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晚的激战（二）

上海北站位于天目东路和宝山路十字路口附近，守军在十字路口那里用沙袋堆成的街垒很多，日本照样是故技重施，依靠四辆装甲战车在前面冲锋，步兵跟在后面慢慢跟进。

“你看一下，这次中国军队能守住吗？”穿淡蓝色中袖上衣的女学生把望远镜递给坐在她旁边的李安，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安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下，他发现守军躲在街垒后面一枪不发，正在静静地等待日军进入射程。

“守军很镇定，肯定能守住。”李安转过头，用十分肯定地语气地说道，他觉得守军在战场都能这么冷静，战术素养绝对很好，日军又不是神，只要已方做好了，一样能击败他们。

“我都有点不敢看了。”穿淡蓝色中袖上衣的女学生有些害怕地说道，她怕结果又让她失望。

“那我看了告诉你结果。”李安笑了笑，说道，他转回头用望远镜继续看过去。

“给我看看嘛，我想看。”穿长袖旗袍的女孩向李安伸出一只手，说道。

李安无法拒绝漂亮女孩这样的要求，他把望远镜递给了穿长袖旗袍的女孩。

无声的等待还在继续，持续了将近两分钟后，日军终于进入一百米之内的有效射程，突然枪声大作，守军一起起身趴在沙袋上朝日军猛烈开火，穿长袖旗袍的女孩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街垒后面众多的枪声中，竟然有七把冲锋枪从不同的地方向日军猛烈射击，这样的火力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已经是很奢侈了。

日军最前面的那辆维克斯MK坦克被泼了一阵子弹雨之后，立马就被打得停了下来，穿长袖旗袍的女孩还以为是调整一下，马上就会再继续前进，谁知道那辆维克斯MK坦克随后一直动都不动了，很有可能是被猛烈的机枪火力打到坦克哪个关键位置，出故障不能动了。

“打得好。”穿长袖旗袍的女孩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看看。”李安抢过女孩的望远镜，看了一下，说道：“这么垃圾的装甲车都有，机枪近距离都能打出问题。”

“我也看一下。”穿淡蓝色中袖上衣的女学生把李安手上拿着的望远镜抢了过来，放在她眼睛前看过去。

好吧，漂亮女孩总是有蛮横的特权，男人还真不好说什么，李安欲言又止。

“早知道就买多一个备用的望远镜了。”李安在心里无奈地想到。

这么抢来抢去不是办法，李安看到长袖旗袍女孩的手上戴着手表，四四方方的那一种，他提议一个人使用望远镜五分钟，两名女孩想了一下相继同意了。

上海北站附近，天目东路和宝山路十字交叉路口的战斗仍在继续，日军正在专心致志地跟前方街垒的中国军队交火，这时街道两边已经关闭的商店突然打开大门，商店里冒出一大批中国军队朝坦克后面的日军开火，骤不及防的日军瞬间倒下一大片，四辆坦克跟步兵立马脱节。

没了步兵配合，坦克的弱点很多的，街道两边的商店冲出三名敢死队员，他们抱着七八个捆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往三辆还能动弹的坦克轮子底下一丢。轰、轰、轰，三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日军剩下三辆能动坦克全都瘫在原地，无法动弹了，不过日军还能用坦克上的机枪进行左右扫射，打得街道两边的守军东躲西藏。

看到坦克不能动，后面的日军拼死冲了上来，他们掩护四辆坦克的乘员从瘫痪的坦克里逃出来后，一起匆忙撤退了，连阵亡在街道上的日军尸体都没来得及带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日军始终暴露在中国军队的火力之下，死了一大批人，特别是四辆坦克的乘员，他们从坦克里出来的时候被打死一半以上。

别看描写的字数不多，其实这场激烈的战斗长达三个小时，战场的惨烈程度深深震撼了两名女孩，众多中日两军将士的尸体横陈在街道上，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两名女孩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刺激，看得很过瘾，不过随着后面战斗越来越激烈，特别是日军拼命冲上来救人的那一段战斗，动用了很多火炮近距离支援，猛烈的炮火压制了守军的火力，街垒后面很多守军被炮弹爆炸的气浪震得当场飞了起来，许多本来完整的人当场被炸成断手断臂的残疾人，那场景实在太血腥，两名女孩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当场弯腰在桌子旁边吐了起来，刚吃的东西几乎全吐了。

