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为有牺牲多壮志

吴寅漱黄运潮他们就要率部转移了，不过直到此时，那位军火商也仍然没肯把枪拿出来，也没有说出那四十支枪在哪里，包括吴寅漱、苏德轩、严运淮、任鹤年在内的这几位指挥员这时也就都主张，枪毙了这个军火商，谁知黄运潮却说算了。

黄运潮说，是我们的购枪款不够，是我们没有道理。

吴寅漱和严运淮、任鹤年、苏德轩这时却都不解，说不毙了这个王八蛋，他把军火给敌人怎么办？

黄运潮却道：“不会，国民党的部队也不会购买武器，要是有别人购买，他早卖给别人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王八蛋为了这笔钱，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还能把枪给别人吗？把他杀了，这批枪支我军就再也得不到了；而且即便是把这个王八蛋杀了，也已于事无补；而且即便有了这批枪，我们的子弹也已所剩无几，有枪没有子弹，这枪也是白搭，还是留着这个王八蛋以后再说吧。”

吴寅漱道：“行，那就以后再说吧。”

这天夜里，尽管吴寅漱、黄运潮、苏德轩、严运淮、任鹤年等率领的工人起义军悄悄地撤出了南城区又安全地转移到了东城区，而且天还没亮就跟东城门外的楚天泽指挥的农民革命军开始了里应外合的作战。然而他们在东城门内外又遥相呼应地激战了一天一夜，楚天泽率领的农民革命军也还是没能将吴寅漱率领的工人起义军接应出城。

这是因为，东城门的守敌虽然只有卢锦程的两个连和一个警卫班，但是他们却是以逸待劳；更重要的还在于林雨晨和胡文轩在得知吴寅漱率部转移到了东城区、意欲从东城门突围出城的情况后，胡文轩就也又指挥着王维仁的一个营和保安团的机炮连，随后就也杀过来了。尤其是林雨晨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林雨晨并也指挥着南城门和北城门的部队从楚天泽所部的两翼打过来了。

好在这时，谭子游和顾仲启、丁溪桥他们率领着隐藏在锁井村的那部分农民革命军，却也赶过来了，这才避免了楚天泽率领的农民革命军孤军遭受夹击的险境。

尤其是到了第二天，天气还放晴了，敌人还可以远距离发现起义军的位置了，敌人的炮兵还发起威来了。

自古云，炮乃军中之胆，之魂，一颗炮弹落下炸开，就是炸死炸伤一大片。而且爆炸之声不仅会震破耳膜，震晕大脑，甚至会把人震死，并且更能震慑军心！结果，尽管吴寅漱指挥的工人起义军和谭子游楚天泽指挥的农民革命军内外呼应跟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搏斗，又一直战斗到第二天天黑，最终吴寅漱所部也还是未能突围出城。而且此时，吴寅漱指挥的工人起义军和谭子游楚天泽指挥的农民革命军，还都遭受了更加惨重的伤亡。吴寅漱所部的主要领导人黄运潮、严运淮、任鹤年还都在这一天的作战中先后牺牲了，吴寅漱和苏德轩也都负伤了。城外谭子游和楚天泽指挥的农民革命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主要领导人顾仲启、沈逸群也都在这一天的作战中牺牲了，谭子游、楚天泽、陆一焜、丁溪桥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部队还被打散了。

这天夜里，吴寅漱在跟苏德轩商量后，二人便给楚天泽写了这样一封信：

楚天泽同志，不要再打了，请你在接到此信后立即率部撤回根据地去。不要再接应我们了，我们已经出不了城了。你要知道，你部现存的同志，留下来后可都是革命的种子啊！你们都撤、立即撤。只有你们撤回根据地了，我们的革命事业才有种子，我们蓝城地区的革命事业才后继有人，才有希望，才有未来！至于我部，如能见到谭子游、顾仲启二同志，就请转告二位领导，我部也会在城里潜伏下来，我部也会尽可能地多留下一些革命的种子。

切切！

吴寅漱、苏德轩于5月4日子夜。

吴寅漱亲手把这封信写好后，也就又交给了陈志远，也就让陈志远又一次潜泳过河，把这封信送到了楚天泽的手中。

楚天泽接到这封信后打开一看，眼泪霎时就涌出来了。楚天泽当然知道，吴寅漱和苏德轩他们身份都已暴露，他们已不可能再在雉皋城里潜伏藏身了。吴寅漱、苏德轩最后所说的他们也会潜伏下来，那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楚天泽他们，好让楚天泽尽快率部撤走。

不言而喻，如果现在楚天泽率部撤离，那就是把吴寅漱所部丢给敌人了，吴寅漱所部也就绝无脱险的可能了。但是此时，天又快亮了，楚天泽如不下令乘着天还没亮就率部撤走，等到天亮之后再撤，就更难撤了。而且无疑，即便他们不撤，他们也不可能救出吴寅漱率领的工人起义军一起撤离了，再打下去他们也将全军覆没。并且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楚天泽和陆一焜还找不到谭子游和丁溪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天泽也就只能跟陆一焜商量了一下，二人最终也就不得不含泪咬牙、下达了全军撤离的命令。

