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命强大

严素娥孜孜不倦写着她的文字，同时在租住的房子阳台种上各类植物，煮饭阿姨从苦瓜槽挖出的苦瓜籽，她舍不得扔掉，将一粒粒籽儿播种在黑色的土壤中。刚开始那会，土壤都是黄泥，植物根本没有营养吸引，严素娥通过阿姨削下的瓜皮、剥下的香蕉皮，甚至包装袋拆包即食的枣核都植在泥土里，她自做有机肥改变土质，有心的事，她能够把厨余垃圾变为奇迹。

一个多星期过去，严素娥意外发现泥土中长芽了，她轻轻地用手捏着细嫩的叶片，散发着苦瓜味儿，就此严素娥每天观察苦瓜苗的生长，成了她生活中一道不可多得的乐趣。一天一天长大，苦瓜苗象被吹捧似的，在肥汁汁的土壤中，愉快地汲收生命的水份、养料和充裕的阳光，竟然不声不响地往上直窜，每一个叶节，都会有条长须，象只小手紧紧抓住干枯的一颗树苗，就算被挡住了阳光，苦瓜苗能弯曲生长，换个方向进行自身的生命历程。

早前，杨雨晴和苏大勇陷入困境，她经常性地通过对植物的细致观察，总结出对生命成长的感悟勉励他们俩。

原先阳台有些野生的牵牛花，长大了，开花结果，藤晒干了，籽也干了，风吹掉落回土壤，等到下一次，遇水潮湿又嗞嗞嗞长出对称的叶片，严素娥乍一看，以为是地瓜叶，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藤越来越长，沿着竹杆绕成S形往上延伸，等到结了花苗，开出紫白色的花，她眼前一亮，花容不俏却越看越雅趣，便满心欢喜。等其它牵牛花苗从盆栽中长出来，严素娥似乎又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没有附着物的牵牛藤，它会通过自身的藤作回字形的缠绕，她要把生命相通的特性传达给陷入困境的杨雨晴，她这样写道：“亲爱的晴儿，种植是件很有乐趣的事，实践证明，那怕生长过程太困难，无依无靠，藤状物也是很有灵性的植物，当它找不到依附的任何物体时，它会向自己的身体借力量，形成一个环，紧紧抱住自己，不被风吹雨打，种植的过程，就象经营企业，能遇见许多生命真谛，即使一个人处于最低谷，都可以借力活下去，哪怕是自己的，只要自身还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没有东西能击垮，生命就是那么有力度。牵牛花一夜过去，抱着自身绕了一圈，从从容容、稳稳当当”

清晨，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出租房里，杨雨晴打开手机看到严素娥发来的信息，它的确助益杨雨晴被击压的失落失败，她的身体被吞噬得圆圆的脸蛋成为鹅蛋脸，她感谢严素娥总不时地用文字激励她，让她变得不丧失斗志，不沉沦，不颓废，更有力量地迎接每一天，哪怕每一天都是飘忽不定，可能还都传来坏消息，严素娥好似时时在她身边，托起她一臂之力的英雄，促进她无论如何要坚持、不放弃、不妥协、勇敢而沉着。杨雨晴回发一个微笑的表情，她其实挺想念严素娥，可她怕文字说得太多，象机关触发一甭就溃堤的水房，她害怕，她要让自己看起来象个强者，就如严素娥种植的生命植物，能伸能屈，能回旋，能转弯，她瞬间觉得有趣起来，因为她的闺蜜严素娥有趣，她便被全身心地感染，摒弃世俗遇见烦恼的不安、困难解决不了等待结果的煎熬，杨雨晴想，严素娥就跟住在她心上的童话女子，寂寞时，她会一声不吭看着你；生气时，她会安慰你压住那座火山；高兴时，又会乐得忘乎所有，她真的好，杨雨晴想，什么时候大勇的公司正常到卸下所有的债务，他不需她相助了，苏大勇可以轻轻松松对她说；“晴儿，我觉得教师是你一生崇尚的事业，我苏大勇不会耽误你的一辈子，我认为育人教书，返回学校，才是你初时的梦想！”杨雨晴想，那个时候，那她又会和最爱的闺蜜严素娥快快乐乐一起，辅导着他们爱着的差生，教他们如何穿越泥淖，重新爬起。

