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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小说:天恋 作者:蓝天情怀 更新时间:2021/1/30 22:18:11

(中)

熄灯号还没有吹,张倩和孙枢聪就开始准备就寝。孙枢聪边放被子,边对张倩说:“下午你的那位来找过你。”

宋良骥的那句话起了作用。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张倩脱下军装,露出一件白色小碎花的衬衣。

“他认了认你的办公桌就走了,什么也没有说。”孙枢聪开始脱衣服。

“没关系,明天上午就见面了。”张倩也没有多想。

“你们明天约会?”孙枢聪有点惊讶,转头看着她。

张倩没有回答,带着羞涩、欣喜的表情,点点头。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孙枢聪诡秘地笑着说。

“这有啥好准备的。”张倩脱去裤子,钻进被窝,将头靠在床头的护栏上。

“他如果突然下跪,向你求婚,你怎么办?”孙枢聪也躺下了,也将头靠在床头的护栏上。

“他那倔里吧唧的样,能下跪?”张倩不信,但脸色已经微微发红。

“宋组长聪明,你可要防着他这一手。”孙枢聪装的很老道。

“孟组长想你求过婚?”张倩侧过脸,问她。

“还没有,但他比宋组长会关心人。”孙枢聪说话时,还漾溢着一种幸福。

“怎么关心的?”张倩一下转过身来,趴在被窝里,抬着头,看着她。

“今天给一包花生米,明天给你买根发卡。”孙枢聪如数家珍。

“那你多幸福啊!”张倩有点羡慕。

“幸福啥?”孙枢聪好像有点缺憾。

“为什么?”张倩好奇地问道。

“那个人你还不知道?!磨磨唧唧的不表态。”孙枢聪可能不高兴了,身子向下一缩,钻进了被窝,一下拉灭了电灯。

张倩见她生气了,便没有再说话,靠在床头,遐想起来。宋良骥这点确实要比孟良柱强,有话不闷在心里。别看孟良柱经常施点小恩小惠,关键时刻,还是自私。我遇到了那么大的危险,他竟怕怕索索。宋良骥就与他相反,不顾一切,像箭一样的冲过来,一下就呲溜到了冰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喔,想起来了,岁寒知松柏,危难见真情啊!

张倩漾溢在幸福之中。

西安机场的空军招待所里,宋良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个小时后,他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书桌前,取来一摞纸,奋笔疾书。

“你干啥?”谢平一下侧过身来。

“我算一下大速度俯冲跃升的数据。”

“好主意!”谢平跳下床,一把抓来算盘,坐到宋良骥的身边。

“你睡吧。”宋良骥关心的说道。

“睡个屁!”情急之间,谢平冒出了一句粗话。

“你遭得住啊?”宋良骥担心他的身体。

“遭不住也要遭!”

遇到这样的人,宋良骥无话可说,只好由他。

公式,写不完的数学公式,宋良骥写下一张又一张。

计算,算不完的数字,谢平的算盘,“滴滴答答”的响个没有完。

东方拂晓,莫道君醒早,他们根本没有睡,一直干到天色微微亮。谢平将最后一颗算珠“嗒”的一声,弹上横梁,一下跳起来,身后的椅子一下倒在地上。他一掌击在书桌上,对宋良骥说:“成啦!”

宋良骥也喜形于色,将演算的稿纸“啪啪”两下跺整齐,抓在手上,对谢平说:“快去报告熊总。”

两人快步来到熊志丹的房门口,宋良骥兴奋地敲起了门。

没有等待,声响门开,只见他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他们。

他也是一夜未眠,整个人一下苍老了许多。

“熊总,成啦!”宋良骥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快、快进来说!”

三人刚坐下,宋良骥就迫不及待的说:“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熊志丹有点惊喜。

“俯冲跃升。”宋良骥一语道破。

“说说看。”熊志丹要听具体的。

“米格21爬升至一万八千米,以十度下滑角俯冲,当速度到达两马赫时,再以三十度的跃升角跃升,就能冲上一万九千五百米的高度。”宋良骥信心十足。

“数据可靠吗?”熊志丹还不放心。

“可靠!数据全部在这里。”宋良骥递上数据。

“不看了,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就进行试飞。如果成功,我就给你们记功!”熊志丹就像在黑暗中一下见到了光明。

“功就算了,有烟吗?”宋良骥嬉皮笑脸。

“我看你昨天还有两包,这么快就抽完啦?”

