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宽大为怀

汉如，王元子和二蛋几个人回到了村子里，天已经大亮了。一轮红日正从东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灿烂的阳光映着东坑边上的树木，房屋，明媚的阳光给刘家庙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东坑东北角，几个治安队的人被五花大绑押解到这里，一个个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像夹着尾巴的狗，昔日的威风一扫而光。

村民纷纷朝这边聚拢，不大一会儿，黑压压的人群就挤满了东坑沿，孩子们打闹着，互相追逐着，在大人们的腿弯下面，乱钻乱跑，大人们七嘴八舌纷纷议论着：“这帮狗汉奸，活该死了，坏事做的也太绝了！”“给鬼子当狗腿子，没有好下场！”“可惜跑了老驴头，要是把他抓住，非碎尸万段不可！”旁边一个青年听了，很有信心的说：“他跑不了，他还能跑出地球去，有八路军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他死了，早晚也会让咱们八路军挖出他的骨头来！”

正在人们纷纷议论的时候，突然，村西头一阵子哭天呛地凄惨声音传来：“该死的汉奸啊！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啊，挨千刀刮的汉奸狗腿子。”是崔大娘拖着受伤的身子，崔大爷在旁边搀扶着她，一瘸一拐朝这边冲过来。?

原来，崔大娘和崔大爷被治安队的几个人在**龟院子里五花大绑后，一阵子棍棒把老两口打的半死不活，汉奸们只顾喝酒吃肉，天快黑的时候，一个个喝的醉而咣当。金多他爹正在人群里看热闹，趁着汉奸不注意，悄悄给老两口松了绑，带着他俩溜走了。老两口溜出门之后，不敢往家里去，害怕汉奸治安队酒醒了之后再来抓他俩，就跟头半块的跑到村外齐家坟地里藏了一夜，天明时听说老驴头的治安队夜里被八路军端了窝，这才大着胆子回到家里。崔大娘正在床上躺着痛的“哎呀呀”的叫唤，又突然听到街上人声噪杂，认为汉奸又回来了，吓得钻到了床底下，崔大爷悄悄出去一打听，原来是治安队的人被抓住捆在东坑沿上，，回到家和崔大娘一说，崔大娘听了，哪能沉住气，这几天的冤屈气就像一股烈火，从脚跟一下子烧到了头顶上，她不顾浑身疼痛，一骨碌爬起床，从灶火窝里抓起一条烧火棍，怒气冲冲朝东坑沿一瘸一拐冲了过来。

崔大娘拨拉开人群，冲到治安队人面前，一边哭，一边骂：“你们狗日的也有今天啊！你们狗仗人势，靠着舔鬼子的腚欺负人，今天，你狗日的威风呢？”哭着，骂着，举起烧火棍劈头盖脸往治安队员身上打。由于村民这些日子都受够了治安队的欺压，人人恨的咬牙切齿，齐呼啦的喊：“狠狠地打！狠狠地打！打死这帮狗日的汉奸！”崔大娘打了一会，手都震痛了，她想起自己心爱的老母鸡，被汉奸抓去吃了，又想起汉奸晚上打她的事，气又冲上了头顶上，举起烧火棍又要打。汉如走过来，摆着手对崔大娘说：‘’大娘，别打了，我们要开个大会，来教育教育这几个治安队的人。

汉如说着，就在地上找了几块砖，摞到了一起，算临时打了一个讲台。他站在讲台上，朝村民挥挥手，村民见汉如要讲话，一下子安静下来。汉如望着激情振奋的村民动情地说：“乡亲们，这些日子，由于治安队的糟蹋，大家都受苦了，自打日本鬼子来了，咱们刘家庙再也没有了安宁日子，他们今天来要粮，明天来要肉，汉奸天天来村子里抢夺烧杀，欺压百姓，你们说，本来咱们的日子过的就很紧巴，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加上这些汉奸鬼子天天来骚扰，以后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汉如的话像一块石头，“砰”的落入水中，激起一阵子浪花，人群里立即嚷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汉奸天天派东派西，要粮要肉，我们连稀饭都喝不上，谁家有这么多东西给他！”