杨雨晴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敢多想，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想，马上要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即使周六，她回来看看自己的妈妈和儿子苏辉，一晚上不足的睡眠，照样要被清晨的闹钟叫醒，慌乱中趿着拖鞋，二步、三步闯入卫生间，刷牙、洗脸、下厨、早餐，然后提着包，匆匆出门，走上一段路，搭乘20分钟隔一班的公交车，坐到公司需要一个半小时，她需要如此卖力地去生活，无非是花十倍别人的努力改变现状，回到原有充满小资情趣闲雅有致的生活，她似乎变成了一个为了生计的和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拼命工作的大学生，不事化妆，少有花钱购物，存下来的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

杨雨晴一天接一天不休息的节奏，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好习惯，她甚至更懂得打理生活，节俭地买东西，实际上，好习惯是从规律自己的生活、谨言慎行慢慢养成的，她想啊，如果有一天回到学校，她或许更懂得精致地生活。

在效外的出租房过完了2021年的春节，她也环顾到不一样的大年三十除夕夜的烟火，那环岛上空绽放着姹紫嫣红的烟火，缀满了黑夜的天空，金门那边的焰火也交相幻彩，苏辉高兴地尖叫起来，三楼的阳台宽而大，她和妈妈、以及苏大勇倚靠在阳台，远眺着上空七彩的烟火，嘭嘭声此起伏彼，这样喧闹的夜晚，从春节晚会结束整个岛一直响至凌晨一点左右。

2020年，是严素娥和杨雨晴一辈子不能忘记，曲折沉浮的一年，苏大勇和杨雨晴俩人生活的骤起突变，是他们处在原有有幸福图景中所要面对的重大课题，好在他们惺惺相惜，也经历过来了，他们重新变更了朋友圈的定义，删掉了一些僵尸朋友、平时话好听遇困难想要对方伸手援助一毛不拔的朋友，杨雨晴以为，除了闺蜜，只有真正让家人幸福了，才是自身真正的幸福。如果穷，那就变通；达则兼济天下。

到了2020年底，苏大勇的公司利润比上半年番了一番，不仅和解了上下游商户的关系，银行授信也伸出援手。很少人会在一个人困难时，为其雪中送炭，却在你光彩时，锦上添花，似乎苏大勇和杨雨晴不再需要这等额外的光环，如果是以前，他们会觉得众人拥戴，脸上有光，可是一个人经历过跌宕的低谷，当在峡谷呼喊着救命，有能力的人都不愿意举手之劳抛根绳子，哪怕一句暖心的话送达，只要轻轻呼出，他们都做不到。苏大勇和杨雨晴不需要，唯有他们记得几个牢不可破知已：象闺蜜严素娥、象哥哥一般的彭军、弟弟魏贤超、同游大自然的表妹花语嫣，以及精灵可爱的马妍陆思哲夫妇，杨雨晴把他们放在心底，无需更多的话语去感谢。

心灵解脱了缰绳，身体解脱了重负。杨雨晴似乎习惯了乡野的宁静和怡然，她感受着象严素娥住在红树林社区的清晨鸟鸣和公鸡打鸣的多重音域，她望望远空绯红的霞云，通向4F级国际机场的高架桥象一条长龙延伸云端，隔着不远处，就是大海了，而大海的对岸就是台湾宝岛了。

杨雨晴想，她要以全身的姿态迎接晨曦，微风吹送，绿野葱葱，春天是迷人的季节，是生命复苏的时令，待到阳春三月，人间四月，春风化雨，盎然生机。一群雪雁不紧不慢飞过，杨雨晴跟着它们的视线移动，它们飞跃大海，一会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远处云层叠荡，象大棉花、象憨萌的白熊，千姿百态。经历周遭象生死不定的关门，杨雨晴感叹：“自能生羽翼，何必仰云梯！”，自身强大，才能观景无垠；自身雄伟，亦愿助弱小一臂。她想，人如此；国，不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