“涩家子,一个晚上就干光啦!”宋良骥觉得很扫兴。

“给!”熊志丹从袋子里摸出了两包。

宋良骥乐呵呵的接过烟,对熊志丹说:“你睡会儿吧!”

“还睡啥?飞机上再睡。走,出去转转!”熊志丹的精神头来了,带头走出了门。

三人来到室外,宋良骥急忙拆开香烟盒,敬给熊志丹,递给谢平。

“你小子的这买卖做得好,用我的烟,来敬我,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熊志丹笑着接过烟。

吃过早饭,他们登上飞机,继续出发。宋良骥按下一排折叠椅,对熊志丹说:“熊总,到这儿睡。”

熊志丹摆摆手,说:“你们睡吧,我坐着都能睡着。”

“那就不客气啦!”宋良骥说完,就躺下了,还系了三道保险带。

谢平一边干吞晕海宁,一边对宋良骥说:“你小子倒会找窍门。”

他吃完药,对大冯说:“我们也躺下吧。”

不到十分钟,他们四人就呼呼大睡,飞机在西宁降落加油,都没有吵醒他们,一直睡到空军二基地。

快要降落时,空勤机械师叫醒了他们。宋良骥从舷窗向外一看,连绵起伏的沙丘,层层叠叠,像大海起伏的波浪;无边无际的黄沙,被风一吹,扬起阵阵沙尘。天上没有一只鸟,地上没有一棵草。唯独右前方,弯弯曲曲的塔里木河边,有一片绿洲,一条长长的跑道,像一条银色的带子,将这生命的绿洲系牢。

飞机徐徐降落,滑到了停机坪。舱门打开,地勤战士挂好了简易舷梯。舷梯下,站了一排前来接机的军人,第一个,就是师长侯继远。熊志丹走下舷梯,侯继远向熊志丹敬了一个礼,一边与熊志丹握手,一边对熊志丹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当宋良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把抱住宋良骥,大声说道:“老伙计,你还好吧!”

宋良骥一下扔掉手中的旅行包,抱住他,喊道:“**,想不到你也来了。”

拥抱之后,两人亲切地握手。

侯继远对他说:“这样的好事能缺了我?!”

熊志丹转过身来,问宋良骥:“你们认识?”

侯继远对熊志丹说:“老战友啦!”

宋良骥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他是飞行员,我是机械师,在一架飞机上,混了好几年。”

“好啊,老战友又相见啦!”熊志丹看看侯继远,觉得有点面熟,便问道:“侯师长,你毕业于哪个航校?”

“老航校啊!”

“你还认识我吗?”

“哎呀,这不是熊总工程师吗?向老领导敬礼!”侯继远庄重地举起了右手。

“唉唉,都是上校了,应该我向你敬礼。”熊志丹笑着说道。

“我永远是你的学员!”侯继远说完,用征询的口气问道:“我先向你们汇报汇报?”

“好的,说说情况。”说完,两人就向停在那边的两辆吉普走去。

他们一行乘车来到作战室,侯继远站在门口礼貌地让他们进去,卫兵胸脯一挺,向他们敬礼。他们进了作战室,正在战斗值班的师参谋长,见他们进来,立即下达了“起立”的口令,室内正在紧张工作的十几名参谋人员,“唰”的一下站起来。范参谋长向前跨了一步,“啪”的一个立正,向熊志丹行军礼,大声报告:“首长同志,空×师作战指挥所,正在战斗值班,请指示!参谋长范景天。”

熊志丹还了礼,对参谋长说道:“继续值班。”