然而就在楚天泽和陆一焜率部刚刚开始撤离，却又被敌人发现了，敌人就又从两翼扑上来了，结果，楚天泽和陆一焜在掩护大家撤离的过程中，二人却还又都受伤了。

楚天泽再一次受伤后，由于伤势太重，这一次受伤后也就再也不能行动了。大家一见这情况，就都纷纷拥上来要抬着他走，然而这时楚天泽却道：“不用了，你们先走，你们快走，你们都走……”

林曦临立即扑在楚天泽的身边痛哭道：“不，老师，我们一定要抬着你一起走！”

同样也是倒在地上动惮不得的陆一焜这时却道：“不，总指挥，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们一起走！”

然而楚天泽却道：“记住，坚强，不忘初心，坚持革命，永不放弃！”然后又对林曦临道：“请你妈妈、你们、帮我、照顾好、楚楚！”楚天泽一说完这话，也就停止了呼吸。

一见楚天泽牺牲，众人立即就哭成了一片；而且这时，敌人又追上来了。陆一焜一看这情况，也就立即对周围的人声嘶力竭道：“快走，不要管我们，你们全部都走。分开撤离，快走……”不过此时众人却并没有听陆一焜的，而是冲上来几个起义军战士，一部分人抬起陆一焜就走，一部分人在后面掩护着撤退的部队边打边撤。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曦临就也不得不挥泪离开了楚天泽，就也一路哭着，一路火烧屁股一样地跟随着撤离的部队撤回芦长根据地去了。

林曦临跟随者葛牧云陈志远等撤回到长堤乡九溪村的秘密指挥部时，就已是5月5日的傍晚了。此时，却已有十多名参战的**队员已经回到了这里。林曦临和葛牧云陈志远等一见田嘉庚，就抱在一起哭了。然后，他们又听回来的人说，陆一焜也牺牲了。

虽然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当这些农民革命军在得知了楚天泽也牺牲了，沈逸群也牺牲了，陆一焜也牺牲了，他们的三个主要领导人全牺牲了时，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一屋子的人的哭声便响成了一片。他们纷纷放声哭嚎道：“啊——！天——哪——！怎么会是这样啊——？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嚎哭过一阵子后，他们就又纷纷咬牙发誓道：

“何济桓，你个孬种王八蛋，都是你坏了我们的大事，老子非杀了你这个**不可——！

卢锦程，你个龟孙王八蛋！你他妈的也太歹毒了，你他妈的对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下这样的狠手，老子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还有胡文轩，葛潭秋，林雨晨，你们这些个狗日的王八蛋，老子跟你们不共戴天，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们——！

血债血还，此仇必报！

……”

林曦临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何济桓当时的招供并非全是实情，但是造成这次**的惨败，却是血淋淋的事实，因此这时，林曦临也就不愿意、就也没有为何济桓说一句辩解的话。

此后，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二十多名**队的参战队员，并且其中还有人说：吴寅漱和苏德轩也牺牲了……

到了后半夜，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省里派来指导这次雉皋**的谭子游却也一身是伤地回来了。跟随谭子游一起回来的还有也是身上几乎都也有伤、精疲力尽的谢仕范、杨树林、朱清明、陈天云、吴正和等十几名同志，但却没有见到丁溪桥和申廉章以及申廉章的两名属下。

杨树林和朱清明申廉章一行五人那天连夜赶到雉皋县县城时，就已是5月1日的黎明将至了，敌人早就封锁和控制了各城门，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城了。好在随后不久，他们走到南城门时，恰巧遇上了起义军攻打南城门，他们也就在此遇上了陆一焜率领的一支农民革命军的杀敌大战，这个时候，杨树林朱清明申廉章一行五人，就也参加了陆一焜率领指挥的战斗。

不过在此期间，申廉章和他的两名属下却也都在战斗中牺牲了，杨树林和朱清明也都负伤了，好在杨树林和朱清明的伤情都不严重，他们后来又遇上了谭子游和丁溪桥率领的队伍。此后，他们也就跟着谭子游战斗到撤离回来。

陈天云和吴正和却是因为奉吴寅漱之命出城给楚天泽送达吴寅漱黄运潮他们重新制定的作战方案，却是在直到第二天战斗打响之后，并且是在牺牲了三名战友的情况下才得以出城。出城后却又没能找到楚天泽，而是在寻找楚天泽的过程中在锁井村见到了谭子游丁溪桥和他们率领的农民革命军。此后，陈天云和吴正和也就一直跟随着谭子游丁溪桥率领的农民革命军战斗到部队被打散，然后跟着谭子游回到了这里。

