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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饥馑岁月小说:野庄风云 作者:遨游红尘 更新时间:2020/12/19 17:09:23 民国三十一年五月份,是个特别的一年。尤其在冀中平原,日本鬼子调动了大量兵力加紧了猛烈进攻,实行了“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为的是加强华北平原的统治,并打出“强化治安”的口号。 藁城县大队根据斗争日趋严峻的情形下,为了保存实力,他们不得不撤出藁城,经常在滹沱河两岸以及附近县区开展游击战。 那一年,天旱,蝗灾等自然灾害尤为严重。赤日炎炎,大地龟裂,农作物打着蔫,有的地块庄稼秧苗萎缩的成了一根线。即使这样,成群成片的蝗虫,遮天蔽日。“呅_呅_”的声音,不绝于耳,抬头望去,就像一个大块云朵在移动。它们落到谷子,高粱,玉米地里,耳听得“嗑嚓_嗑嚓”声,清脆,又是那样令人揪心。农民用扫除轰赶,离开这块地,接着飞到另一块青秧地里,如此反复不已。蝗虫有绿色的有灰色的,它们都是直肠子边吃边拉。故而,蝗虫不停息的破坏庄稼。农民们在蝗虫前面挖坑,点火。这一招挺管用,只见“飞蝗投火”愈演愈烈。 熊熊烈火焚烧着蝗虫,发出“滋滋”的声音,缭绕的青烟,笼罩着田野,弥漫在天空中。农粮大幅度减产,老百姓在忍饥挨饿的边沿上徘徊。有的人说话微弱,有的人逶迤在炕上,有的家里大人嫌孩子整天躺着,便让孩子去外面晒晒暖暖。可孩子哪有力气站着,一个个死浪子薄气,面条似的打着软退。这家母亲五六个孩子,一个孩子头上放一块砖,让孩子们顶着,这一招挺灵,孩子们顶上砖后,渐渐靠在了墙上。 有一个村子有一户人家户主叫洛歪,家里实在饿的呛不住了,这家男人随着逃荒的人流便下关东去了。男人出去要饭吃了,可家里的老婆孩子,依然与饥饿连在了一块。村里东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叫智深,半年前,老婆因病去世。智深以前是个殷实户,虽说到了奸年,可人家有钱也会鼓捣吃的,一把树叶掺上榆树面,就能做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饭食来。 洛歪的孩子看见智深正在吃苦累(俚语,用某种面粉与菜菜活活掺和成的食品)。智深一边吃一边吸溜,这种声音对于饿慌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诱惑。等智深抬头看见洛歪孩子时,那个孩子正唆着一根手指头,河拉拉顺着那只手滴拉了下来。智深顿了顿,复低头吸溜了起来,一抬头,那孩子瞪着两只几乎要鼓出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智深仿佛良心发现,便盛上一小碗,给孩子端了过去。 孩子看到智深点头允许后,便大口满牙地吃了起来。 “你介还有谁没吃饭呢?”智深问道。 小孩吃完苦累,用舌头四外遭扫荡了一下,说道:“我娘还饿着呢?” “好吧,我给你娘盛一碗。”智深说道。 一来二去,智深与洛歪老婆好上了,只为一碗苦累饭。 原来,老歪为了养家户口,和村里就伴的一同去东北逃荒,千里迢迢,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马年猴月能够回来,两口子离别时依依不舍,老婆说:“你到那里,好好干,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家里活我自己就能做,你放心。”两口子洒泪而别。 老歪走后没多久,智深与老歪老婆偷候摸候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人给老歪捎信说:“你媳妇跟别人跑了。”老歪一听,怒火中烧,便赶紧回家。可生米做成熟饭,老歪好不气恼,夺妻之恨,他从案板上拿起切菜刀找智深,可人家智深一家子人多,他又惹不起。别人劝老歪道:”老婆不跟你了,你打也不是法子,杀人还得坐牢偿命。”老歪几欲瞪爆眼珠子,给劝说人磕头,咣叽一个头,咣叽一个头,眼留盖都碰出了血印……
野庄乡有一个叫捉抓的村子,村里有一对母子,小子叫对靠,对靠小时父亲就被病魔多去了生命。对靠娘怕孩子吃亏,故而没有改嫁,母子俩相依为命,别看对靠年龄小,可挺懂事了,经常帮娘拾掇活,还哄着让娘开心。因对靠姥娘家是个殷实户,每年过年都会周济他家。又是一年岁尾时,娘对小对靠说:“快过年了,你去你姥娘家一趟,拿点过年的东西。”小对靠高兴地答应了。这次小对靠去姥娘家,要点豆包,菜角,饼折,年糕等过年的东西。 第二天后晌,是腊月二十八,小对靠就动身了。中间要路过了一个村,小对靠看见街里有一个老头在十字路旁坐着。老头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孩子,便问道:“小孩子,你这是去哪里啊?”小对靠回答道:“我去俺姥娘家呀!”老头接着问道:“上你姥娘家干嘛呢?”小对靠应道:“过年了,俺娘叫我去姥娘家要点豆包菜角饼折年糕还要一方子肉。”老头又问:“赶黑介还回来吗?”小对靠说:“回来。”小孩子们心不设防,有嘛就说嘛,不说瞎话。 小对靠说完就从这个老头身边走了过去。小对靠到了姥娘家,姥娘给他拌了疙瘩,让小对靠吃了。赶天黑了点了,小对靠对姥娘说:“姥娘,俺走哇。”姥娘把菜角豆包饼折年糕还有一方子肉给打理好,递给小对靠并叮嘱道:“走吧,路上小心点。”小对靠背着包袱就往家赶路。 