“是!”范参谋长敬礼之后,就与熊志丹热情地握手。

作战室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桌上铺了一张航图,放了两部电话,两边各摆了一排椅子。从解放战争起,参谋人员就叫它作战主桌。多别扭,为什么要加个“主”字?因为坐在这里的都是部队的主官,指挥作战的“一号班子”。主桌前方的墙壁上,是一幅硕大的军用地图,暗红色的图帘,将地图遮得严严实实。主桌的左前方,有一张足有两米宽、三米长的图架,上面挂了一张航图。图架前,一名战士,头戴耳机,手里拿着三支红蓝黑三色彩笔,正在标图。主桌的两侧,各有一排桌椅,七八名参谋人员坐在那里,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图上作业,有的在作记录。两侧的门很多,从这间主室经过这些门,就可以分别通往作战值班室、情报值班室、雷达值班室、通讯值班室、航行值班室等。

室内“滴滴滴”的电讯信号声,参谋人员向部队传达指示的电话声,忙碌穿梭的脚步声,一下就显示出了战争时期的紧张气氛。

“还是老样子啊!”熊志丹看了一遍,对侯继远说。

“老传统怎么能丢?!”侯继远笑着回答。

“老侯,作战室与塔台有什么区别?”宋良骥每次去部队,进的都是塔台,进作战室还是第一次。

“塔台是团前沿指挥所,直接指挥飞行员作战、训练,指挥空地勤、场站协同;由于各个团分别驻扎在不同机场,师以上成立指挥所,与塔台相连,指挥所属部队。”侯继远解释完之后,就伸手礼让,请他们到主桌就坐。待他们坐下后,他来到作战地图前,拿起指示杆,对熊总说:“下面,我给几位首长介绍一下敌情、我情和我们的任务。”

“好。”熊志丹答复很简洁。

他们两人说话间,参谋已经拉开了作战地图的图帘。

侯继远用指示杆指着作战地图,说:“罗布泊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东部,面积三千多平方公里,人称‘死亡之海’。由于这里的机场稀少,我军以罗布泊中心为基点,组成了半径五百公里的防御圈。请看,西北部部署的是空×师,这里部署的是56团、这里部署是57团、这里部署的58团。南部部署的空××师,他们分别驻扎在这三个机场。东北方向就是我们的防区,我们的三个团,分别驻扎在赤热力、哈密和我们现在二基地。罗布泊的中心地带,部署有高炮师、地空导弹营。”

“你们的防御态势是南边弱、北边强。”宋良骥经历过战争,具有很强的敏锐感。

“老宋已经看出来了,我们防御的重点,是北方。因为我们当面驻扎着苏军远东102歼击师,209轰炸团。虽然严峻,但我们不怕!我们有抗美援朝的空战经验,也有温州湾与蒋匪空战的经验,只要他们胆敢来,我们就会层层拦截击,与他们展开生死较量。”侯继远停顿了一下,来到他右手的图架边,用指示杆敲了两下图表版。

一名参谋迅速走过来,和标图员一起,将一张空情图夹在标图架上。一切是那样的默契和熟练。

侯继远指着图板上的飞机航迹,继续说道:“令我们头疼的,是美蒋的U2侦察机。我们进驻以来,U2已经前来侦察六次。这个家伙飞得高,一般飞行在两万一千米,我们的米格21够不着,每次战斗起飞,都拦截失败。它竟从我们头顶上,大摇大摆的飞过去,气的我差点呕血。我们全师将士天天盼着你们来,熊总,你就把你们的妙计拿出来吧,我们一定会消灭这帮王八蛋!”

“行,吃了饭,你把飞行员集中起来,由良骥同志给飞行员们讲讲截击的战术。”熊志丹稳坐在那里,对侯继远说道。

“现在是二等战备,飞行员都在机场。”侯继远解释。

“我们就到机场讲。老侯,只要准备一个图架就行。”宋良骥立即回答道。

“几点?要不要休息一下?”侯继远询问说。

其实他恨不得现在就讲。

“不休息了,吃了饭就开始。”宋良骥回答说。

“好!”侯继远很兴奋,他俯身问熊总:“你还有什么指示?”

