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曦临命悬一线

林曦临提着三个开水瓶回到营部时，王坏种的汇报已经结束。

林曦临这时就听卢锦程在大声道：“我可以断定，那支香烟里一定藏着**的情报，这个钱思明也一定是一个**的奸细。而且，这份情报也一定跟**的这次**有关，跟我们部队的这次行动也有关，普通老百姓是绝对不会为了保护一份情报而拼上性命的，而且还敢咬断我们士兵的手指。看看、看看，**的奸细也已经在我们石堰开始行动了，查，一定要查出这个钱思明的同党是谁，一定要查出这个钱思明的情报来源。

现在这个钱思明虽然死了，但是这个情报现在还在这个钱思明的肚子里。这个钱思明死的时间还不长，这个情报也许还没有完全被消化化解，如果我们现在取出这份情报，也许还能发现点什么，也许还能查出点什么。不管怎么说，不管这份情报还有没有一点残存，不管查出的结果如何，我们也应该试一试。这样……”

闻听此言，林曦临不禁大惊：啊，钱思明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曦临放下手中的开水瓶后，却还不得不心惊肉跳心乱如麻地又去给卢锦程的茶杯里续水。然而也就在这时，林曦临却听卢锦程又在对王怀中道：“王副连长，你这就回去立即把这个钱思明的尸体抬来，抬到医务室去让潘军医对尸体进行剖腹取出情报。我想，既然这份情报是放在一根香烟里的，那这份情报就一定是一个纸卷儿，那这份情报很有可能就没有完全被消化，那就有可能还能查出这份情报上的字迹甚至内容……”

林曦临听到这里，更是不禁大惊失色！同时，林曦临这才知道，他给钱思明的那份情报不仅没能送出，而且还被钱思明吃进了肚子里，钱思明还已经牺牲了。这时，林曦临也就更为送出这份重要又紧急的情报、尤其是送出刚才获知的敌人增兵的这一重大敌情，急得心里着了火一样着急起来了。并且，林曦临还不知道那份被钱思明吃进肚子里的情报有没有被钱思明嚼碎消化，这要是没有彻底消化，这要是正如卢锦程所说，再被卢锦程查出字迹甚至内容来，问题可就严重了，那他的小命可就彻底交代了。而且，他丢了小命还在其次，更要紧的是，这份这么重要这么紧急的情报，也就无人送出了。林曦临想到这里，也就又为这份情报将无人送出和自己如何才能送出这份情报，以及被钱思明吃进肚子里的情报是否已被钱思明彻底消化而担心紧张得更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了。

然而这时，王坏种却犹犹豫豫地道：“可是、可是营长，钱思明、钱思明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埋了。”

卢锦程一听这话，却大为疑惑道：“埋了，这么快就埋了？”不过这时卢锦程却又忽然口气坚决不容置疑地道：“埋了你也他妈的去给我把他的尸体扒出来！去，这就去，立即去，去给我把那个**奸细的尸体扒出来送到医务室去！”卢锦程在说着这话的同时，并还又抬起手腕看着手表道：“二十分钟，不，一刻钟，一刻钟内你他妈的就给我把那个**奸细的尸体抬来放在手术台上，否则，老子毙了你！”

卢锦程之所以一定要这样做，其实却还因为，此时的卢锦程已经联想到了：当初芦长地区的**之所以能截去他跟王万堂偷卖偷买的那批枪支弹药和金条，无疑也是**早就获知了他跟王万堂偷做那次军火生意的信息，这也就证明他的身边很可能就藏着**的奸细。如果这次他能从钱思明的腹中取出这份情报，能够查出这个情报上的哪怕是几个字的字迹，那他也就可以查出藏在他身边的这个**的奸细了。

王坏种深知，卢锦程这个王八蛋犯起浑来，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王坏种一听卢锦程的口气，也就没敢讨价还价，也就立即飞也似的去了。

王坏种走后，卢锦程并还又对陆天明道：“陆排长，你这就带领警卫排去悦来客栈給我去搜查抓人，去把这家旅店所有人全他妈的给我抓来审讯，一个都不要放过，听明白了没有？”

“是，我听明白了。”

“快去！”

陆天明一听卢锦程的语气，就也立即召集了警卫排的士兵奔向悦来客栈去了。

陆天明走后，卢锦程却又忽然对林曦临道：“你、你站在这里看什么，你这就去给我通知潘军医，让他立即做好尸体剖腹的准备。慢着，还有，还要再去通知一下各连的医务管理员，让他们三个也都他妈的这就去医务室，这就去，让他们去配合潘军医做好尸体剖腹的准备。听明白了没有？”

