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彻夜难眠

回到旅馆，已经有十点多了，毫无睡意，我仰天躺在床上，脑子里又跳出了苏拉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只共处了两天的一个陌生女孩，会让我如此牵挂。

她回到家了吗？跟爸爸和好了吗？会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回学校？荏怎么处理？

苏拉给的联系号码，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两年，为什么是两年？两年不联系，她会做什么决定？出国？嫁人？还是削发为妮？

假如我这次真的能脱身，要不要去找苏拉，我心里没底，毫无头绪，找到她，她会跟我，还是与我做朋友，还是能帮到我找工作或安身之处？

要脱身，就需要有一套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新身份，然后隐居起来，不再参与江湖事，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所做就能决定结果的，二叔不会这么认为，他会视你为一颗定时诈弹，随时会透露组织的秘密，随时会来反杀，所以，灭口是最安全的保证，这个活，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电影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杀手被戏弄或诬陷，当了替罪羊牺牲品，然后起身反击，把上级打了个底朝天，从此远走天涯，永不碰江湖，但这只是电影而已，现实中，你连二叔是谁都不知道，而你在明处，人家在暗自，力量悬殊，你还没动手，早就一命呜呼了，也正是所有杀手都了解这个基本力量差距，才乖乖地不敢动手。

杀手是有年龄限制的，时间越长，你的危险就越大，因为像我这样滋生出脱身的念头，就会渐渐强烈，随着任务量的积累，有些隐性信息泄露，也在所难免，要是被情报部门抓获，很容易出现供线，所以一般在三十岁之前，这些杀手都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用阿聪的话说，这里没有退休，离职，只有消失。

我从小离开国内，那里早已没有了亲戚朋友，要做一份保密的新身份档案，无疑是难有托付之人。

“苏拉？”我想到了苏拉，但与苏拉的接触，时间这么短，第六感，我对她是信任的，也是可靠的，那只是感觉而已，我不可能把后半生的安全，托交到一个认识两天的女孩手中，更何况，这也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风险和负担。

最让我动心的，是这次的任务酬金，达到前所唯有的二十万首付，加上我以前存下来的三十四万，足够我过一段平静富足的安定生活了。

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去做新档案的人选，我自己是不可能去国内找关系的，特别是现在任务下来，他们会盯得更紧。

这一次，是生是死，我毫无把握，刺杀美国军官，一定会被报复性追捕，美国强大的情报部门马上会在第一时间启动，在全世界把你从躲藏的角落里挖出来。

他们要向米特的家人一个交待，给选民一个交待，给军方一个交待，哪怕真找不到元凶，也会找个替罪羊。

不去可不可以？

这是万万不能的，相当于你决定自杀，因为拒绝和逃避任务，是触了天条，自动激活全人员追杀系统，二叔会有三倍于酬金的刺杀悬赏，所有的杀手都会接到信息，谁先找到我，谁就领赏金，你能活下来的概率，比跳伞打不开还低。

刚才拿到的档案，已经被我烧毁冲入马桶，米特的正面照，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敢查阅他的相关资料，这是禁忌，以后都会成为他们追捕的线索，从现在起，我不能跟第二个人提到米特这个名字。

码头对面那个小岛，是天然的狙击点，距离适中，易潜伏，但撤离，却是个问题，有利的因素是，那里属于B国，如果事先安保纳入，那么就需要B国的协助，封岛或驻防，我的难度就大了，如果只是非重要安保区域，最多在河面部署警力，这确实是个好地点。

刚才网吧里查到的地图资料，小岛呈泪滴状，北端粗圆，南端狭长，尾端与B国陆地相连，但从岛头跑到岛尾，有三公里之多，只要连接处有守卫，或者海面舰只拦截，我就无法离开小岛，成为瓮中之鳖。

从海面逃跑，有没有可能？

海面的唯一退路只有东面，那里是茫茫大海，距离200多公里，是俄罗斯的海岸，速度最快的，是海上飞机，这个方案，条件不允许，也不现实，舰艇最容易被追上，事先停靠的隐蔽性，也成为大问题。

小型潜艇有没有可行性？

潜艇的优势是隐匿性好，理论上可以在海底向不同方向逃跑，缺点是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理想的潜艇，如果无法靠岸，在海底潜伏的时间短，要是对方动用反潜设备，如此浅的海面下潜藏，很容易被找到。

我头痛欲裂，在昏昏沉沉中睡去，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我成功一枪击中正在演讲的米特，他缓缓倒下后，对岸乱成一团，尖叫声、枪声、吆喝声，收好枪，我跑到岛顶后，拿起地上的一个滑翔伞，猛跑几步跳下悬崖，滑翔伞安全打开后，我贴着水面向东飞去，身后有三只快艇急速追来，并向我开枪。

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我看到了一个白点，白点越来越近，是一只扬帆而行的游艇，苏拉正站在甲板上，向我招手。

安稳地落在苏拉身边后，苏拉启动了一个蓝色的键，帆落下，二股桔红色的火焰从尾部喷出后，游艇像一支离弦之箭，几乎飞离了海面，把后面追赶的小艇一下子甩得远远的。

苏拉拿着两杯红酒，倚着栏杆，把一杯递给我，“为我们的成功干杯，以后我们俩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谢谢！”我举杯与苏拉碰杯后，刚要拿到嘴边饮酒，突然觉得腹部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上面，低头一看，苏拉正拿着**枪抵在我的上腹。

“苏拉，你.......”

“呯”地一声，感觉到腹部一热，一股鲜红的血喷射而出。

苏拉的脸变得丑陋无比，双眼露出凶光，恶狠狠地看着我说：“背叛者永远不会有好下场，你会下地狱的！”

从恶梦中惊醒，我一身虚汗，拉亮灯，心狂跳不停，刚才的一幕，历历在目，很真实，真实到我不自觉地撩起上衣，看了看腹部，还好没有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