“今天下午讲完之后,飞行员接着就进行地面练习,明天一早,组织试飞。”熊志丹作出了部署。

“无人靶机飞不了那么高。”侯继远遇到了难题。

“放气球。”宋良骥献策。

“好。各位领导,我的问题就剩下最后一个了。”侯继远放下指示杆,一本正经的说。

“请讲。”熊志丹非常礼貌。

“肚子问题。”侯继远爽朗的笑起来,走到他们身边。

“哈哈,是该填肚子了。”熊志丹笑了起来。

他们四人到这时,也觉得饿了,纷纷站起来。

“起立!”范参谋长下达了口令,参谋人员“唰”的一声,站起来,目送他们出了指挥所。

怒江公园门口,张倩站在铁栏杆旁边,神定气闲地等着宋良骥。

上海人真会打扮,她身穿白色长袖衫,蓝色小管裤,单肩背着挎包,显得亭亭玉立;白里透红的脸上,精心化了一点淡妆,显得自然、高洁。

是不是来了,没有看见我?她用目光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哪有宋良骥的影子。

是不是临时有事了?不。不会的。有事他会告诉我,又不是天远地远。

二十分钟过后,还是没有见到宋良骥的人影,张倩有点失望。哪有女的等男的,太过分!

太阳开始发威,照到人的脸上热辣辣的。女孩子哪能晒?张倩挪了挪地方,来到树荫下。人一热,心就躁。她想,这样的人怎么靠得住?!他还想求婚?门儿都没有!

张倩气冲冲的回到宿舍,把挎包朝桌上一扔,坐在床边生闷气。

孙枢聪推门而入,见到她,显得有点惊讶,连忙问:“怎么才谈了这点时间?”

“我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

“无赖!”

“赶紧去吃饭。”

“气都气饱了。”

“跟这种人犯不着。”

张倩一下倒在床上,侧过身,含着眼泪,咬碎了银牙。

二基地的机场上,初夏的太阳,照耀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马兰花,这战地黄花,还不时折射出璀璨的闪闪光芒。微风轻轻吹来,仿佛要驱赶中午的酷热,给人一种清新凉爽的感觉,还夹带着一丝幽幽的兰花香味。

停机坪前的草地上,三十多位飞行员坐在草地上,围了一个圈,正聚精会神地听宋良骥讲授击落U2飞机的战术。飞行员们身穿棕红色飞行服,绿色抗荷衣,以腿作凳,一边听,一边记。这些人当中,只有两个人特殊,坐在椅子上;一个是熊志丹,一个是侯继远。

刚才,熊志丹来到后,与飞行员们打了一声招呼,便要坐地,侯继远一把拉住了他:“老总,你怎么能坐地?!”

“我怎么就不能?”熊志丹不干。

“我陪你。”侯继远指着椅子,拉他。

“你不一样,你有试飞任务。”熊志丹说着就准备坐到地上。

“那我也只有陪你坐地了。”侯继远困难地弯下腰,准备用手撑地。

“那不行,你这身衣服怎么坐得了?”熊志丹自己不坐,还非要让侯继远坐。

这是什么原因?

原来侯继远准备试飞这个课目,穿上了白色高空代偿服,手里还拎着和宇航员一样的密封头盔。内行都知道,代偿服是飞行员飞高空必穿的装备。如果只穿普通的抗荷服,在高空一旦气密座舱泄露,低气压直接会导致人的肺部器官爆裂,飞行员将在瞬间死亡。穿上它就给飞行员上了一道保险。但这种装备,有个两个缺点,一是笨重,二是密封。飞行员走路困难,而且还让你热得浑身冒汗。为了节省他的体力,以便随时应对突发敌情,所以特地也为他安排了一张椅子。

“老总,你不能坐地!”飞行员们喊起来。

熊志丹身边的几个老飞,站起来拉他。

空军是个高技术的特殊兵种,对身怀绝技的飞机设计师特别崇拜,何况他还是一个副总设计师。那么,有人不仅要问,熊志丹身居副师,为什么被评定为少校?这是因为当年有些干部为争军衔,闹得不亦乐乎。熊志丹见了,打心眼里看不惯,便主动要求组织,将自己的中校正团,降为少校正团。这样的佳话传到部队,引得不少干部对他格外尊重。

大家的盛情难却,熊志丹也不坚持,便和侯继远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宋良骥开讲。他穿的衣服,和中国绝大多数男同志穿的一样,白色短袖衫,绿色长裤。如果非要区别的话,也就是他的裤子,是条陆军军裤。他站在圆圈的一边,仔细地讲解,时不时还拿起教鞭,指着旁边图架上的攻击程序图,让飞行员们加深印象。

谢平和大冯坐在宋良骥的两旁。

大约讲了一个小时,他问大家:“怎么样?都听懂了吧!”