林曦临立即习惯性地立正敬礼道：“听明白了。”同时转身出了营部，也是跑步奔向医务室去了。

一路上，林曦临禁不住心里暗道：坏了坏了，这要是潘军医他们从钱思明的肚子里取出了那份情报，哪怕是残片，这要是再被卢锦程查出字迹甚至内容，那我就一切的一切全完了。而且此时的林曦临还已深知，他已无法逃走、无法逃出这个军营了，这可怎么办？

本来，林曦临在陪着卢锦秀返回军营的时候就曾想过：不如趁此机会离开这个白狗子的军营回根据地。可是当时又正有卢锦秀跟他同行，如果当时什么都不跟卢锦秀说就突然离开他又觉得不妥，又觉得对不起跟他同行的卢锦秀；毕竟，卢锦秀对他应该说还是非常好的，帮助也不少，尤其是当时又刚刚帮他送出了情报。可是，如若跟卢锦秀说，林曦临离开军营的理由又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卢锦秀说。

然而现在，林曦临即便再想逃离这个军营，再急于逃出去向楚天泽吴寅漱汇报他所获取的这个万分危急的军情，他也逃不出去了，林曦临急得不禁浑身发热，眼泪都下来了。

林曦临通知完潘军医和各连的医务管理员又无可奈何地又回到营部时，就见陆天明率领的警卫排就已把悦来客栈的十多个人全抓回来了，这其中就有地下党的负责人、也就是悦来客栈的老板葛天霖。林曦临深知，接下来这十几个人，就将会遭受严刑逼供的残酷审讯。而在这些人中，是不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林曦临却不知道。

卢锦程对抓来的所谓的**，一向都是进了门就先暴揍一顿，说这叫进门礼，下马威，然后才对所谓的**嫌疑人进行问话审讯。葛天霖被抓来后，就也被常怀庆等几个人吊上了施刑架，就也被常怀庆先抽了一顿鞭子。然后，负责审讯葛天霖的常怀庆才凶神恶煞一样地吼道：“说，叫什么名字，跟钱思明是什么关系？有一句假话，老子剥下你的皮！”

“我叫葛天霖，是悦来客栈的掌柜，钱思明是我们店里的伙计。”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

哪知这里的审讯才刚刚开始，林曦临就见汤达成连长和王坏种副连长却也指挥着老鼠眼睛等七八个士兵，就也抬着钱思明的尸体，一路奔跑着直向医务室来了。医务室就在营部的后边，这时营部里的人员，包括卢锦程和林曦临，就也都向医务室去了。

医务室里的潘军医和他的助理以及三位从三个连队里来的医务管理员，这时已经早就做好剖腹的准备了，已是严阵以待，结果钱思明的尸体一被抬进医务室，一被放上手术台，对钱思明尸体的剖腹手术就也开始了。又由于被剖腹的只是一具尸体，无需检查擦药麻醉输液输血等等程序，所以手术没费多长时间，潘军医就将钱思明的腹腔打开了，然后果然就从钱思明的胃里把一个情报纸卷儿取出来了。

林曦临一见潘军医从钱思明的肚子里拿出了一个只是折弯却并不怎么破损的纸卷儿，而且这个纸卷儿还正是自己亲手所写、所卷、亲手交给钱思明的，这时，林曦临也就被吓得脑袋嗡嗡作响，汗水涌出，差点尿了裤子。

其实，早在三连副连长王坏种向卢锦程汇报抓到了一个送情报的奸细时，林曦临就估计到了很可能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林曦临就一次次地试图过逃走。后来听说钱思明把情报吃进了肚子，林曦临一开始还心怀侥幸地以为，钱思明把情报吃进肚子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已经经过咀嚼又经这么长时间的消化，应该已经稀烂无法辩认字迹了。可是事实上，当初钱思明将情报吃进口中后，根本就没来得及咀嚼，又嚼不断、嚼不破；而且又是刚刚把情报咽进腹中就被老鼠眼睛掐死了，情报纸卷儿在钱思明的胃里也就几乎没怎么被消化。

卢锦程也没有想到会从钱思明的腹中取出这么完整的情报纸卷儿。卢锦程对林曦临的字体无疑非常熟悉，不仅是卢锦程，营部和警卫排的大凡能识几个字的人，对林曦临的字体也都非常熟悉。果然，卢锦程从潘军医手中接过情报纸卷儿打开一看，霎时就惊呀得把眼睛瞪得比包子还大地盯着林曦临大叫了起来：“哎哟，真他妈的没想到唉，隐藏在老子身边的通共分子竟然会是你这个小王八蛋！林曦临，老子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来是你这个小王八蛋！”与此同时，卢锦程也就又对身边的几个警卫排的士兵一挥手道：“把林曦临这个小王八蛋给我抓起来，捆起来，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喷气式！”

