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彷徨

又经过几句毫无营养亦无必要的问候，几个人互相交代了一下这半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

总算离开了屁股的问题，四个人有说有笑（大概）地离开了地铁站台。

安妮塔和里奥把吉莲与艾杰夹在中间，四个人走成一横排。

大家一起前往餐厅。

安妮塔似乎恢复了一些情绪，不再莫名其妙的闹别扭。里奥猜想可能是看到吉莲和艾杰成天出双入对受了刺激。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虽然我的确对你有过意思……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可是……除非珊迪等不及了改嫁给别人，但那是不可能的，我相信她，比相信自己还相信她……她应该不会的，应该吧……】

【你赶紧找个新男友才是正经的事情……也好让我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否则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里奥觉得思绪有些乱，他必须捋一捋头绪。

【而且比起什么男女之事，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把斯拉维克老大哥从GDI的监狱里营救出来，将他带离捡肥皂的苦海吗？】

里奥有预感，营救斯拉维克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轮不上自己去做，但是这之后擦屁股的事情没准又要砸到自己头上……好像屁股又开始疼了，真的要找霍夫曼或者东欧军团自己的大夫看一看了。

也许自己生来就是劳碌命，老天爷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就不舒服。

虽说他自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也凭着自己这份莫名其妙的运气，带来了自己部队的低伤亡率从而很受手下士兵拥戴，但他从不认为这是什么“主角光环”在作祟。

这世上或许有人有这玩意，但也必然是属于凯恩、所罗门、麦克尼尔、斯拉维克这些大人物的。他一个随波逐流的小虾米，肯定是不够格的。

就像是斯拉维克，也许他才是这个纷乱世界的主角，至少是NOD这方舞台的主角。即便是暂时被俘，在完成历史所赋予的使命之前，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去死。NOD这么大，黑手那么厉害，斯拉维克自己又是凯恩指定的接班人，要他活的人和要他死的人一样多。

也因此，这种能和他那样的大人物有过命交情的机会，肯定是轮不上一个小小的里奥·亚崔迪的。

营救斯拉维克当然用不上里奥·亚崔迪一个非**军嫡系部队的圣徒小连长。CABAL早就已经派出了一支由生化突击队长带头的精锐渗透小队前往北欧地区的斯万斯泰因——根据情报，那是斯拉维克被GDI捕获后，最后出现的地方。

渗透这么专业的事情，当然要专业人士来做咯。具体细节未知，总之斯万斯泰因这么偏远的小地方也被神奇的黑手特工成功渗透，并在斯拉维克原本的断头饭里加了料。

鬼知道这么牛逼的黑手特工连关押斯拉维克这种最隐秘的地方都能混进去，却为何能让他们的老大被麦克尼尔抓住，害得各地NOD兄弟会高层都人心惶惶丑态百出。

有这个本事，直接渗透到那艘叫科迪亚克的破船上，在麦克尼尔的水杯里下毒不好吗？据说黑手组织拥有一百多种从急性到慢性的各式毒药。这一百多种毒药天天换着样下，就不信不能送麦克尼尔升天……不对，应该是下地狱。科迪亚克本来大部分时间就在天上，悬停在地球低轨道太空。

总之，马西昂的呼吁似乎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或者说作用实在是太显著了。

在斯拉维克被捕一事上，不少高层人心惶惶左顾右盼又开始打起小算盘；而绝大多数底层小兵该吃吃该喝喝压根没把这可能的灭顶之灾当回事。

就比如现在雅间里极度心大的四个年轻人。

里奥在为其他三人兴高采烈地讲着这半个月来的冒险；吉莲在兴味盎然津津有味地看着里奥像**一样的手舞足蹈；艾杰在兴味盎然津津有味地看着吉莲看着里奥表演的样子；安妮塔在兴致索然味同嚼蜡地看着艾杰看着吉莲看着里奥表演的样子，或者表面平和内心略带鄙视地看着里奥表演。

一顿饭结束，艾杰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信用卡数字，吉莲很善解人意地拿出自己的工资卡被艾杰拒绝。吉莲只好皱着眉摇着头，以修士的名义命令只是见习圣徒的参谋艾杰分出一部分费用由自己来支付。

