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敌人在磨刀

石城。

覃天在田宗怡的安排下，带了一批战士和许琴、龙青松等人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万人大会。经过考察，他们把会场定在了方顶山西北侧一片长满杂草的空闲地。这个地方叫蒋家洲，地势相对平坦，视野开阔，刚好在城区西侧的尽头，便于大量人员临时聚集和紧急疏散。

就在覃天筹备万人大会的时候，国民党新编第15军的一部突然前出到古河口的消息传到了石城，在老百姓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而且，消息越传越玄乎，说国民党几万人的部队已经打到了石城边上，马上就要进城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消息引起了鲍政委的重视，和丁团长在办公室碰了一下头，决定在临时指挥部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首先，丁团长郑重地向与会人员澄清了一件事，根据情报，国民党新编第15军确实在古河口出现了。从古河口到石城相距只有几十公里，不过据观察，此次异动的只是小股部队，而且暂未继续向前推进，对石城尚无直接威胁。但是，不排除敌人进一步发动挑衅的可能。

因此，围绕即将召开的万人大会是否需延迟或取消，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鲍政委首先说：“我判断，随着国民党新编第15军的突然异动，几大土匪天王尤其是向财东，很可能为了营救周国卿铤而走险，偷袭县城。因此，万人大会受到敌人干扰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如何保证大会的顺利举行，保护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头等大事。”

“对，保持警惕，有备无患，思想上更不能放松。不过，敌人有可能虚张声势，故意制造假象。所以，我们不能因为怕敌人干扰，就畏手畏脚。我个人的意见，这个会一定要如期召开！”

丁团长的态度旗帜鲜明，就是不能被敌人的气馅压倒。

覃天举了举手，发表意见：“团长，政委，还有田大姐，我发表一下个人意见。目前，敌我双方力量比较悬殊。就算国民党新编第15军只是为了虚张声势，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县里的主要领导同志不要参加这次的万人大会，防止匪特分子渗入会场进行破坏和袭击活动。”

丁团长当即反对：“不行！领导都不参加大会，群众会怎么想？我们的敌人和匪特分子又会怎么想？群众会认为我们都是官老爷，把他们推在前面当挡箭牌，我们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匪特分子也会想，我们都是怕死鬼，一点点困难就被吓倒了，吓怕了，从而更加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这不行！”

鲍政委试图说服丁团长，慎重地说：“老丁，我认为覃天的意见我们也要引起重视。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参加大会的群众很多，敌人一定会千方百计进行渗透，因此甄别出哪一个是真正的群众，哪一个是冒充群众的土匪或国民党特务，非常困难。从安全角度出发，你是军事干部，留在机关坐阵指挥，我和田宗怡同志到会场去就行了。”

丁团长略带情绪地说：“我投身革命几十年，战火硝烟，生离死别，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现在解放了，反而害怕牺牲，还要织个笼子把自己给套起来，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鲍政委考虑之后，折衷一个方案：“这样吧，如果老丁一定要参加大会，那就让宗怡同志留下来。敌人在磨刀，我们也要未雨绸缪。就象老百姓说的，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让敌人给一锅端了。”

“政委，还是你留下，我去。”田宗怡自告奋勇地说，“你和丁团长都是部队首长，你又兼任县委领导，需要主持全面工作，你必须留下！”

“嘿嘿，宗怡同志这个意见我双手赞成！”丁团长脸上露出喜色，象一个斗败了同类的公鸡，骄傲地说：“老鲍就应该留下掌管大局，我和田宗怡同志到会场去，正好也是一文一武嘛。现在我们可以初步判断，国民党15军不一定敢下石城。真正抛头露面的，是卢宗汉、向财东和舒巴子之流，都是些乌合之众。我丁某人命大，战争中伤了七、八次也没死，我就不相信一群土匪就能把我给整死啰！”

鲍政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蹙紧眉头。

围绕解放军即将举行的万人大会，几大土匪天王，不仅向财东在蠢蠢欲动，卢宗**舒巴子等人也都接到了袭击石城的指令。

清早，南乡的卢家大屋象往常一样，出奇的安静，卢宗汉躺在凉椅上，手上摇着折扇，脑海里却权衡着一件事。

原来，天还没亮，门外站岗的匪兵就收到了一封信，拿去交给卢宗汉。卢宗汉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卢、向、陈、舒各部，获悉共军将于近日在县城蒋家洲公开宣判并处决我一批精英人士，各部应以15军的异动为契机，务必齐心协力，捕捉战机，坚决摧毁**这一图谋……

卢宗汉面无表情，把信扔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刘彪捡起来看了两眼，瞪大眼说：“司令，这上面说让我们去石城，是要给共军一个下马威呀……”

卢宗汉冷笑：“哼，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天大的口气！你以为这个指令是谁发出来的？”

“司令，这不是写着石城县**救国联合指挥部吗，难道不是陈孟之？”

“当然不是。名义上陈孟之是石城县的**救国联合总指挥，可这内容明明就是梅子俊写的。让我等去和**解放军撕破脸皮，真刀真枪的干，保密局的手未免伸得太长啦！”

“司令，您忘了，梅子俊现在不仅是保密局湘西站的副站长，还是上级派来督导工作的特派员。他的指令，我们也不能违背呀！”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梅子俊这是要翘尾巴了。”

“那……我们到底动还是不动？”

“唉！”卢宗汉叹了口气，从凉椅里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不太情愿说：“宋希濂刚给我封了个旅长，还没过去几天，不出动说不过去！再说，**已经解放了石城，下一步马上就要上山下乡，清匪反霸搞土改。我琢磨着，西北乡有刘平的新编第15军在，他们暂时还不敢动，很有可能会先拿我南乡开刀。如果不闹出点动静，他们可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只有展现了实力，才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

刘彪献计：“司令，既然要动，不妨让那个姓黄的带人去。正好趁此机会，看看他肚子里到底有没有点料水。如果是个草包，那咱们……”

卢宗汉摇着折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胸有成竹地说：“放心，这个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