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次接触

二十四

陈敏和张月强出去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终于带回来了几个方成霞的女同事。其中一个身材较胖、个头不高，还戴着一副眼镜的人，进来并没有表现出怯生生的样子，她首先作了自我介绍，“我姓赵，叫我小赵就行了。这个是小丁，”她指着身旁一个身材也很胖，但是个头很高的女孩子说。“这个是小王，”她指着小丁身旁的一个30多岁的女人说。

丁凯和郝玥跟大家都打了一下招呼，等她们都坐下来，丁凯一看陈敏并没有回来，他征求了一下这些人的意见，她们都说无所谓。于是，郝玥就把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又跟这些人说了一遍。

大家开始还很拘谨，尤其小丁一直低着头，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看她的样子也很年轻，大约27、28岁样子。郝玥就想缓和一下气氛，“你们都和方成霞座位很近吗？”

“她最近。”小赵指着小丁说。

“是的，我和方工的工位挨在一起。”小丁略微抬了一下头，看见郝玥和丁凯的面色友善，略带笑意的看着她，于是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你们之间平常有什么来往吗？”郝玥继续笑眯眯的引导着众人。

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警察的问话。还是小赵稍微不憷场，看到这么尴尬下去没个头，索性就先开始抛砖引玉了：“其实方工这个人跟我们都不怎么来往，我们的之间也都是一般工作关系。她不张扬，除了自己闷头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工作上需要我们配合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其实她跟我们谁的话都不多。至于她跟谁关系好？往常和谁来往？这些我们好像都不太清楚。”说着，看着其他两个人。

“是的，我们虽然和她都在一个部门，但是说话也都只局限在工作上。其他的事情没有太多交流，毕竟我们的年龄相差的太多。我们关心的问题，她都不太关心。有时几个同事之间开开玩笑，她听见也会笑，但是从来不掺和。”小丁也接着说。

“你们，谁来这个单位比较早呢？”丁凯突然问了一句。

三个人又相互看了一眼，这次是小王先说话了：“我应该来得早，我大概是2008年左右来的。”

“我是2011年来的。”小丁说。

“我来得最晚，我大概是2016年来的。”小赵说。

“那你应该认识方成霞的爱人了？”丁凯不动声色的问小王，小**要回答……

陈敏领着另一个人进来了，“我又找到一个——”她看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就向丁凯和郝玥指着新带进来的这个人说，“她叫佳禾，是方成霞的助手，她们经理说，方成霞由于明年准备退休，所以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给了佳禾，最近几个月，她们之间联系最多。”

丁凯和郝玥赶紧示意佳禾坐下，陈敏这时也坐了下来，然后微笑着看着大家。

丁凯看大家都坐好了，于是又把眼光转向了小王。小王想了想说：“她爱人叫佟福贵，以前是我们部门的经理，所以我认识。”

“哦，佟福贵也当过工程部的经理？”郝玥追问道。

“噢，”陈敏抢在小王张嘴前，就接过了话茬，“佟福贵是我们这里的采购部经理，和工程部经理都属于中层，他没有担任过工程部的经理。”

丁凯一看，心里略微明白了一些，于是他就马上转开了话题，看着佳禾说：“这几个月，你都在跟方成霞交接工作？”

“对，主要是采购计划、报批集采上会、评标工作安排、评标结果上会、通知项目经理等事情。”佳禾一张嘴，丁凯就听出来她是个话痨，于是就微笑真看着她，眼神中全是鼓励她说下去的意思。

“方工最近都很正常的，她每天正常上下班，我没有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就在她出事的那天，她让我安排第二周几个评标的工作，还嘱咐我要在哪些方面注意，要提前做什么，要记得提醒谁等等，我也没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那天下班的时候，我还顺口跟她说了一句：‘周末愉快’呢，哎——现在想起来，怕是——”佳禾突然看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尤其是几个同办公室的大姐们，好像她的话说的太多了。

丁凯一听佳禾的话戛然而止，知道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中，这些人的心里话很难说出来，于是他看了一眼郝玥说：“你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对方成霞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快12点了，别耽误大家吃饭，我们先回去吧。”

郝玥也感觉到这种调查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明知道有很多的秘密和疑惑，但是这些人在大家的眼睛注意下，谁也不愿多说，或者说谁也不敢多说。她于是也点了点头，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跟大家道别。

陈敏坚持要让他们吃个便饭再走，因为楼下就有食堂，就有客饭，但是丁凯和郝玥还有很多问题和事情要商量，所以就再三推脱，说下午队里还有会，实在没有时间了，下次一定赏光。