“是呀，不给就抓人，打人，还让老百姓活命吗？”村民七嘴八舌嚷着。汉如停了一会儿，又摆摆手说：“乡亲们，你们想一想，这些鬼子汉奸为啥这么耀武扬威，明目张胆欺压咱们，主要原因只有一个，，是咱们不团结，如果咱们都团结起来，一致抗日，他们就不敢欺压咱们！”说到这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小声说：“鬼子有样枪洋炮，咱们靠木棍大刀能打过人家吗！”汉如说：“能，一定能打过他们，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日本鬼子一定会被咱们打败！”那个老头又说：“鸟无头不飞，羊无头不走，谁来带这个头啊？”

汉如说：“打鬼子除汉奸，有带头人，这个带头人就是**八路军。”接着，汉如又把**八路军的抗日政策，以及当前全国，山东和东昌府的形式讲了一遍。

村民们听了之后，一片欢呼：“跟着**，八路军走，打死这些鬼子汉奸！”

这时，**龟也站在人群角落里，听到汉如说这些话，悄悄和身边的一个老头说：“这年月，跟着这帮年轻人瞎胡闹，没有好果子吃。”老头也符合着说：“是呀！自古以来明哲保身，这样瞎胡闹，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会惹大麻烦不说，还会引火烧身，全村人都跟着遭殃！”**龟扭扭嘴，斜斜眼，趴在老头耳朵上说：“这帮年轻人要嘴不要命，看吧，说不准有一天，日本人来了，嘿嘿，有他们好看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苟胜在人群里警戒，正走到这儿，**龟也看见了狗胜，急忙摆手说：“孩子呀，看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把你累的都瘦了。”苟胜不好意识的说：‘’累是累了一点儿，打走了治安队，心里一痛快就不感觉累了。“**龟用眼角瞅瞅周围人群，低声说：“傻孩子，别死心眼了，赶你这差事一定要悠着点儿，你没听这个老爷爷说过。”他指指身旁的那个老头，“万一哪一天日本人杀个回马枪，你们这帮闹得欢的人，就没有命了，日本人可不是吃素的！”那个老头也符合着说：“是呀！是呀！我经过义和团起义，最后还不是谁闹得最欢，谁先上断头台，远的不说，就说大帅张作霖吧，在日本人面前还没敢说啥，就被日本人在铁路上炸死了，还有范筑先，都五六大十的人了，还抗什么日，咋样啊，让日本人杀了吧！白白断送了自己的老命，”**龟又说：‘’你看你这爷爷，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以后别太死心眼了，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

苟胜听了，点了点头，脸上又笑了笑，表示对**龟的回答。他怕在这里呆久了，王元子批评他放松警戒，刚刚转身走了几步，**龟又赶过来，：“孩子，今天晚上到我家来一趟吧，我有点儿事找你。”苟胜犹豫了一下说；“晚上我去不了，，我要在村头警戒。”**龟听苟胜说晚上要警戒，眼珠儿一转：“放哨啊！”苟胜答到：“是放哨，刚打走治安队，今天夜里游击队就住村里，汉如怕鬼子夜里摸进村子里来，就安排了岗哨。”

**龟听到这里，显出无所谓的样子，把手一挥：“没事的，治安队都被你们端了窝，鬼子早吓的丢了魂，哪里还敢再来！”苟胜喃喃着说：‘’万一来了，不就麻烦了。”“好了！好了!你去站岗放哨去吧！你二奶奶本来今晚想请你吃顿饱饭，改天吧。”一听说吃饱饭，苟胜犹豫了一下，这些天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不说，连肚子都填不饱，饥一顿，饱一顿。**龟看出了苟胜的心事，转弯抹角的说：“孩子呀，这样行不：“我让你二奶奶今晚上做上几个好菜，带到岗哨去吃。一来不耽误你上岗警戒，二来又能解解嘴馋。行不？”苟胜听了，满口答应：“好好，只是让二龟爷破费了。”**龟见苟胜答应了，笑着说：“天黑你上岗警戒的时候，抽个空到家里来拿，我让你二奶奶做好等着。”苟胜答应着，就到坑嘴那边找王元子警戒去了。，