不少飞行员回答说:“听是听懂了,就是记不住。”

“你们先把挂图上的程序和要求记下来,再慢慢背。还有什么?”宋良骥见大家不吭声,便问熊志丹:“老总,你还有什么指示?”

熊志丹对大家说:“你们议议,这个办法行不行?”

他的话刚落音,飞行员们就纷纷喊起来:“这个办法好!”

“肯定够老蒋喝一壶了。”

熊志丹用双手向下压了压,待大家静下来,继续说:“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万分凶险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飞行员们纷纷嚷起来:

“只要能保卫罗布泊,就是光荣了,也值得!”

“怕死就不要当飞行员!”

“我们早就憋着这口气了!”

熊志丹又用双手向下压了压,深情地说道:“这个科目,非常容易发生三个问题,一是空中停车,二是失速进入螺旋,三是空中解体,无论哪一个都是致命的。你们都是用黄金堆出来的,是祖国和人民的宝贝。我决不允许你们作无谓的牺牲。”

飞行员们一下静下来,聆听总设计师的指示。

“我们一方面要打下敌机,即使打不下,也要驱离,达到保卫罗布泊的目的;这个要坚定不移。另一方面,一定要保证自身的安全。为此,我要求你们,第一,要按照良骥同志的要求,按照规定的速度、上升角度办;第二,操纵要柔和,要像绣花那样,防患于未然;第三,做好特情处置的预案。”

战争,从来都是莫测高深,在人们的臆想之外,以突然袭击开始,以人力、智力、财力的拼搏收场。

熊志丹的话刚落音,刺耳的警报,就一下响彻了整个机场。

一等战备!

飞行员们一下蹿起来,纷纷向飞机跑去。

熊志丹、侯继远一下站起来,和宋良骥一起,向塔台跑去。谢平、大冯紧跟在后面。

侯继远跑了几步,怎么也跑不动,只好改为走。熊志丹、宋良骥、谢平、大冯放慢脚步,与他一起,走向塔台。

塔台在跑道南头停机坪与跑道的三分之一处,与联络道相连,离他们讲课的地方不远。机场上没有其它任何建筑,唯独只有这座白色小楼。这是机场的前沿指挥所,整个机场的神经中枢。只要一进塔台,就知道敌情、我情。小楼的南半部有两层,半圆形布局。他们三人走进来,宋良骥用眼一扫,就知道这与其他机场的塔台,布局一样,一楼是个大厅,放了十几张条桌。一厅两用,既是会议室,又是饭厅。二楼才是指挥位置,他们三人开始爬楼。侯继远相当吃力,宋良骥要扶她,被他谢绝。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二楼指挥室内,警铃在鸣叫。

半圆形的那一面,朝着跑道,清一色的落地窗,没有一根墙柱,从这里向外望去,整个跑道一览无余。临窗顺势放着一排圆弧形的指挥桌,桌后放着七把椅子。六把普通的木椅分列两边,只有中间那把特殊,是张皮转椅。这就是飞行指挥员的座席。作战参谋、雷达参谋、通信参谋、航行参谋、情报参谋分坐两边,正在紧张的工作。最南边的座位是信号员的,只要指挥员一声令下,信号弹就会从这里腾空而起。除了发令,他还有一项任务,观察降落的飞机,有没有放下起落架。只要飞行员忘放,他就会立即报告指挥员,举起信号枪,打出红色信号弹,让飞机复飞。信号员的后边,支了一块和指挥所一模一样的图板;图板上面,夹了一张航空地图。标图员根据雷达站传来的飞机的航向、高度、速度,在航图上标出敌我双方战机的飞行轨迹。指挥员通过飞行轨迹,可以实时掌握空情。

