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班

戴好头盔，穿上面对炮击没什么用的防弹衣。鲁迪和一名组员跑出了坑道。

“玛德，先得干掉那辆支援车。火力太猛了。”鲁迪对身边的组员说道。

说完，利用烟尘弥漫，能见度较低的当口，鲁迪窜到了壕沟一边，翻出了一支破甲的十字弓。

“长官，太危险了，我们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绕过去吧。”另一侧的组员对鲁迪喊道。

“没事，我先试试看！”一枚炮弹又落到他们前方的空地上，激起的土块落到了战壕里。

鲁迪猫着腰翻出战壕，一路小跑到坡道上一辆废车后面。

战壕距车的位置太远，而且只能对支援车顶部攻击，以十字弓的破甲深度很难击穿。而从废车后却可以找机会从侧面击中。

况且，战壕现在处于被攻击状态。战壕外如果有障碍物遮挡，反而是比较安全的。

从废车后探出头，前面只有一阵浓烟，分不清是硝烟还是扬尘。但是能够听清后面重机枪开火的声音。

一串子弹打来，在地上激起一阵飞灰。鲁迪赶忙缩回去，听到废车后部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又等了一会儿，鲁迪慢慢探出头，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支援车只是对大致区域扫射压制。

于是鲁迪从车的另一侧绕了过去，趁着车辆周围的步兵被浓烟掩盖，能见度不良，又跑到了一处弹坑边扑了进去。

烟雾太重了，鲁迪依然看不清对面的车。但是枪口的火焰暴露出了支援车的位置。

“大概100多米，不超过150米。”鲁迪心中默念，“这种能见度下，还是有点远。”

接着他继续借着烟雾奔向50米外，一个缓坡上堆积起的土堆。

然后他看到有几个人也紧贴着土堆一侧，没有在战壕里。

“你们是几班的？我是八班的。”鲁迪问向他们，一个正规军，三四个民兵。

“我们是三班的，一排的。你们八班怎么跑到这儿了？”正规军老兵发话道。

“我要取回电台，现在被那些乌龟车挡住了。”头顶的子弹和炮弹乱飞，交流全靠喊。

“那东西每个班都有，你们的没了找隔壁班借，找我们借啊，犯得着在这儿吗？”老兵很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啊，圣徒为了抢回电台已经死了。你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鲁迪问向三班的人。

“哦，你们排长说的可能是营连级电台。那个比较重要，能直接和基指联络。不过别想了，看见北山头那个帐篷没？没看见就对了。咱们连的前指都被端了，别想什么电不电台了。我们本来是要打掉一辆坦克的，结果就带了两把RPG。一颗打履带上了，但是它现在本来就是固定炮台，开不走也不耽误。一颗打得太正根本没击穿。现在被憋在这儿了。”三班的老兵班长有些戏谑，“得，这回又多你一个。没准咱们都得交待在这。”

“RPG？我这里有一支。你们有把握吗？这里角度会不会太正了？”说着鲁迪把身后背着的十字弓拿到面前。

“嘿嘿，RPG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接过十字弓，三班长立即拆开封筒，边调整边说，“刚才正中那一发虽然没穿透，可是却伤到了它主炮下的连接处。”

“现在它的炮塔转向俯仰已经不灵活了。再来一炮，保准让它再也出不了响。”

“所以，”三班长瞄准好了位置，扣下了压电扳机，“越正越好！”

一支深绿色的火箭带着灰白色尾气，飞向扁虱支援车那临时改装，所以不够紧凑的炮塔。

不同于反坦克导弹的尾焰明亮且长，十字弓只在出膛的短暂瞬间尾焰会比较明显，所以对面步兵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向。

“轰！”一声不算很大的声响。如果能看清，他们会发现重型支援车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底盘，上面的反坦克导弹和机枪炮塔无影无踪。

“快走！”三班长催促着。

五个人沿着土坡相反的方向迅速逃窜，身后响起了多用途炮弹爆炸的声音，飞溅的碎石土块砸得鲁迪后背和屁股生疼。

现在他觉得，防弹衣还是有作用的，后背的痛感明显没有屁股强烈。

一行人跑回战壕迅速扑了进去。

少了一个人。

三班长迅速探头找寻自己掉队的组员。

大概三十米远处，趴着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人，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地上的黄土已经把他的黑衣染成黄褐色，但是后背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水渍。

“Mein Arsch!”三班长骂了一句，叫上一名组员一起跳出战壕，跑向那名挣扎的人。之后两人在脚边由子弹不断激起的烟尘中，搀着那个组员一起跑回壕沟。

突然三班长身子一歪，同时左小腿上飞出一小摊黑红色的液体。三班长痛呼一声，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继续向战壕挪去。

鲁迪和其他人想要跳出来帮忙，被三班长骂了回去。

如果不帮忙，顶多就此报销掉三人。可是越多人帮忙，可能死掉的人越多。

万幸直到三人爬回战壕，都没有再被飞来的流弹击中。拜黄区这个时不时漫天黄沙的鬼天气，和战场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的环境所赐，鲁迪他们看不清对面，对面也看不清他们，只能通过向大致方位集火射击来象征性压制。

那名伤员没救了。弹片从后背扎进心脏，现在整个背部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虽然一时未死，但现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条件给他做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过多而亡。

鲁迪心有余悸，如果自己不是正规军，没有防弹衣，刚才那一下估计也会和这个伤员一样下场。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现在才感到火辣辣的刀割般疼痛。一摸也是不少血，许是刚才被弹片划的。

但是现在他没什么心情处理伤口，也不在乎什么破伤风了。他只想静静地坐一会儿，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

三班长从怀里掏出几支压变形的烟点了起来。自己抽一支，塞进那个瘫倒在一堆弹药箱上的伤员嘴里一支。

那个脸色煞白的伤员，此时嬉皮赖脸地说：“嘿嘿，长官，这个不够劲儿。”

“玛德，事儿真特么多。”三班长边叫骂着，边从怀里又掏出来一支盐酸针剂版美施康定，挪动着不灵便的左腿，亲自给伤员扎上去。

针头内的药剂刚扎进大腿，还未发挥效力，伤员的瞳孔就已经涣散了。

三班长叹了口气，为伤员阖上了双目。

之后他抬起头，别过脸看向天空说：

“真特么的……浪费了老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