。

“是啊，是叫武王谷啊！我们这里老一辈人世代传下来的叫法，也不知道传了多少辈了。不过，自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就不让叫了，说是要破除封建迷信，改叫建设谷了。但是我从小听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哎，你看我这张烂嘴，一时没有把门的就胡说八道，你们可别当真啊……”女店主好象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开脱了几句，然后埋头假装拨拉起柜台上的算盘来，不再言语。

“你看大妹子，跟你闲扯了这么多，都耽误你做生意了，真不好意思啊！”这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从门外面进来了四男一女。他们都穿着雨衣，雨衣上的帽子掩住了半张脸，也不知道长的什么模样，从说话的口音上看应该是外地人。于是大伯急忙住了嘴，跟老板娘又客气了几句这才结了账。一出门，抬头就看见一轮明月正挂在对面。大伯不慌不忙地点上了一支烟，刚刚吸了几口，眼睛却突然一下定格在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手上的香烟更是惊得掉在了地面上。

“大伯，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急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臂，关切的问道。说心里话，自从跟他出来，大事小事、奇事怪事也见过不少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祭坛……九重转世祭坛！”此时，只听从大伯的嘴巴里颤惊惊地飘出了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