李安看到这场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去帮两名女孩拍拍后背，一名餐厅服务员看到有人呕吐，也赶紧过来打扫卫生。

餐厅服务员折腾了几分钟，吐出来的东西才被打扫干净。经过这个事情，两名女孩觉得很丢脸，没心情再看了，立马结了帐，跟李安道别，走出餐厅回房间去了，李安想送她们回去，她们还不让，不是假装推辞的那一种，是真的不让。

“女人终究还是太脆弱，血腥的战争还得由我们男人来进行。”李安感概道。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李安，他继续拿起望远镜看向苏州河北岸，此时的日军已经全线败退，许多路口都看到匆匆忙忙后撤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和武装日侨，之前已经丢失的四川北路的街垒又重新被中国军队收复，苏州河北岸一时沉寂了下来。

“兄弟，战事结束了，该回房间睡觉吧。”一名穿西装的男子跟李安说道，此时餐厅里绝大部分人都回房间睡觉去了，毕竟凌晨三点很晚了，只剩下穿西装的男子和李安。

“不急，我们可以喝一会茶再等一会，日本人等下还会重新组织进攻的。”李安喝了一口茶，十分淡定地说道。

“半夜进攻是看重奇袭效果，现在偷袭失败应该不会再进攻了吧，我是日军指挥官肯定白天再重新组织进攻，这样才好发挥他们的炮火优势，晚上炮兵观测员看不太清楚，炮弹的轨道参数很难修正，命中率没法提高的。”穿西装的男子有点专业，对军事比较了解，明显是打过仗的，搞不好以前还是一名军官。

“这你就不懂人的心理了，本来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搞砸了，肯定气极败坏地想扳回来。”李安可是听说过淞泸抗战开始时，日本人叫嚷四个小时占领上海，现在时间去掉一大半，连个上海北站都没拿下来，肯定不甘心啊，不重新组织一次进攻才怪。

“这样子啊，那我再等等。”穿西装的男子说道，他觉得李安说得有道理，思考问题的角度跟他不同。

整个餐厅只剩下两名客人了，穿西装的男子干脆坐到李安的旁边，又点了一些东西，两人边吃边聊，李安了解到西装男叫石林，以前当过军官，因为厌倦打内战，脱下军装，来上海经商。

两人聊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苏州河北岸果然又重新响起枪炮声，李安和石林赶紧轮流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日军改变了战术，一部分在四川北路正面对峙，一部分爬上房顶，走到街垒的楼顶上，居高临下向街垒后面的中国军队射击。

中国军队只顾盯着街道前面的日军，冷不丁吃了大亏，瞬间被打死打伤一大片。

“唉，指挥官太粗心了，连制高点都不派人警戒一下。”石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指挥官的战术素养有待提高。”李安拿过望远镜，看了一下，说道。

靠这招居高临下攻击的战术，日军居然连续攻克了两个街垒，往前推进了不少距离，很快又逼进了上海北站，在这里这招不行了，中国军队也爬上房顶对射，双方成对峙状态。

估计中国军队数量较多，正面对峙时，两边又有中国军队爬上房顶，对房顶的日军进行两翼包抄，日军指挥官看到这情景，吓得赶紧率领房顶和街道的日军一起撤退了。

“两翼包抄！这指挥官战场应变能力还行啊。”石林看到这情景，笑了笑，说道。

“正面对峙的同时，还能有兵力进行两面包抄，看来中国守军数量不少。”李安有些惊讶地说道，进攻一方兵力比守方还少，还是城市巷战，火力优势难以发挥，这种情况下，攻方一般很少能打赢的。

看完日军这次进攻都差不多凌晨五点了，李安和石林也困了，后面的中国军队反攻懒得看了，两人走出餐厅，道了个别，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