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见黑皮

“长官，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敢再在这里擦鞋了，您就不要打了。”

“册那，侬们这群小赤佬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在这里摆摊，这么想死，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一程！”

三毛脚踩着染血的枫叶瞪眼怒骂着那些身材瘦小的孩子，像只得了疯狗病的野狗一样咧着嘴呲着牙口水**，手上的鞭子扬起刚要再次落下却猛地被一个声音打断。

“三毛，你在干什么呢？”

“戚组长，这些小赤佬竟敢在总部门口摆摊擦鞋，我在教训教训他们。”

特工总部大部分的人都会像三毛这样捧高踩低，包括吴小宝也是一样，所以，在看见三毛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戚一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只是将目光落到了那个被打的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身上，十三四岁的样子，精瘦的后背上爬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有一些甚至已经沾染上了尘土。灰色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了些破损。

几个孩子跑上去将小男孩扶起来，踉跄起身，当那张黝黑的小脸落入戚一飞的眼中时，他忽然觉得有些面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细想之下，方才忽然想到，这不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孩子么？好像……是叫黑皮。

戚一飞记得那个坚定聪明的男孩，所以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瞥了眼三毛手中的鞭子，戚一飞说：“三毛，他们在这里擦皮鞋我觉得反倒是件好事。”

三毛蹙眉不解问：“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都是些孩子，摆摊就是为了讨口饭吃。可你想如果是那些乔装的反日分子，他们伪装成小商小贩什么的在咱们周围一蹲，那咱们兄弟的命不就危险了么？你忘了影子杀手了？你就不怕赶走了这群孩子换来个影子杀手？”

这话说的三毛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偏白的肤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他说：“还是戚组长有远见，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您说的没错，有这些小赤佬在，我们反倒不用担心了。”

戚一飞走上前用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为黑皮擦掉脸上血渍，说：“以后你们就安心在这里擦鞋吧！”

“多谢长官！”

黑皮弯腰给戚一飞鞠了一躬，再抬头时眼睛忽然对上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短暂怔愣，待回过神时却发现戚一飞已经坐车离开了。

是他！

是影子杀手！

黑皮的心里忽然兴奋了，他总算知道影子杀手是谁，也总算看见恩人的长相了！这种感觉比他赚到了钞票还要兴奋，开心。

目送着车子渐渐远去，他刚要转身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三毛挥了挥手一辆黑色轿车紧接着就追了过去。长久当小包打听的黑皮立刻便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皱眉想了想，他转身和小兄弟吩咐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向小弄堂里跑去。

……

吴小宝带着一组的人很快便来了怡红楼，刚一进门，恰好看见阿彪正拖着个白胖的中年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吴组长，您来的正好，我这怡红楼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安分守己的客人，哪有什么反日分子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说话的是这怡红楼的老板娘小欢喜，一个年逾四旬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自从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她便开门做起了日本人汉奸的生意，凭借着八面玲珑的手段倒也在这帮人中间混的是游刃有余，可也因此外面的人都没少戳她的脊梁骨。

吴小宝没有搭理她，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那个被拖下来的男人脸上，拧紧了眉头问：“阿彪，你抓的这是什么人？”

阿彪面无表情说：“当然是反日分子了。”

“老总！老总！我真不是什么反日分子，我只是从东北来倒卖皮货的一个皮货商而已啊！”男人几乎是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喊，声调里带着颤抖。

吴小宝上下打量了这男人一眼，他甚至不用去想都知道这家伙压根儿连国民党的人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是地下党的人了。不耐烦的别过眼，他看着阿彪问：“那你抓完人了么？”

“抓完了。”

“那还不回去向你们队长报告去！别在这里耽误老子！”

“多谢吴组长提醒。”阿彪点了下头，忽然靠近他的耳边话锋一转语气中略有调侃说：“我就先带着人走了，就不耽误您找乐子了。”

吴小宝阴沉着脸没好气说：“赶紧滚，老子没时间听你耍嘴皮子！”

“我懂，懂，吴组长您放心，我这个人向来都嘴严这点您应该是知道的，您找乐子的这件事儿我是决不会告诉吴太太的，毕竟您……”

话到这里欲言又止，阿彪调侃的看着他挑了挑眉，然后绕过他径自边向前走边说：“我们走！”

看着阿彪离开的背影，吴小宝气的手狠狠握成了拳，眸底深处一抹杀意逐渐凝聚。如果不是因为戚一飞，他现在已经杀了这个家伙，又怎么会有这会儿的闲气生？

深呼了几口气，吴小宝转头没好气问：“小欢喜，我问你茉莉在哪个房间？”

“在……在二楼拐角的那个房间。”

小欢喜颤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心里却在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找茉莉。难道说是这个死丫头做了什么？那会不会连累她的怡红楼？

吴小宝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茉莉的房门前，几乎没犹豫他抬脚就把房门给狠狠踹开，入眼却见茉莉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嘴里还堵着东西。

吴小宝快步上前将她嘴里东西拿了出来，焦急追问：“张天顺呢？”

“他……他被一个叫阿彪的人带走了。”

这话让吴小宝愣住了，脑中回忆着刚刚发生的种种，握着枪的手越攥越紧，一双眸子眯成了缝，他低吼道：“册那！阿彪，你这个瘪三竟敢摆了我一道，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说完，他气冲冲的转身就向门外走去，他的手下见此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也连忙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