谭子游一行的这一回来，大家也就有了主心骨。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谭子游并还将指挥部转移到了一个偏僻的农户家里，只在这里留了两个暗哨。

到了新的指挥部后，谭子游也就作出了如下决定：凡是参加这次**还活着的起义军成员，尤其是伤员，目前暂时全部分散隐藏；可以回家的，回家之后有处可藏的，就暂时回家躲藏；目前回家有危险的，就先投亲靠友躲藏起来，等过一段日子看情况再说。凡是已经暴露身份、尤其是原先做地下工作的同志、也就是在敌人那边潜伏过的同志，这些同志就都隐姓埋名全部转移到外地去。还有这些同志的家属，也必须转移。家属们一是采用相互调换住宅的方法，调换居住之地隐藏；二是筹资去外县外乡，另置居所隐藏。

林曦临不仅已经暴露，敌人并且还已发出了通缉令正在找他抓他，他和他的家人自也必须转移。楚望舒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父亲名声太大，敌人一定会对她进行特别的追查；而且，他们不仅要转移，他们还必须离开雉皋县和陆口县，他们还须转移到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去。

可是，林曦临家却无外县亲友可投，即便楚望舒有这样的亲戚，楚望舒现在这样的情况，自也不敢、也不能去投。好在谭子游却好有一个亲戚住在南江县的串场河边，也就是住在南江县燕竹乡的鹤井村，故此这时，谭子游也就給刘淑贤和楚望舒林悦临三人写了一封介绍信，让这三人带着这封介绍信逃往南江县燕竹乡的鹤井村投奔谭子游的这个亲戚去了。

至于楚望舒家和林曦临家的老房子，自也就不谈了，他们也不敢、也不能回去处理了。好在此时刘淑贤的手头恰好有卢锦秀送给林曦临的那一张二百大洋的银票和二十块大洋的零钱，刘淑贤和楚望舒林悦临一行三人到了南江县后，也就用这笔钱买了房子租了地，算是暂且隐藏下来了。

而对于林曦临，谭子游自也做了安排。由于敌人已对林曦临和陈志远等人发出了通缉令，林曦临和陈志远又都非常年轻，谭子游因此决定：等把这里的善后工作处理好后，就带着林曦临和陈志远等人去上海，也就是去当时**的所在地，然后安排林曦临和陈志远等去外地上学。当然，谭子游自己也需要回**汇报这次**的情况。

然而到了**失败后的第六天的晚上，谭子游派往县城打探消息的交通员却回来报告说：“咱们的总指挥吴寅漱和副总指挥苏德轩也被敌人杀害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间被敌人杀害的，只是见到他们的脑袋已被敌人挂在南城门的城门上了。”

对于吴寅漱和苏德轩的牺牲，虽然早在谭子游、田嘉庚、谢仕范、陈天云、吴正和、葛牧云、杨树林、朱清明、林曦临、陈志远等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当在场的这些人在听说了这个噩耗后，尤其是听说他们的总指挥和副总指挥的脑袋还被敌人挂在城门上后，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也还是悲痛不已，也还是大哭了一场。

不过也有好消息，两天后，丁溪桥和陆一焜却派人来说：“陆一焜没有牺牲，陆一焜在昏迷了四天四夜后又苏醒了，陆一焜现在正跟丁溪桥在一起，并且他们已经转移到靖海乡去了。他们现在正在靖海乡准备重建芦湾工民革命起义军，重建革**据地。”

谭子游和田嘉庚谢仕范、陈天云、吴正和、葛牧云、杨树林、朱清明及林曦临、陈志远等在场的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后，霎时就都高兴起来，并且当场就有多人表示准备前去投奔。但是谭子游却说：“目前敌人仍然在疯狂搜查，我们的力量又非常薄弱，陆一焜和丁溪桥新建立的这个根据地目前还是应该隐秘一点、规模小一点为好。如果你们要去，也只能先去一两个人把情况摸清楚了、联系好了再去。”

大家立即道：知道，这一点请首长放心，我们会注意的。田嘉庚和谢仕范、陈天云、吴正和、葛牧云、杨树林、朱清明等这时并还也纷纷道：我们也要在这里重组革命起义军，重建革**据地，誓跟敌人斗争到底。

数日后，谭子游终于把这里的善后工作基本处理完毕，接着，谭子游也就带领着林曦临和陈志远等十二人日伏夜行，经四天四夜的辗转跋涉，终于先是转移到了蓝城的地下党联络站。在蓝城地下党联络站停留了两天后，在准备了一条过江的船后，谭子游也就带领着林曦临、陈志远等五个年轻人去了隐藏在上海的**。

在上海期间，林曦临陈志远等五人也就经谭子游和苏文蔚的介绍，终于实现了他们的人生理想：也就是举拳宣誓加入了中国**，成了正式的中国**党员。

随后，林曦临和陈志远这五个年轻人，就也又在谭子游和省领导的安排下去了湖北武汉，去了一所武汉地下党的同志开办的学校读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