热泪盈眶的艾杰参谋以185cm之躯扑在夸特修士身上撒起了娇，夸特修士只得有些苦笑的安抚着肩膀上的大男孩。

旁边的里奥与安妮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果不是心疼这顿靡费不菲的晚餐，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去。

已是晚上九点了，艾杰与吉莲向另外两人道别，便手挽着手一起向两人新申请的宿舍方向走去——那是他俩目前的爱巢，由吉莲申请独立宿舍，艾杰搬进去住。

“他俩的感情真是好啊，这才半个月啊。”

里奥向安妮塔感叹道。

“是啊。”后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显然身边人虽然调整完了心态，但兴致依然不高。

“这半个月你过得怎么样？”里奥决定主动关心一下对方。

“还行吧。”

“呃……”里奥觉得自己又有些语塞了。

“那个，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请你再吃点？”里奥开始没话找话，虽然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你就不能问点别的？”安妮塔有些嫌弃地瞥了身边这个傻大个一眼。

里奥身高181cm，安妮塔159cm。两人身高差距超过20cm，安妮塔只有仰着头才能注视到里奥的双眼。而里奥也必须低下头甚至侧弯着腰才能看到安妮塔的额头。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安妮塔主动打破了沉默。

“里奥·亚崔迪，”快步走在前面的安妮塔将后背留给对方，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如果你真的想追求我，就大声说出来。”

里奥只觉浑身一个激灵，他赶忙想要否定，却见对方回身摆手示意：

“听我说完，别插话。”

“如果你不打算追求我，而是还惦记着你在老家的那个未婚妻，就趁早断了自己对我的念想。”

“趁早了断，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否则，连朋友都做不成。”

里奥立刻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眼睛四下乱转，唯独不敢长时间停留在安妮塔身上。

他的手拢在小腹似乎感觉有些猥琐，背在身后感觉像是罪犯，垂在两侧看起来肯定像猩猩，叉在胸前又显然太过倨傲。

“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以前有，现在也有。”安妮塔直直地盯着里奥，让后者更加不敢正视对方，由于身高差，连身形都显得佝偻起来。

“但我现在对你的厌恶也越来越多。”

里奥不再躲闪安妮塔的目光。相反地，他有些失落和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他希望自己听错了。

“你太优柔寡断了。”昏暗的路灯下，安妮塔的大眼睛带着一层水汪汪的雾气，“对你来说，选择就这么难吗？”

“你这样当断不断，不仅对你自己是一种折磨，也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

“因为你的藕断丝连，你的**不清，又送吊坠又送花，又是临行之前专门来看我，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和你是一对儿。无论是我身边的闺蜜姐妹，还是一些以前打算追求我的男孩。”

“我……”里奥本想反驳，是对方自作多情，自己并没有搞**，并没有藕断丝连。

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审视自己的一系列做法，确实从一开始便很容易让旁人误会。

那本就不是误会，而是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喜欢对面这个眼眶中正泛着泪花的女孩的，他从心底实在不忍心伤害她。

可是他只是一次次希冀对方选择新的开始，断绝自己这份不该有念头。

自己却从没真正放弃过对安妮塔不合时宜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还是你来选择吧……”里奥十分心虚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是拒绝我还是接纳我。”

说完这话，里奥再度转移开视线，内心十分矛盾而忐忑：他既希望自己能被安妮塔接受，和他双宿双飞；又害怕安妮塔的接纳会让自己对不起已经两年没有音讯的珊迪。

对方一直没作声。

里奥抬起头，只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因为出离愤怒反而面无表情。

【原来安妮塔生气时这么美……这就是马穆什引述东方人所说的“楚楚动人”吗？】里奥看得有些呆了。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有工夫欣赏起美，斟酌起用词来了。

而冷漠的美丽容颜上，是更冰冷的眼神。

那双眼睛，仿佛在看向一堆垃圾。

“哼~”安妮塔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再转回头，她语带嘲讽地说：“尊重我？你管这叫尊重？到这时候，你还在为自己的逃避找理由……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没有担当的人。你就是个人渣……不，你不是人渣，你对爱情忠贞到不行，你简直是情圣！”

“去找你的未婚妻吧。祝你幸福，情圣亚崔迪长官。”

说完，安妮塔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

只留下面如死灰的里奥一个人，站在冷风中彷徨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