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御书房密议（下）

自前太子因涉谋反而被废为庶人贬往黔地之后，他便一直没再立太子。

如今前太子在黔地也已病故多年，而现在的朝堂之上，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也就是嘉王与成王。

若说这事真是成王为了除去与他争储的嘉王，而暗中策划指示的，还真有这个可能。只是眼下无凭无据的……！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废太子之事，当年太子因涉嫌谋反，他一怒之下将其废为庶人，贬往黔东，并永世不得返京。

但事后，却发觉此事疑点重重，而且指向太子的证据也并不算充足。可身为皇上的他，却又怎会承认自己有误，连这么大的事都处理错了呢。

直至接到前太子病亡的消息，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可碍于皇帝的颜面，他依旧是不可能承认错误的。

就是当初那些认为此事有疑点，想给太子翻案的人，也都不是被调往边外，便是借故被辞还乡了。

可这事在顺德帝的心中，却一直是一个结。现在又面临着类似的问题，他心中也不敢轻下结论，甚至不愿意议论。就算对成王已心生芥蒂，但也不愿随意的调查或处置。

只怕是此事一但真要查下去，二王各自的势力又会暗中较量，引起朝局不稳，甚至还可能又会重演当年太子之案！这毕竟是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一块伤疤。

于是他话题一转：“朕听闻嘉王妃在遇刺之际，曾诞下一子。而这孩子却无故的失踪了！此事你们怎么看的啊？”

“唉！陛下！当初嘉王妃即已诊明怀了身孕，就不应该让其回西景。如今已近临盆，就更不应该如此拨山涉水的再急着回来。否则，也不至于会……！”

肖博的话尚未说完，唐滨便打断道：“肖大人此言差矣！那嘉王妃本是西景长公主，也是我大虞与西景巩固联盟关系所结下的姻亲。可以说是我两国保持这种关系的最佳纽带之一。而我朝也向来以仁义、孝道立国。那王妃母后病故，回去祭奠服孝，也是应当的。若因刚有身孕，便不准其归国尽孝，那岂不是有损我朝之仁孝之名？再者，此次嘉王出使西景，并接王妃归来。按常理，王妃尚有一两月方到分娩之时，这一路之上。不仅仅是嘉王，就是西景也是做了周尽的安排。若不是忽遇此意外之凶险，也断无不妥之处。再说！岂能让一国之世子在他国涎生之理？又不是去做质子的！”

“这……！”

唐滨的一番话，句句在理，又毫不留情面，也算是刚才对他利用自己的一种有力回击。

这让肖博一时无言以对。他心里也不由的想着，竟然还是小看了这年轻的后生。

“好啦！朕现在不是追问这些。而是想问问你们，这嘉王世子可能的下落，还有就是接下来应该怎办？”

其实二人都知道，皇上早已年过半百，虽然现存三子四女，但尚无皇孙。自然也是为皇家的血脉着急，那肯定是特别关心这个嘉王世子的安危的。

“陛下！从前方送回的呈报来看，并没有找着世子的尸体。臣也详细询问过嘉王及王府的护卫头领，可以这么说，世子乃是意外早产。所以袭击之人，事前也不可能料到。”

“这些朕都知道，说说你的判断吧！”

肖博知道，这种事本就归其监正司管，自然也就不好再推脱到唐滨那儿去了。

于是想了想忙回答道：“陛下！从世子最后失踪之地的情形来看，世子八成还活着。只是最终被什么人掳了去，那就难说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除了那些袭击的黑衣人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人不成？”

肖博一听，忙起身拱手道：“陛下！从护卫头领夏荀的证言来看，当时死在那农家小院除了户主夫妇二人以外，还有三名黑衣人。而只有死在院中那人是中刀而亡。很明显，这黑衣人是在与护卫许七的搏斗中，为许七所杀。但屋内的两人皆丧命于高手的掌力之下，这等功夫，那可是许七、乃至一般武者所办不到的！”

“不是说那些黑衣人中，不乏高手吗？”

“是！据夏荀所言，他所见的一名黑衣人，其武功已过八阶，或许还有什么身手更好的隐藏其后，也说不准。只是…….！”

这时，一旁的唐滨却道：“只是他们不应该杀死自己人，是吧？”

肖博点点头道：“正是！这也正是臣苦思而不得其解之处。除非是另人高手在这时出现，杀了那两名黑衣人，然后将世子给掳去，或是…….或是杀掉。”

皇上想了想，又看了看他二人，随后朝唐滨问道：“唐爱卿！你觉得呢？”

“陛下臣并不反对肖大人所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又是暴雨深夜的，凭空多出一名第三方的高手来。这事也未免太巧合了！所以，臣认为，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可能性毕竟太小。更有可能的还是黑衣人中的高手所为！”

“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己杀自己人？”肖博不由的反问道。

“这又有何不可呢？世子的出生本属意外，躲在背后的黑衣人高手发现之后，有了别的阴谋算计。可世子毕竟还小，要想利用，或许也是长久之计。所以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因而将手下灭口也未可知啊！”

皇帝听后不由的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这世子有可能还活着。并且极可能应该是让歹人给掳了去。”

肖博也觉得唐滨所言有理，于是忙道：“假如世子真的还活着，也是让这些歹人给掳去了，那么他们肯定还有着别的阴谋。想想看，他们对嘉王都想除之而后快，那么还留着这刚出生的世子做什么？所以臣认为，一定要加紧派人寻找世子的下落。但却不宜过度声张，若是弄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那很有可能会让歹人觉得利用世子的难度太大，风险过高，而除之。再则……！”

看着肖博吞吞吐吐的，皇上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再则什么？”

“再则……此事也事关皇家威严，不宜宣扬。而且若是失散于民间，却又世人皆知此事，那不知日后会有多少人会因贪权附贵而前来冒认。从而论为他国之笑柄！因此臣认为还是暗中寻访的为好！也不至于让歹人们狗急跳墙啊！”

听完肖博的话，皇上又看了看唐滨：“唐滨！你觉得呢？”

“陛下！臣认为肖大人所言有理。若是世子真的还活着，那么这些歹人必然是想用其来要挟或是达到别的什么目的。但若是风声太甚，逼得紧了。他们很可能会对世子不利！刚出生的婴孩，若是让他们给杀害，只怕是连个尸首也不好找啊！对不起，陛下！臣言辞有些失当了！”

皇上听完，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两位爱卿所言有理啊！嗯……这样吧！此事就交由肖爱卿去办！此等事，本也应属于监正司之职。不过就按你们所言，一切都暗中进行，切勿对外声张！对于知晓内情之人，也要严令他们，在找到世子之前，绝不可宣扬。否则将予以严办！”

“是！臣等谨尊圣喻！”

二人刚要起身离去，皇上又叫住唐滨吩咐道：“唐爱卿！此事你去转告嘉王！让其不可声张，对外便称王妃因惊吓、劳累而小产，世子早夭。若有人有意泄露，杀无赦！明白吗？”

唐滨不由的一愣，不过随即他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若是能顺利寻回世子，怎么都好说。若是寻不回来，那世人皆知这个嘉王世子早已夭折，就算歹人想要利用，那也是难上加难了。而且这样，也不会影响到今后的皇室血脉传承，甚至是皇位的传袭。否则某一天，忽然冒出这样一个世子出来，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其用意虽然有些狠心绝决，但对于皇家来说，也许这是最好的两全之法了！

于是他忙一施礼：“是！臣这便去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