群众大会还在进行，几个治安队员被捆着手脚，低着头胆战心惊站在人群前面，村民们指着他们的脑袋，你一言，我一语，数落他们。数落了一阵子，其中一个黑大个治安队员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抽抽搭搭哭着说：“乡亲们，能让我说几句话吗！”一张口，人群里又是一阵子乱哄：“你说话，兴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你狗嘴里喷粪，就掰下你的狗牙！‘’

黑大个见村民不让他说话，低下头不吱声了。汉如在一旁看出了门道，挥着手冲人群大声喊道：“各位乡亲，请不要说话了，静一静好吗！”大伙听汉如这样说，一下安静了下来。汉如看见大伙都在听他说话，就回过头对身边的汉军说：“你讲几句吧！“汉军听到汉如让自己讲话，，就走上前，清了清嗓子，说：“乡亲们，大娘大爷们，这个治安队员在咱们面前要讲几句话，我替他在乡亲们面前求一个人情，让他讲几句心里话吧！听听他咋说。”村民们听汉军要让这个治安队员讲话，七嘴八舌的说：“既然你为他求情了就让他讲吧！可有一条，如果狗嘴里**粪，小心把你的狗嘴撕烂。”

那个黑大个治安队员听汉军让他讲话，用感激的目光望一眼汉如和汉军，然后深深地给人群鞠了个躬，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沙哑着嗓子说：‘’爷爷奶奶，大爷大娘，这些天我做了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回想起来，实在是对不起乡亲，我活该挨揍，乡亲们打死我都不冤枉，我跟着老驴头为鬼子卖命，真是瞎了我这双眼睛，跟错了人，走错了路，我千不该万不该跟着老驴头混日子。我也是穷苦人出身，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我以后。。。。。。”说到这里，崔大爷跨前一步，指着黑大个说：你说！你说！老百姓养一只鸡容易吗！不让你抓，你就打人。黑大个低着头：“爷爷，我错了，实在对不起爷爷奶奶！在这里我给老人家磕个头”说着，“扑通”跪到了地上。

崔大娘看到这场景，老人家虽然被打的浑身伤痛，心却软了，心里想：这是一帮子孩子，真正的坏蛋是老驴头和鬼子汉奸，想到这里，就挤进人群，蹒跚着小脚，走到黑大个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孩子，起来吧！不怨你，都是那些鬼子汉奸干的坏事，只要咱改了错误，以后不跟着汉奸鬼子干了就是好人。”黑大个抬起泪汪汪的眼睛，一看是崔大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着说：“奶奶，我对不住你，你打我吧!打了我你解解气，心里痛快痛快。除了这口怨气，还好受一些！”说到这里，又放生大哭。崔大娘本来就是个菩萨心肠，此时此刻，心里不觉也难受起来，自己身上的伤痛全忘光了，不知不觉也掉了眼泪。崔大爷本来恨的咬牙切齿，看到这情景，那恨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了，扯着黑大个说：“孩子，起来！你催奶奶不恨你，恨的是鬼子汉奸！”说到这里，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一起说：“看你这催奶奶爷爷多好，心肠软，被你们打的这样子，还心痛你们呢！快起来吧，以后别跟着鬼子汉奸干坏事了。”其他几个治安队员也一起下跪，哭哭啼啼，表示将来再也不跟着鬼子汉奸干坏事了。

汉如站在一旁，看到这情景，就和汉军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认为这几个治安队员都是年轻人，受到了老驴头的蒙蔽才当的治安队员，这些天虽然干了一些坏事，但都是在老驴头的教唆下干的，又考虑到当前八路军团结大多数人一致抗日的政策，决定当场释放了他们。

?治安队员被释放了之后，汉如又和村民们谈了一些今后的抗日活动的事，天已经到了后半晌。这个时间正是农忙季节，人们都忙着庄稼地除草，浇水，见没有啥事了，村民三三两两就回家了，吃了饭，下地除草去了。

这些日子，由于抗日游击队员在外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又加上蚊虫叮咬，吃了不少苦头，今天到了村里，大伙都盼着吃顿饱饭，睡一个囫囵觉。汉如，汉军，文广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村外派上岗哨警戒，其他队员今天夜里就在村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