丁凯跟陈敏要名片，说可能还会有事情要跟她了解，下次可能就不来了，争取打电话解决。陈敏一听非常开心，但是身上没有带，她说回去取一下，转身就出去了。

郝玥跟大家道了个别，突然说想上厕所，于是佳禾就主动带郝玥去上厕所。其他人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陈敏把丁凯和郝玥送出了大楼，看着他俩走远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要到了吗？”丁凯和郝玥上了车，丁凯问郝玥。

郝玥举了举手机，回答道：“当然要到了，这个叫佳禾的女孩，不仅热心肠，而且好奇心还很强。告诉我，有事直接问她就可以，发微信也行。呵呵呵”

“看来绿环公司就像我们想的一样，首先问题确实不少，其次也不是铁板一块。”丁凯一边开着车，一边说。

“我觉得也是，但是唯一遗憾的是，这个佳禾年纪太轻了，估计对绿环的整体情况并不了解。”

“没关系，她肯定能帮我们找到熟悉情况的人。你下午回去就和她联系，争取明天把她约出来，在私下了解了解绿环的底细。”

“明白！师兄！下午有什么任务没有，我准备去找田满江的爱人。”

“我下午提审佟福贵。”

“好，那晚上我们再碰个头，把情况汇总一下。”

“好！”

二十五

坐电梯回到了八层，陈敏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来到了一间门口挂着“副总经理”的办公室。

她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可以眼前的场面令她略显尴尬……她赶紧又退了出来，等了几分钟，只听着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高跟鞋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从里面神情慌张的走出来一个女秘书，只见她满脸通红、低着头，叫了一声“经理”，就匆忙的走开了。陈敏只闻到一阵异香扑鼻，心中暗骂了一声“**！”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您也不注意点，大白天干这事，还不插门？”陈敏一进屋，关上门就一顿骂。

屋里的‘副总经理’羞愧难当，一边连忙赔不是，一边起身走过来，本来想拉陈敏的胳膊，但是被陈敏一甩挣脱了。陈敏坐在沙发上，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忙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打开后放在陈敏的面前，小声地说：“靠，刚才没忍住，你们办公室现在招的这些秘书，怎么都跟小姐似的，穿着不仅暴露，还浓妆艳抹的！”

这个‘副总经理’名叫乾通，是个名副其实的投机分子、好色之徒。前三十年龟缩在设计院，表面上谦卑好学，给领导、老师都留下好的印象，并结婚生子，一路平坦。但是周围的人，总是感觉这个人的品行不端，他虽然对人总是唯唯诺诺的，但只限于领导，对同事或者下属，他就会换一副嘴脸，总是责骂、挖苦、奚落。老百姓都是眼中不揉沙子的，很快发现了这个乾通的毛病，于是就有人弄出来个段子：因为设计院领导更换频率较大，搞得大家都有些迷糊，不知道谁是领导呀？于是有人就教你一招，你看乾通的动作就可以了，他只要是把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往后倾斜，那么面前的人肯定是老百姓；如果他把两只手放在身前，上半身往前倾斜，那么面前的人一定是领导。

在乾通终于发现设计院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不能让他大展手脚的时候，他就跳槽来了绿环公司。当年的绿环公司只是个民企，为什么会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呢？主要是绿环的背后政府背景，还有里面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觉得靠自己这八面玲珑的‘机灵劲儿’，混个一官半职还不容易吗？说容易也容易，他目前已经排到了顺位第四的位置，说不容易也不容易，他用了将近十五年。他今年已经四十六了，因为没有任何背景，完全是靠自己的算计和筹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目前他已经到了排队的阶段，他只要等着老大、**、老三，一个个的退休，一个个的调走，他就会按顺序顶替上去，所以他就懈怠了，开始享受了……但是，还有个现实的问题，老三可比他还年轻。乾通这个人喜欢跟人斗，总是要弄出个假想敌人来，目前阶段，他唯一的奋斗目标就是‘老三’，千方百计的想扳倒他，可是难度太大了，‘老三’是清华的博士，又比他年轻，是目前集团公司很多领导都看重的，而且在很多会上都公开表明要重点提拔！可是，这却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陈敏跟乾通属于一类人，表面上对上级很恭敬，但是内心深处幻想的都是，这些领导只是他们往上爬的台阶，是他们前进途中的铺路石。如果自己坐上领导的位置，他一定会比领导强！陈敏是托关系来的，而给她办理入职的就是乾通，那是乾通才是办公室主任。这个乾通之所以当上办公室主任，其实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老办公室主任是位年近五十多岁的女性，以前是个学校的老师，由于老公是市政公司的高层领导，所以在组建绿环公司的时候，她就跟着绿环公司第一任老总，也就是创始人马强，一起来到了绿环公司。之后在绿环转为国企之前，有一定的后顾之忧，就安然选择退休了，退休前在绿环公司，已‘公开选聘’的名义竞聘办公室副主任，实则最后再捞一把。果不其然，乾通的卡起到了作用，具体数目只有他和老办公室主任知道。反正是，堵了几个晚上，亲手把卡交到老办公室主任手里，老主任笑纳后没多久，乾通就从一名设计部的普通电气工程师，升级到了办公室副主任，可谓是技术转型的成功案例之一。

