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柴房里的秘密

大扫除终于结束。

房间内焕然一新，桌椅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炉子也是一尘不染。

“哎呦，可累死我了，巡逻渡口都没觉得这么累。”四毛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黑子把四毛的腿往床边使劲挪动了几下，腾出小块空间来，自己坐了上去，对四毛嘲讽道：“不就干个活，这也让你唉声叹气的，吃饭时怎么没见你这样，方大哥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想白吃饭咋地？”

四毛连眼皮也懒得抬，“黑子，老子今天没劲和你吵，你找来喜或者虎子去吧，吃干饭的不光是我，他们也都吃了不是。”

“放屁！四毛你个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俩别把我拽上。”老实巴交的来喜插了一句。

四毛这次没有反击来喜，而是“半死不活”的哼哼着，顺势把腿舒服的搭在了黑子的大腿上，惹得黑子不满，冷不丁一下抽身躲开，让四毛差点从床上翻滚下来。

“嘿嘿嘿嘿。”虎子又乐个不停，惹得来喜也跟着憨笑起来。

方向辉看看几人，温和的说道：“要是累了你们就先去睡吧，这两天也确实忙坏了，回去好好休息。虎子你去烧点水，让他们烫烫脚睡个好觉。”

四毛一听，立刻来了个鲤鱼打挺：“那好，方大哥，你们先聊，我是不行了，走喽，回去睡觉。”四毛拉长着腔调，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黑子和来喜也早就累了，只是没有得到洪飚允许，不敢擅自做主，这会见方向辉发话，也纷纷起身跟着虎子离开。

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剩下的三个人围坐在炉子旁，边喝水边聊天。洪飚突然想起方向辉之前的话，带着好奇问道：“方大哥，你刚才为什么说抓瘦子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就是个秦发财的跟班，难道有其它顾忌？”

方向辉思考了一会，犹豫道：“嗯，怎么说呢......”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毕竟这个是王团长告诉他的，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冒然让其他人知道，会不会惹得团长不高兴。方向辉的保密意识很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执行的极为到位。

张启明见方向辉犹犹豫豫，说道：“要是方大哥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先不要说了。老洪，你也不要为难方大哥，毕竟这件事牵扯的关系，可能要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方大哥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洪飚不再言语。方向辉见洪飚闷闷不乐，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样东西在桌子上摆开。

“来来来，你们这几日辛苦了，我这里藏了些好东西，平时一直舍不得拿出来。今天特例，咱们总算摸清了日本人的内奸，也算是小小的庆祝一下。”

洪飚和张启明满脸诧异，只见桌上依次摆着鱼罐头、牛肉罐头、鹌鹑蛋，甚至还有瓶清酒。方向辉麻利的打开密封包装，又把每个杯子倒上酒，笑呵呵道：“两位，就不要干坐着了，请吧。”

“都是稀罕货啊。”张启明不禁舔着舌头。洪飚见有酒，顿时把郁闷抛之脑后，两眼放光盯着桌上的东西，说道：“以前在部队里没发现你有这个习惯，看来你这个营长也开始学会囤货了。”

方向辉笑呵呵：“没有，我哪有那本事，也就是收藏了一点而已。”

“你拉倒吧，说的文绉绉，还收藏，哼哼。”洪飚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伸手捏起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来，干一个。”方向辉举起了杯子。

“干杯！”三个人痛快的吃喝起来。

客栈雅间里，此时也喝得正酣。秦发财和冯大鹏推杯换盏，瘦子忙着又是倒酒又是敬酒。到了后来，瘦子干脆改了口，开口闭口冯旅长，把个冯大鹏叫的满脸直放光，不过店伙计就没那么幸运了。

今晚的这顿酒宴，倒霉的店伙计被掌柜的安排只负责伺候秦发财几人，楼下则由别人负责。

伙计跑上跑下，来回忙活着端菜，嘴里这个爷那个爷的叫着，换来的却是瘦子时不时的斥骂，甚至还因为没把盘子摆整齐挨了一记耳光。

秦发财和冯大鹏不仅没有劝慰，反而哈哈大笑，极尽无耻说伙计的爹妈少给他生了半个脑子。伙计那天挨了瘦子一脚，早就恨透了瘦子，也恨透了眼前这几个人，无奈人弱势微，只能继续陪着笑脸。