在经过那个村时,那个老头早就在村口等着小对靠,一见小对靠走到跟前便搭讪道:“小孩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小对靠说吃饭了,天就黑了。老头说:“天这么黑了,半路上有狼,要不你就甭走了,晚上留下来住俺家,第二天早上起来你就走。”小对靠胆子小,一听说半路上有狼出没,心里不免害起怕来。此时,小对靠也没有了主意。小对靠无奈地说:“宿了就宿了吧。”就这样,小对靠就宿在这个老头家。 这个老头家除了老婆还有一个小闺女。老头早已安下了坏心眼子,他心里说道:“今个黑介我把小孩子杀了,我不就得了那些吃头吗?” 这一年冬天,人们日子略微好转,可窘境依然捉襟见肘。尤其过年,没有好吃头,着实让人着急。小对靠走累了躺下就睡了,同屋睡得是老头家的小闺女,小闺女一看小对靠睡着了,不久,也就进去了梦乡。 一看小对靠入睡了,心中一阵窃喜。老头对老婆说:“今个黑介我把这个小孩子杀了,咱家里就有年货了。” “呲唥,呲唥”,老头磨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脆响。小对靠被这种声音给惊醒了。小对靠思忖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老头这是干嘛呢?”小对靠心眼子挺多,他支绷着耳朵专心听着窗外的声音。 小对靠不听则已,一听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老头磨刀子是要杀死俺。 小对靠一看情形不好,便暗暗用力地把熟睡的小闺女弄进了自己的被窝。小对靠钻进了小闺女被窝。 小对靠穿上小闺女衣裳,就学着小女孩的声音说道:“爹,俺要尿尿。”老头一听小闺女说话,便应道:“去吧。” 小对靠模仿着小女孩走路的姿势,从外间屋着灯的老头身边经过,老头斜视了一下,看到自己女儿的着装,也没在意竟低下头自顾自继续磨刀,不时用手指肚试着刀刃快不快。 到了茅房,小对靠不敢打得就攀登上了附近一棵树,然后攀爬到房上跑掉了。 老头一看刀子磨好了,便对老婆说:“捉会儿(俚语,这会)蹦对符,小闺女去毛子了,屋里就剩下那个小男孩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老头不敢点着煤油灯,怕坏事,就悄无声息,蹑手蹑脚走到炕前,先摸原先小闺女被窝是空的,再摸小男孩被窝鼓鼓的,老头也不意乎,还暗暗自语:此处是小男孩无疑。他举起屠刀就砍了下去。只听他家小闺女说道:“我的那个娘哎。”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小闺女人头已割了下来。老头回头对老婆说:“听声音怎么像咱小闺女耶?”老婆说:“嫑瞎说,小闺女明明去毛子(俚语,茅房,厕所)里了,怎么会是呢?不可能。”等老头点着灯一看,坏事了,自己还真把小闺女亲手给杀死了。再回头找小对靠已无影踪。 杀错人了,这可怎么办呢?人家小男孩早就跑掉了,这能上哪里找呢?老两口提心吊胆盘算着如何是好?老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对老婆说:“你觉摸谁跟咱家有仇呢?咱把小闺女脑袋挂到他家门头上,就说是他家杀的。”老婆细心地想了想,还真有,就在一护栏(俚语,附近)。于是,老头就偷候摸候把人头挂在仇人老张家门楼头上。 天刚擦亮,老张媳妇打开门一看傻眼了,怎么一个人脑袋挂在自家门楼头上,一时精神恍惚躺在了地上。老张听见媳妇一声“哎呀”,便知道有事忙从屋里赶了出来。老张看到现场,一时竟也傻眼了,就在老张头脑一片空白之际,那个行凶老头恶狠狠地窜上来一把薅住老张,说:“俺找了孩子一黑介,都没有找到,原来小闺女脑袋挂你介门上,看来人就是你杀的。”一边大喊着一边撕扯着老张的衣襟。老张一头雾水百口莫辩,只是不愣着脖子说道:“没那回事,你血口喷人”。 两家纠缠不休便来到官府打起了官司,老头非得让人家偿命不可。老头说就是仇家老张杀的,老张欺负他家太久了。老张说俺没有杀人。县官感觉这桩命案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是明露着嘛?!于是,这个县官也不问青红皂白,为了彰显清官断案从快从严的原则便当庭宣判老张死刑。 毕竟人证摆在那里,老张想洗白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只好大喊冤枉。 小对靠闻听此案后,立刻动身赶赴县衙大堂,对县官说:“我给作证,人家老张没有杀人,是冤枉的。” 原告老头转目观看,果然是那个小孩,他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头狡辩道:“这个孩子是在胡说”。 小对靠不紧不慢一铺一板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水落石出。最后,小对靠告诉县官:“县官大老爷,老头杀人,图得就是我拿的过年吃头,没想到,他杀死了自己的小闺女。” 老头终于在事实面前低下了头,他瘫坐在地上抢天忽地大哭起来。只因谋吃头便想害命,可结果呢? 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时,老头后悔不迭咎由自取。 最后,老头自己住进了大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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