乾通这个人非常擅长逢迎之术，而且善于揣摩他人心里。到了办公室主任的岗位，立刻深受马强的信任和器重。当然，那个时候他可是夹着尾巴做人，别说调戏小姑娘了，整天就是一本正经的开会，没日没夜递给领导写讲话稿，废寝忘食地编公司制度，没年没节的陪着各种领导和客人。那个时候，他总看到无论多晚，年迈的父母也在家为他提心吊胆的等着他回家的场面。那个时候，是他最痛苦和拼命的时期，他总是把那段历史当成他成长中的历练和丰碑，他认为他之所以成功，就是那段时期的隐忍，让他摸索到了成功的秘籍。所以，他才有理由在成功之后，去体验成功的乐趣……

乾通个子不高，倒八字眉，三角眼，不胖，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显不出气质来，反而眉目之间总带着一种猥琐的神情。他对女人特别感兴趣，很多人都是从他当了副总之后才得知的。当然，苍蝇不咬无缝的蛋，这个浮躁的社会，有很多没有根基、没有靠山的女性，只想靠去逢迎别的男人，找到发家致富、满足欲望的捷径。乾通就是这样和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平常给谁都有一种故弄风骚的感觉，说着说着话，就把胸部递了过去……乔楠曾经就被这个女人调戏过，乔楠坐在椅子上，那个女人俯下身，故意挤出一道事业线……从那以后，乔楠连玩笑都再也不敢跟她开了，而且看到那个女人和别人打情骂俏，就觉得胸腹之内很不舒服。可是，乾通却很快就跟这个女人搞在了一起。他俩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女人曾经又嗲又自豪地说：“这是新买的IPHONE11，我都不会用；这是新买的金项链，太轻了，回头一定要去再换一条……”大家开始还莫名其妙，自己买的东西，有什么可显摆的呀？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手机突然又换了，忙有好事的人问：“你那新IPHONE11呢？”“摔了！”“为啥摔了？”“生气呗！”大家还在为她表示遗憾，叹息的时候。有人在找乾通签字时，竟然发现乾总的手好像受伤了，竟然换成了左手签字；乾总的脸也好像受伤了，有几道类似抓痕的痕迹……

陈敏刚到公司的时候，就是在办公室工作。她开始跟着乾通跑腿，后来帮着乾通出主意，再后来发现乾通有好色的嗜好后，干脆就投其所好了。两个人就有了这一层关系后，陈敏开始利用乾通在绿环的势力，发展自己势力。直到陈敏结婚后，才和乾通断了那层关系，不过乾通这个人的精力非常充沛，隔三差五地就叫陈敏陪他在出差领导的办公室约会。由于陈敏也很依仗乾通的势力，没办法，只能委曲求全；另一方面，自己也着手找更大的靠山，来摆脱乾通的纠缠。乾通也没有让她失望，再被新领导安排去采购部当经理了后，极力推荐陈敏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而陈敏也不傻，在乾通对她的暗示下，半推半就地征服了新领导……这个世界上，男人是来征服世界的，而女人是靠征服了男人，来征服世界的。于是，陈敏就顺利地成为了新的办公室主任。

现在他俩已经从地下情人，升级为了战略合作伙伴，合作的目的就是都有自己的目标。其实，那个女秘书也是陈敏故意安排在乾通身边的，她太了解乾通的口味，她也清楚乾通会喜欢什么。可是，当看到那个女秘书坐在乾通的腿上，而乾通的手肆无忌惮地伸进女秘书衣服里乱摸的场景时，她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恶心。

“单位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有心情在办公室里乱搞！”陈敏一张嘴就没好气地骂道。

“哎，你了解我，精力旺盛，家里的黄脸婆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我如果不释放出来，会爆炸的！你现在又不让我碰——”一边说着一边猥琐的笑着。

“呸，你他妈的除了这个，就没得可聊了是吧？”

“那倒不是，不过在人前装的太累，在你面前还有必要装吗？”

“你丫，我看也就这点出息了，没什么大前途。”陈敏接着骂道，她看到乾通在她面前装的那副流氓嘴脸，越看越恶心。

“我的大前途，还要靠陈总你帮忙呢！只要你在大猫那里给我多说些好话，我就感激涕零了！”乾通一边说着，一边还装摸做样的作了一下揖。

可是他心里却暗暗地骂道，你这个婊子，现在居然敢教训老子了。不就是傍上大猫了吗，跟老子这里装清高，老子当年搞你的时候，你不一样夸老子是最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