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

戚一飞来到楼下的时候陈南的嘴已经被臭袜子堵了个严实，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郭晓东在故意整这个家伙，他只知道两人的积怨其实还是挺深的。

坐上副驾座，戚一飞听着车轮碾压地面时嘎吱嘎吱的响声，记忆也随着眼前飘过的梧桐叶子回到了那个有些闷热的午后。

因为影子杀手的出现特工总部主任李志群把他们三个行动组的组长都叫过去训了一顿，他们就像斗败的公鸡窝在口水和阳光混合的空间里听着这个李主任操着混合的浙沪口音说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影子杀手等等，待到他口水喷完了，屋里的阳光也跑了大半出去，他们这三个组长也终于在反复保证中得以解脱。

“戚组长，您忙着呢！”

戚一飞刚走进办公室郭晓东就敲门走了进来，他很瘦，就连脸上也仅有一层皮在堪堪包裹着那副骨架，所以每次看到他笑总能让戚一飞联想到鬣狗。

“晓东，我不是和你说过美人的时候我们还像往常一样，你叫我一飞么？”

“害，这不你现在比我官儿大么，我这么喊你也是为了避嫌不是。”

郭晓东嘴上这么说可却依旧很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其实在很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不分你我相处的，那时候，他们还是日本陆军学校的学生，关系不错。后来郭晓东回了中国参加了军统，而戚一飞则奉组织上命令留在日本和楠木秀美结婚，再后来，他们都来到了上海都成为了特工总部的人。

“一飞，你说说陈南那个小赤佬，一天到晚就想着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黑锅让我背，我一个陆军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凭什么要忍受那个土匪？要不是有李主任撑腰，他算哪根葱哪根蒜！”

“晓东，这陈组长又给你什么气受了让你至于到我这儿来发牢骚？”

“还不是前两天我们在火车站抓了条大鱼，这消息明明是我提供的好吧，陈南那个憨批竟然把所有功劳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哎你说气人不气人！”

“嗯？你怎么知道是条大鱼的？”

郭晓东说：“这很简单的呀，陈南亲自审问了一夜然后就去李主任那里邀功了，听我的手下人说好像那个人交代了很重要的情报。”

“晓东，你怎么不去参与审讯呢？”

“倒霉呗，那天我肚子不舒服就去医院了！”

其实现在戚一飞很想知道这个被抓的人究竟是谁，他又交代了些什么，但他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去打听所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陈南成为他的阶下囚，而眼前这个想升官发财的郭晓东就会是最大的突破口。

想到了这里，戚一飞皱眉若有所思低声嘟囔：“不舒服？这会不会太巧了？”

“嗯？”郭晓东一愣：“好像……是有点巧，我也纳闷儿那天我也没吃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肚子不舒服了，现在想想这里面可能真有蹊跷。哎对了，一飞，你说这会不会是陈南搞的鬼啊？”

“这个……”戚一飞一脸的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此，郭晓东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个瘪三竟敢算计我，哼！他千万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

“晓东，你这可不行，万一到时候让他翻了身那可就真的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和陈组长作对了。”

郭晓东半天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思考，自从来到特工总部他就渐渐看清了这个地方。就像外界传的那样，这里就是个食人魔窟，想生存就必须比任何人都阴，都狠，都坏，这么多年他早已深谙了这个规则所以这会儿也清楚，想报仇想翻身那就得一次废了陈南！

想通了这些，他连忙低声说：“一飞，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最近陈南一直都在派人盯着你家。”

“盯着我家？”戚一飞脸上一怔，尽管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那几个总在蹲守跟踪的特务。

“嗯，我听说他是怀疑你就是影子杀手。”

“我？他脑子没坏掉吧！我会是影子杀手？”

“我也觉得这家伙的脑子坏掉了，竟然会怀疑你是影子杀手，难道他忘了你的妻子是谁了吗？”

郭晓东依旧在喋喋不休谩骂，但戚一飞却在想着前几天接到的命令。从国统区跑到上海一个叛变者，他的手里握有重庆高炮分布图，上级指示他们要务必找到这个人拿回分布图，而根据重庆那面给出的消息这个人和陈南关系不错，所以戚一飞便将目标锁定在了陈南的身上。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陈南出入中华饭店的次数十分频繁极有可能这个人就藏在此地，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未和日本人进行接洽。为了逼**不敢出门接触日本人，他扮演了影子杀手的角色在中华饭店附近不断暗杀日本人和汉奸，效果虽说可见不过他也同样没能找到这个人究竟藏在哪个房间。

但现在看来，这个陈南是绝对留不得了！

“晓东，你的机会来了。”戚一飞忽然开口说。

听此，郭晓东一愣：“机会？什么机会？”

“取而代之的机会。”

“真的吗？”

戚一飞说：“当然，既然那个家伙这么陷害我，我不还击岂不是对不起他？今晚你把陈南灌醉并且在十点钟上楼敲我家的门，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如愿！”

嘎吱……

汽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戚一飞的思绪也终于拉回了这个多事的晚上。

他下了车，迎面吹来微凉的风让他更加清醒，他说：“我们去坂本队长的办公室！”

“是！”

郭晓东应了声，他知道戚一飞这是怕李志群会偏袒陈南所以才会去找坂本清太，因为坂本清太是戚一飞妻子的干舅舅，尽管这层亲戚关系并没有让戚一飞获得什么特殊福利，甚至于还和其他中国人一样都在他的怀疑范围内，但好在沐秀美不一样，坂本清太对这个干外甥女可真是极好的，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这会儿要是看见自己最疼的干外甥女竟然被人羞辱了那这个人会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