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引蛇出洞

太阳早已离开树梢，逐渐向上方移动。不知不觉，时间慢慢临近中午。

方向辉送王德福离开后，洪飚把人都叫到一起，准备合计此事。四毛轻松的呼了口气说道：“总算是自由啦，刚才可把我和黑子憋屈坏了。”

黑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捶着腿说道：“四毛啊，你个王八总算说了句人话，说实在的，在正规部队还真有点不习惯。”

来喜把茶壶和筐子放下，对两人说道：“说你们俩偷奸耍滑还不服气，你们不是人模狗样干活去了么，到了外面却让卫兵忙活，你们却光站着抽烟，想吃干饭咋滴？”

四毛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哼哼道：“我们是想干活来着，不过虎子不让，我们也不好拒绝，是不是黑子？”

“就是，不就让你拎两个小东西，至于愤愤不平么。”黑子搓着手应和道。

洪飚听见三人说话，转过身说道：“不会让你们光吃干饭的，你们不是闲得没事做么，马上就来活儿了。”

黑子一听，立刻坐直了身板：“啥活儿，不会是让我们去拉煤吧，我可先声明啊，谁吃得多谁就要干得多，这活儿最好让四毛去干，他食量大，吃得比谁都多，我和来喜帮着推就行。”

四毛听了骂道：“滚你个黑老鸹，想让老子吃独食，没门。”

洪飚见三人没个正形，有点不高兴道：“行了，都严肃点，这里是军营，刚才还没出够洋相是吧？尤其是你们两个，当着王团长和方营长的面离开，别说我尴尬，连老张都觉得不好意思。”

洪飚话中带刚，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四毛和黑子表情诧异，没想到洪飚会生气，两人互相挤眉弄眼撇撇嘴不再吭声，脸上却表示出了小题大作的意味。

张启明见状，出面说道：“不是不可以说笑，但要分时候和场合。刚才你们离开后，王团长还问起了，幸亏老洪替你们解释，场面才不至于尴尬。

再说了，就算王团长不介意，你们也不能老这样，这里是军营，让其他士兵看见了，会让方营长难堪。王团长说了，从今天起我们要暂时住这里，帮助方营长查出上河营的内奸。所以，从今天起，把你们那副吊儿郎当收起来，明白没有？”

查内奸？三人顿时来了精神，互相看了一眼，也学着洪飚刚才的立正姿势，齐声说道：“明白！”

虎子看见三人挨训，心里一个劲偷偷发笑。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方向辉推门进来，对虎子命令道：“虎子，跑步去伙房，吩咐他们做几个好菜，都端到这里来。还有，去找陈斌弄几套士兵服来。”

“是！”虎子转身离去。张启明赶忙招呼四毛三人摆桌椅。

洪飚不解问道：“方大哥，拿军服做什么？”

方向辉说道：“是这样，这段时间你们要住这里，刚才团长说了，为了方便起见，让你们先都换上士兵服，毕竟是军营，免得别人见了惹非议，同时也方便咱们行事。只是委屈你这个大连长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士兵，要不我再给你弄套军官服？”

洪飚瞪了下眼睛，咧着嘴说道：“这样啊，那用不着军官服，我们现在都是你的兵，一切听你指挥，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方向辉笑笑：“好，那就暂时委屈几位了。”

时间不长，虎子把饭菜端了上来。方向辉又吩咐道：“下午再去准备些干净的毛巾和其他东西，老洪他们奔波多日，让他们好好洗个澡，换套衣服。”

“好勒，营长放心。”虎子这才明白方向辉让他拿军服的意思，笑呵呵看了看四毛和黑子，一溜烟撒欢跑开。

方向辉莫名其妙的说道：“奇怪，虎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开朗，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洪飚头也不抬，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米，冷冷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是被这两活宝传染的，以后虎子和他俩住一起，更有的热闹了。”

嗯？方向辉扭过头看看，见四毛面色尴尬，下嘴唇伸出老长，斜眦了洪飚一眼，又看看自己。黑子则跷着二郎腿，胳膊肘顶着膝盖，手指夹着烟，脸朝窗户外面，眼睛却冲着四毛偷笑。

方向辉端着水杯，站起来呵呵笑道：“来来来，各位兄弟请举杯，军营里不许喝酒，咱们就以水代酒，欢迎你们来到上河营，今天算是正式给你们接风，干杯！”

“干杯，干杯！”众人有说有笑的开始边吃边聊。

过了一会，洪飚问道：“方大哥，刚才王团长为什么说活捉日本特务会是麻烦。”

方向辉没有放筷子，边吃边说：“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现在还没做好应对日本人的准备。”

他见洪飚似懂非懂，又进一步解释道：“现在好不容易才把日军稳了下来，这个时候如果那个日本人被我们捉住，消息很快就会泄露出去，日本人正愁找不到借口，肯定要拿这个大做文章。那样一来，我们会很被动，说不定马上就得打起来。

还有，日军在山海关一再挑衅，但何旅长却一忍再忍，为什么？当年的中村震太郎事件是怎么回事，忘了么？所以不明不白的死了，是最好的结果，就算日本人知道了，我们也可以推脱的干干净净，明白了么？”

洪飚听得连连点头，他平时只负责如何打仗，又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的政治牵扯，这也是方向辉比他受赏识的原因。张启明见进入话题，也接上话问道：“方大哥，查内奸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方向辉脸上。

方向辉停下筷子，面色从容的说道：“刚才在送团长出去的时候，我也琢磨过这个。如果我们只是盲目的查，恐怕不仅查不出什么来，而且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我是这么计划的，第一，既然那个日本特务是来上河营接头，那么这个接头人一定是个有身份的人，不然日本人不会这么重视，专门派人来这里。”

洪飚点点头说道：“对，这个是肯定的。”

方向辉继续说道：“第二，昨天事发突然，现场只有我们的人，至于那几个士兵都是我的心腹，我已经严令他们不得泄露消息。那么，这个接头人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第三，我打算临时把警卫班人员调整一下，具体就是把我们现有的人员暂时编进去，然后进行分工。一部分人负责下游的渡口，加强那里的警戒力量，一部分人在渡口附近两侧来回巡逻。”

加强巡逻？洪飚和四毛几个人有些不解，不过张启明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其中的道理。洪飚刚想问这样做的原因，张启明抢先说道：“方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想故意虚张声势，好方便我们调查？”

方向辉剑眉一挑：“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直接给它来个打草惊蛇，然后引蛇出洞！”

众人异口同声：“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