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瓜和尚

送走了老宋头，和李超又闲聊了一会儿，在承诺请他吃一顿大餐之后，赵刚离开了古德斋。

他的心里激动万分。仅仅一个晚上，他就挣了整整五万块，相当于是三十万的六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这五万块可以作为他的本钱，去更多的捡漏，更快速度的让自己的积蓄翻倍。

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夜市摊的老板打电话辞职。

现在既然可以凭捡漏挣钱，他便不需要那么辛苦的透支自己的身体来挣钱。

但他却没有辞去快递公司的工作。

凭空而来的异能，虽然让他有种人生巅峰的快感，但他却觉得这一切都太梦幻了。他怕这美梦飘忽而来，倏忽而去。

继续快递公司的工作，让他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所以他不打算过多的偏离原来的生活轨迹。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即便是得了异能，他也决心努力学习，凭自己的真本领在古玩行业扎下根来。

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目前的难关。之前他因为车祸住院，向快递公司请了半个月的病假。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专心捡漏。

第二天清晨，赵刚早早的起了床，洗漱收拾了一下，锁好门上了街。他先去了楼下早点铺，要了笼小笼包，一份皮蛋瘦肉粥，坐在店里吃了起来。

自从来到帝都打拼，他还从没像今天早晨这样，在早点铺舒舒服服的吃过一顿早餐。

为了攒钱，他从来都是在前一天晚上，用电饭锅定时熬一锅米粥，就着菜场买的馒头咸菜吃。不太忙的时候加一个煮鸡蛋，就算是非常奢侈了。

吃完了早点，他又来到庞家园古玩街。清晨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老街的店铺也都刚刚开了门，各个店里的伙计纷纷在清扫整理，准备迎接客人。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捧着一个木盒，站在一家店门前和伙计在说着什么。

“小伙子，我这真是苦瓜和尚的真迹。要不是孩子得了白血病，需要用钱，我是打死都不会卖的！”

“我这幅画要是传下去，再过些年，只会越来越值钱。”

赵刚在心里暗暗点头。苦瓜和尚又叫石涛，和弘仁、髡残，朱耷合称为“清初四僧”。他的画作随意点染皆成妙境，特别富有创新精神，齐白石对他也极其尊崇，曾有诗云：“下笔睡觉泣鬼神，二千余载只斯僧。”

随着近些年古玩市场对文人画、僧人画的日渐推崇，石涛的画作升值空间确实很大。

那伙计却丝毫不为所动，坚持对他说：

“这画您拿回去吧，我看不懂。您还是去别家再看一看吧。”

听伙计这样说，赵刚不由得有些惊疑。这看不懂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中年男子的那副石涛的画作是赝品。

当然，不直接说出是假货，是给卖家留了面子的。这也是古玩行当里，不成文的一个规矩。这街面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说话太直接了，容易得罪人。

那中年男人有些尴尬，却依旧不放弃，和伙计说道：“那……你让你们老板来看一眼，看一眼又不会耽误你们什么。”

伙计见他一直纠缠，也有些急了：“先生，您再这样，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您这苦瓜和尚的图上，连清河印染厂的水印都有！您这不是欺我年轻吗！”

“您这样的画作，我要是拿到我们老板跟前，老板不得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这么丢人的事传出去，我在这庞家园，还混得下去吗！”

伙计提高了嗓门，引得行人们纷纷侧面。

来逛这古玩街的，都是半个行家。听到伙计这番话，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都有些鄙视和嘲笑。

中年男子被伙计说得心虚，臊眉耷眼的往别处去了。

赵刚打量着他的背影，见他穿着一件暗绿色的棉布外套，许是穿的时间太久，外套洗的都有些掉色了，袖口被磨得破了口，有破破烂烂的棉线短短的垂下，显得颇为落魄。

刚才他说，卖画是因为急需钱给孩子治病，赵刚一下子回忆起父亲当年刚查出肝癌的时候，自己和母亲当时的心情，顿时对那男子充满的同情。

就算那画是赝品，也可以以相应的价值买了那副赝品，权当帮他救个急。自己现在有了异能，不需要再为了钱疲于奔命，这点经济能力他还是有的。

便追上那个中年男子，叫住他说：“你要卖画吗？能不能给我看一看？”

中年男子一愣，打量了一下赵刚。见他衣着十分质朴，便有些失望，顿时没耐心的说道：“我这画可是苦瓜和尚的真迹，价值不菲。您要不是诚心想买，咱们就都别浪费时间了！”

听他这样一说，赵刚反倒笑了。看来自己刚刚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于是说了句“那好吧”，便打算掉头离开。

中年男子见他转身，又有些后悔了。刚才走了不少的店面，都无一例外的被哄了出来。这会儿遇到个年轻的后生，主动要看，说明是对苦瓜和尚的画感兴趣。

即便那后生没有明言愿意出多少钱，至少有心要买，那出手的希望就很大了。

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

何况人不可貌相，万一这小伙子手里有钱呢。

连忙便叫住了他，说道：

“哎，小伙子。嘿嘿嘿，刚才是我唐突了，既然你有兴趣，那就看看我这画，绝对的真迹！”

说着，从木盒里取出画作，递给了他。

赵刚打开画卷，打量了一眼。这是一幅《兰竹当风图》，画上的墨竹欣舞盘旋，动态撼人；迎风兰叶一撇，委婉风生；石阔飞白一偃，极具质感。

再看上方题跋一首诗句：“风稍谡谡扫重阴，独抱虚怀肯入林，鸣风不来朱实少，却教黄闘搅春心。”

单款提名五个字：清湘大涤子，正是石涛的别号。整幅画作笔法恣意肆，悠然意远，让人望而脱俗。

他想起刚才的伙计说到的话，果然在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