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捕

因为缉查班是便衣部下属，这次行动也就刘武一人身着制服，其他人都是一身便装。

这还是陈凡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有点紧张，也有点小兴奋。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向枪套里的手枪，不知道等会儿自己有没有机会开枪。这帮家伙，下手可真狠，自己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刘武仿佛看出了陈凡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应该不会动枪。一般的人贩子哪会去吸大烟。估计是一帮捞偏门的家伙。”

永福烟馆就在不远的惠安路，过两条街就到了。高卢租界虽然整日里口头上喊“禁烟”，却只不过是玩弄贼喊捉贼的把戏而已，整个惠安路大大小小的烟馆，赌场不下几十家。也不见有人管，而且公董局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靠着租界里的烟馆、赌场、春楼。

永福烟馆的规模并不算大，就一栋小二楼。刘武指挥几人，将前后门围了起来。然后带着陈凡、孙军和其他两人进了烟馆。

“哟，刘长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只见烟馆迎出一人，四十来岁，头有点秃，身材微胖。

“接到举报，说在你的烟管里窝藏罪犯。”刘武说道，然后指了指一楼的几个小隔间，让陈凡、孙军领着另外两人去查看。

“怎么可能？我们这儿都是老实的守法公民。”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心头快速转过念头，自己这的都是熟客，而且一个个都吸得面黄肌瘦的，哪有能力去犯罪。真要有了那本事，也不会在自己这小烟馆带着，早都去福寿堂、百乐门了，那才是真正潇洒的地方。不过，最近来的那几个外地佬，还真摸不清什么来路。

陈凡不由撇撇嘴，就你还守法，你要是守法的话也不会开烟馆了，这要放在后世，都不知道枪毙多少回了。

陈凡和孙军掀起隔间的门帘，只见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人躺在那儿，端着烟枪在那吞云吐雾，眼神空洞，陶醉在吸食的快感中，对于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陈凡和孙军对视一眼，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大烟这东西实在太可怕了，打死自己也不会去碰。孙军虽然也有些混不吝，但看到这幅场景也是后背发凉。

一楼只有六七个隔间，但都没有符合目标的人物，众人便把目光锁向二楼。陈凡刚走到二楼，就看到有一人正跑向窗户，准备往外翻。

“站住！”陈凡大喊一声，快步冲了过去。

那人头也不回，直接翻出窗外，从窗口跳了下去。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叫。

陈凡冲到窗前探头向下看去，不禁有些失笑，原来那人因为抽大烟身体早被掏空，不过三米左右的高度，就直接摔折了腿，被外边守着的便衣冲上去一把按住了。

陈凡几人转身下楼，那家伙已经被拖到了屋内。

“是不是这小子？”刘武扯起那人头发，向陈凡问道。

陈凡摇了摇头，前身当天追的人并不是他，至于另外一个敲闷棍的，前身完全没有看到。

“为什么要跑？”刘武问道。

这人右腿不自然的弯曲，正在不停的哇哇大叫，半响才说出一句：“我，我害怕。”

”害怕？你怕什么？”刘武微微皱眉。

“我，我还以为是仇家来找来了。”刚才还没注意，这句话一出，大家都听了出来，肯定不是沪宁人。

“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为什么来沪宁？到沪宁做什么事情？”

“我叫王、王虎，从常海过来的，出来就是为了躲避仇家。”王虎歪坐在地上，不停的吸着冷气。

周围众人哄堂大笑，就你还王虎，王病猫差不多吧，跳个二楼都能摔断腿。

陈凡灵机一动，这些人因为没有案底，又是外地人，所以根本不知道叫什么。但是系统知道啊，“马三在哪？”

王虎听到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我不认识什么马三，没听说过。”

刘武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差，怎么会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抬起左脚放到王虎的骨折处。用力踩了下去，“你再说一遍不认识！”

“啊！啊！认识，认识。”王虎疼的疯狂大叫“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我们都听他的。”

“呸，贱骨头。”刘武撒开了抓着王虎头发的手，拉过旁边脸色有点发白的掌柜的，在他身上擦了擦。

“好了，你自己说说吧。别让我用手段。”刘武对这种软骨头见得多了，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全都崩了。

果不其然，王虎便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家伙真的只是一帮长海的烟鬼。他们总共有六个人，都是在烟馆吸大烟的时候认识的，一来二去就结成了兄弟。后来实在没钱了，马三就打起了贩卖小孩的主意。

刚开始还好，确实挣了一笔，六人潇洒了一阵子。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次不长眼惹到了大人物，被人发话黑白两道通缉，就只好跑到外地避避风头。

几人跑到沪宁租了个小院子，那日刚踩好点准备行动，结果就被陈凡逮了个正着。没办法，只能引到巷子里敲了闷棍。

这帮家伙也是怂货，敲倒陈凡之后转身就跑了。当时陈凡穿的也是便衣，这几人也没往别处想。

不过也还好，要是被发现陈凡是巡捕房的，抢走了枪，那陈凡的麻烦可就大了。

“带走，直接去他们老窝。”刘武指了两人架起王虎，就朝外走去。

旁边掌柜的却急了：“刘长官，刘长官。慢走，慢走。”

别看刘武一直没搭理他，而且这事也貌似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自己知道巡捕房是什么情况。等抓完这些人贩子，转过头来就轮到收拾自己了。

到时候是黑是白，还不是任巡捕房说，谁让自己倒霉，到时候随便扔个罪名，不被扒几层皮根本就别想出来。

掌柜的上前一把扯住刘武的手，急切的说道：“这事儿和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看在王老板的面子上多多关照。”

陈凡站在侧面，却看得分明，掌柜的顺势塞给刘武一条小黄鱼，以现在的行情，一条小黄鱼一两重，就是相当于30块大洋，也算不少了。

刘武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心中了然，不过好不容易逮着，哪能这么容易松口。

这些家伙平时祸害了那么多人，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有没有关系你说了可不算，还得到时审问了才能知道。”

掌柜的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这是嫌少啊，咬了咬牙，从袖口又摸索一阵塞到刘武手中：“刘长官火眼金睛，肯定能看分明。”

陈凡都愣了，这就又两根金条！人还没抓完，外快都有三根金条了。怪不得家里能买三层小楼了，这来钱也太快了。

“哪里，哪里。只要合法纳税，不违法犯法，那就是好市民，我想掌柜的肯定也是好市民。”刘武满意的点头微笑。

三条小黄鱼已经可以了，虽然可以借机抓到巡捕房能再刮一层，但这永福烟馆的老板能量也不算小，而且自己正值关键时刻，不易节外生枝。要不然就这种货色，放到平时，没有一条大黄鱼别想脱身。

“当然，当然。”掌柜的咬着后槽牙陪笑，掀起门帘恭送刘武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