终于散席了。秦发财几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往楼下走，店掌柜赶忙过来招呼：“秦爷，您老人家吃好了。”

没等秦发财说话，那个女人翻翻白眼，皱着眉头不满意道：“我们秦爷有那么老么？”

“嘿嘿，怪小的乱说。”店掌柜马屁拍在了蹄子上，僵着笑脸不知所措。瘦子跟在后面皮笑肉不笑的大声说道：“走了，掌柜的。”

“哎好好，几位请慢走。”

“唉！”店掌柜回到柜台长叹了一声。伙计见状问道：“掌柜的，他们这每次都来大吃二喝，却根本不结账，咱们这钱能要的回来么？”

店掌柜苦笑道：“还要个屁啊！唉，没办法啊，得了，就当花钱买个平安，破财消灾吧。”

伙计不再言语，眼睛看着外面，射出了异样的目光，刚才秦发财几人说的那几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伙计脑中闪现出来。

这时，墙角处的一张桌子，三个戴着狗皮帽子的人正坐着吃饭，其中一个背对着楼梯的人站起来问道：“伙计，茅房在哪里？”

伙计忙不更迭跑过来说道：“这位爷，您要解手么，楼梯后面出了门，后院往左拐再走几步就是，呃......”。

那人没有注意到伙计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伙计回到柜台，瞅瞅那人离去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见楼梯下有张客人离开后、尚没收拾的空桌，便拿着端盘和抹布朝楼梯下走去。

到了后院，伙计三步并作两步，正好遇到先前那个人刚从茅房出来。见是店伙计，那人还以为他也是来解手，便面无表情的准备从侧面过去。

突然，伙计开口低声说道：“长官，请等一下。”

“嗯？”那人猛地抬起头，见伙计紧张的朝后面看了看，见四周没人，不由分说的连推带拉把他拽进旁边的柴房里。正惊疑不定间，就见伙计把门掩上，然后转过身悄悄说道：“长官，您就是那个方长官的人吧？”

此人正是陈斌。冯大鹏离开营部后，方向辉叫虎子去找陈斌，让他派人去客栈暗中盯住冯大鹏，目的就是想看看晚上有些什么人会去，尤其是部队里的人。如果有的话，那么就要被列入调查的对象。

方向辉本是让虎子告诉陈斌安排两个得力的生面孔，只是去暗中观察就行。但陈斌却觉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而且今天他被方向辉正式确认为心腹，心情相当舒畅。

现在团里上下谁不知道方向辉是王德福的得力干将，方向辉为人做事相当正派，很受他们这些中下级军官敬佩。

这次查内奸，方向辉不仅叫他参与，而且什么事情都对他毫不避讳，还把暗中监视冯大鹏的任务交给他去办，可见方向辉对他的信任。至于冯大鹏，恐怕以后不仅副团长没的当，极有可能和秦发财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陈斌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和方向辉很是投缘。方向辉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以方向辉的为人，绝对不会忘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下级，加上这次他也出了大力，毫无疑问功劳少不了。

得到命令后，陈斌有点不放心，亲自挑了两个心腹，三人化装去了鸿来客栈。他怕被冯大鹏等人认出来，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背对着楼梯就坐，好方便暗中观察。

刚才他看到秦发财和冯大鹏离开，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准备上个厕所就回去和方向辉汇报情况，却不想被店伙计认了出来。那天晚上，方向辉和秦发财发生冲突，陈斌带人赶来救场，店伙计对他的印象很是深刻。

见店伙计鬼头鬼脑，陈斌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敏感的觉察到店伙计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陈斌点点头：“没错，小二哥，你还认得我？”

只见店伙计哭丧着脸说道：“长官，可不得了，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