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做贼心虚

“你们胡说！不是我杀的！”

看着还在挣扎的杨屠夫，任逍遥又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来问道：“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杨屠夫虽然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此时却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看着任逍遥哽咽着说道：“大人！小人今天本在北市给人杀猪，中午过后，本来没事了。正想休息一下，却有人传话说这柯丁有生意要和我谈，让我赶紧回家。他在我家等着我。我便急忙赶了回来，那知刚一进门，便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我爬起来一看，就发现我老婆躺在这儿。胸口上还插着我平时剔骨用的刀。我当时也吓傻了，慌乱中，我正准备把刀给拔出来，那柯丁就带着人来了。他们硬说这人是我杀的！大人，真不是啊！我没有杀人啊！”

“那你回家是什么时候？”

“是……！应该是大约……，可能一个多时辰以前吧！”

任逍遥又起身走到柯丁身前问道：“是你找人去叫的杨屠夫？”

“是的！因柳村的许员外过几日要祝寿，所以我便托人去请杨屠夫来商议这事。可没想到，我们一来，却正好撞见他行凶杀人！”

“还记得你们来的是什么时辰？”

那柯丁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一两个时辰前吧！”

不待他说完，任逍遥忽然急问道：“究竟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惊得那柯丁一哆嗦：“啊……！这！这可能……应该就是一个……一个半时辰左右以前吧！具体的我真记不起来啦！大人！”

任逍遥摆了摆手，又闭上眼睛将两人的供诉给捋了捋。一个是口口声声说人不是他杀的，一个虽然并没有眼见杨屠夫行凶，却一口咬定人是他杀的。他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走到韩捕头身旁小声问道：“韩捕头，你接到柯丁的报案是什么多久以前？”

韩捕头想了想道：“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多一点吧！”

看来几人所说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同一时间，于是他又向韩捕头问道：“那你看这案子应该是怎么样的？”

“依小的看来，这人证物证俱全，而且邻居也都说这杨屠夫，夫妇二人时常拌嘴打闹。我想定是在发生争吵后，这杨屠夫在一怒之下，失手杀死了其妻。”

听完韩捕头的分析，任逍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尸体前，再看了看尸体的死状，又轻轻的掰了掰死者伸展在头顶的手腕与手指。随后起身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同时并悄悄的观察着那杨屠夫和柯丁的表情。忽然，一个计策在他心中犹然而生。

“我呢，此前曾看过一部奇书。书上说这人在刚死不久时，眼睛还是活的。所以如果与其眼睛对视上一刻的话，若是与之无关的人，那他的眼睛就不会动。若是害他之人，他的眼珠就会动。这样吧！你们俩各执一词，咱们不妨用这个方法来试一下！”

说罢他便让人点香记时，同时让捕快先将那杨屠夫给押了过来。

捕快将杨屠夫按在死者身前跪下，任逍遥也蹲下身来，一只手按着他的头，一边盯着杨屠夫的眼睛说道：“你看着她的眼睛。不许闭眼，也不准看别的，明白吗？”

那杨屠夫有些惊慌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按任逍遥所言，果真盯着那死去妇人圆睁的双眼。

任逍遥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只见这杨屠夫虽然很紧张，甚至额上的汗水也不时的顺着脖子往下流，但他从余光里能感觉到任逍遥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因此也一直不敢把目光移往别处，而是直愣愣的盯着那妇人的双眼。

看着一支香已燃了三分之一，一刻的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任逍遥起身拉起杨屠夫：“好啦！起来吧！”

此时那杨屠夫已有些两腿发软，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大人！她……她没动吧？我真没杀人啊！大人……！”

任逍遥也没理他，而是示意捕快将他押到一旁，随后朝那柯丁喊道：“过来吧！该你啦！”

一听任逍遥叫他，那柯丁一哆嗦：“大……大人！小的……小的是报案的啊！我又不是凶手，我就不用了吧……！”

任逍遥一挥手，那韩捕头上前拎着这柯丁便提了过来：“少费话，我家公子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任逍遥按着这柯丁蹲下身子来，指着地上的女尸道：“别怕！就是让你盯一会，没事的。”

“我……我……！”

那柯丁的反应同刚才的杨屠夫一样，十分的紧张，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将柯丁的头朝前一按，同时手一指，任逍遥喝道：“盯着她的眼静，不许闭眼，也不许看别的！听见了吗？”

“啊！……！是！大……大人！”

这柯丁定了定心神，这才将目光移向了那死去妇人的双眼。可刚一碰触到死者那一幅死不冥目的目光，他不由的像触电了一般，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他又本能的想侧过来看看一旁的任逍遥在干嘛，可当他的头刚刚有一丝转动，却让一双有力的手给按住了：“盯着她的眼睛，别乱看！知道吗？又不是你杀的，你怕啥！”

这柯丁惊得再度一哆嗦：“啊……！是……是！”

这下柯丁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了，而是壮着胆，老老实实的盯着那妇人的双眼。刚开始也没什么。

可半刻过去时，这柯丁便感觉有些双眼发胀，随着额上的汗水流下，视线也有些迷糊了。而那妇人的双眼却好似使终死死的盯着他。

他不由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想躲开那妇人的目光。可无论怎样，那双圆睁的双眼都死死的盯着他。而这眼神之中很明显的带着愤怒、哀怨、甚至还有仇恨与一股子杀气。

柯丁的心中越来越慌，额上流下的汗水也迷住了眼睛。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擦汗，或许是汗水擦的不干净，还迷在眼睛里。那柯丁反而觉得眼前的视线更加模糊。

“别乱动！”

身旁的任逍遥紧紧的按着他的肩头。那柯丁垂下手来，不敢再动。

可当他使劲的瞪大了双眼再看之时，地上死去妇人那双死鱼般的双眼竟然朝他不停的眨着，而且本来毫无表情而又的苍白脸上也透露出了一丝诡异，阴冷的笑容。

惊得那柯丁不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且双手向后杵着向后倒退着爬去，口中也颤抖的直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真的杀你啊！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眨眼啊！别啊……！”

任逍遥一见，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和他所判断的还真是一致的。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拍了拍一旁还傻愣着韩捕头轻轻的拍了拍：“现在真相大白了吧！接下来的案子应该不难审了吧！”

韩捕头还在想着，刚才他并没有看到死者眨眼啊，那柯丁怎么会看到眨了呢？难道是自己看岔了？

直到任逍遥拍他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忙对手下捕快喝道：“来人啊！把这个柯丁给我拿下！”

两名捕快上前便反手将那柯丁押了起来。而这家伙还惊魂未定，嘴里还不停的念道着：“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盯着我！你别眨眼啊！我不是故意的……！”

任逍遥头也没回的走出屋子，他刚到门边竟然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这里。

他忙一施礼：“爹！我……！”

任恭也仅比他来得稍晚一些，几乎是全程目睹了任逍遥这闻所未闻的破案过程。他微笑着朝任逍遥点了点头：“嗯！这里有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芙儿在外边该等着急了！”

刚才还有些担心爹会怪自己越俎代庖了，可看到爹的这幅神情，任逍遥这才放下心来，朝父亲行礼之后走了出去。

“逍遥！你干嘛呀！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这死人有啥好看的！爹也来啦，他没骂你吧？”

一见弟弟终于出来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任芙忙上前责怪道。

“姐！没事啦，有爹在处理呢！咱们先回家吧！看样子爹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咱们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