所谓的喷气式，也就是将被捆之人的两只胳膊拧在背后，然后从背后捆起两臂硬是向上拉抽到脖子。被捆之人被这样一捆一抽一拉，两只胳膊便不得不向上、向两边翘着张着，就仿佛飞机的机翼，同时痛得不得不撅起屁股弯下腰，形似冲向云霄时的喷气式飞机。

在这之前，林曦临也曾想过，如若暴露，他就自杀，他也害怕酷刑的折磨。可是，林曦临虽然配有枪支，但枪平常都是锁在枪柜里，钥匙又是于文悦保管的，而且须卢锦程批准，才能开柜取枪。平常，也都是在训练和执行任务还有打仗的时候才会取枪和配发子弹。林曦临平常又不执行任务，又不参加打仗，故而别说此时，即便是平常，林曦临也鲜有机会取到枪和子弹。林曦临现在即便想自杀，也取不到枪，也自杀不了了。

不过，此时的林曦临却也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句话，死也不承认这个情报是自己所写和送出去的，脑袋砍下来也不承认。林曦临深知，如若承认了这件事是自己所为，他就会被卢锦程追溯同党，他就会受尽折磨必死无疑还在其次，他还会祸及家人、亲人。

人，既然已经置生死于度外，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也就无所畏惧了，所以此时的林曦临，却还反倒不害怕了，却还反而镇定下来了。

林曦临见卢锦程在看了情报上的字迹，就认定了是他的笔迹，并且指出了他通共、又下令逮捕捆绑他时。林曦临就也简直是毫不畏惧地大叫道：“不是我，营长，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写过这样的纸卷儿。营长，你一定是搞错了，这个纸卷儿不是我写的，我见都没有见过。营长，你可要看清楚了啊，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

卢锦程也没想到，小小的林曦临竟然不仅没有害怕和被吓哭吓傻吓尿裤子，反却如此理直气壮。不过卢锦程却并没有搭理林曦临，而是将打开的纸片递给他身边的陆天明道：“陆排长，你再看看，看看我冤枉了这个小王八蛋没有？”

陆天明接过小纸片一看，就见纸片上写着这样两行清晰的楷书：“何济桓已被卢锦程抓捕叛变，藏在何济桓家的三根金条和何济桓随身携带的五根金条和二百块银圆已被查获。何济桓已经供出了全部**计划和**领导人名单。”陆天明再仔细看了看字迹，这分明就是林曦临的笔迹吗；况且，别人也不知道何济桓供述的这个详情啊。因此这时陆天明也就对卢锦程道：“没错，应该不会错，这事就是这小子干的。真想不到……”

此时，林曦临已被警卫排的卫兵捆成了喷气式，同时按惯例还被搜了身，还被搜出了大半包香烟。林曦临这时也就大哭大叫道：“不是我，陆排长，你也弄错了！不是我，这个纸条儿不是我写的，冤枉……”

林曦临的哭叫，还真引起了卢锦程的注意，卢锦程这时还就又对陆天明道：“你再去查一查，查清楚这个小王八蛋今天下午有没有离开过营部，都去过哪里，都跟哪些人接触过。尤其是有没有走出过军营，有没有去过镇上，有没有去过悦来客栈和见过这个钱思明。”

没想到这时王坏种却道：“不用查了，营长。我在来这里开会之前，我就已经检查过今天的值班记录了。值班记录本上明明白白地记着呢，你的这个小勤务兵今天下午不仅去过镇上，而且还是跟你妹妹一起去的……”

其实，王怀中当时也就是在值班室里听说的出了奸细这件事，并且也就是在听说这件事的过程中，随手翻看了一下门卫记录。

卢锦程一听说林曦临竟然是跟妹妹卢锦秀一起出去的，一起去的石堰镇，就更是恼羞成怒怒火中烧。这时也就更是气得怒不可遏道：“王八蛋，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待你不薄，老子对你还一向信任有加！老子本来还想日后重用你的，可你倒好，你个小王八蛋居然好歹不知，私通**，暗地里給**通风报信，居然是个吃里扒外内奸！狗日的，这还了得，黄桂林刘长友：”

“在。”

“把这小王八蛋拉出去毙了，现在就毙，立即枪毙！”

“是。”

“常怀庆，你去监刑，立即执行。”

“是。”

此时押着林曦临、也就是刚才捆绑林曦临的，正是黄桂林和刘长友。于是这时，黄桂林和刘长友也就押着林曦临，直向医务室外去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卢锦程的妹妹卢锦秀、还有卢锦程的太太谢欣怡，却忽然来到了营部，继而又闻声向医务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