“报告师长,东北方向发现大型机一架,高度两万一(米),距离500(公里),正向我飞来。”雷达参谋见师长到来,立即向他报告。

正在战斗值班、担任指挥员的陈副师长,从他的指挥椅上站起来,严肃地对侯继远说:“U2侦察机。”

“正好送上门来了,按刚才专家组的拦截战术办。”侯继远立即下令。

“这怎么行?我在值班,新战术我不知道。”陈副师长不同意。

“难道又让他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侯继远反问他。

陈副师长语塞,一下涨红脸,对侯继远说:“我不会指挥怎么办?”

问题严重,形势紧迫。指挥室里一下静下来,象死一般沉寂,只有警铃在鸣叫。

“我来指挥!”关键时刻,宋良骥挺身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

“你——”陈副师长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一下火了,对宋良骥说:“你一个上尉,不知天高地厚!”

“战争时期,特情特办。”宋良骥坚持。

“小宋,不要胡闹!”熊志丹连忙制止。

“为了‘大炸弹’试验成功,你就让我试一试!”宋良骥真倔。

“你考虑过后果吗?”熊志丹严厉的问他。

“不要逞能!”谢平忍无可忍,也出面制止。

“为了保卫罗布泊,我豁出去了。”宋良骥攥紧了拳头。

“如果发生严重飞行事故,你要被军法从事的!”熊志丹提高了嗓音。

“嘀——嘀——”警铃仿佛在催促他们赶紧决断。

“就是枪毙我,我也绝不会让这帮狗日的进入罗布泊!”宋良骥以死明志,还要说什么?

熊志丹摇了摇头,不说话。

侯继远一下走到指挥桌边,一把抓起电话:“要乌指。”

战地通信,无比畅通。

“请一号接电话。”

“哪里?”

“空×师师长侯继远。”

“讲。”

部队进入一等,领导之间通话,十分简洁。

“我请示让专家组的宋良骥同志担任飞行指挥。”

沉默。

一分钟后,话筒里响起乌指**坚定地声音:“同意你的请求,宋良骥同志担任飞行指挥员,陈学东同志担任副指挥。”

“首长同意了,老伙计,请。”侯继远将宋良骥拉到指挥座椅上坐下,对陈副师长说:“陈副师长,作战准备、起飞着落,你指挥,空中由良骥同志指挥。”

“是!”陈副师长向侯继远致军礼,转身坐到了宋良骥的身边。

侯继远正准备转身下楼,宋良骥一下走过去,对他说:“还有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说完,他们两人同时举起右掌,对击了一掌。

这是他们十二年前的老规矩,每次侯继远出航,宋良骥都用这种方式,为他加油鼓劲。

木已成舟,熊志丹的心揪得很紧。他和谢平、大冯坐在参谋端来的椅子上,坐在指挥班子的后面。他对谢平、大冯说:“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因为宋良骥一旦出事,任务泡汤,他这个组长也难逃干系。

停机坪上,十二架米格21、二十四架歼六,一字排开,威武雄壮。地勤官兵早已做好飞行前的检查,四人一组,整齐地站在飞机旁。战鹰油满箱,弹上膛,机翼下的两个副油箱威风凛凛;两枚K13导弹,就像两支利箭,满弓待发。

侯继远穿着笨重的代偿服,拎着头盔,走出塔台,步履蹒跚地走向米格21战机。

“敬礼!”随着机械师的口令,四名地勤干部战士,向侯继远敬礼。

侯继远回礼之后,爬上舷梯,吃力地跨进座舱。机械师帮他系好保险带,接通氧气、抗荷衣的导管。侯继远戴上头盔,熟练地打开十几个电门开关,一按起动按钮,发动机顷刻之间就低声轰鸣起来。

按照宋良骥的预计,还有十八分钟,米格21就要战斗起飞,指挥室里一片忙碌。

“洞两(02)、洞两,”这是飞行指挥员的代号。送话器里传来一连串的报告声。

“空勤准备完毕。”

“地勤准备完毕。”

“军械、油料准备完毕。”

陈副师长抓起指挥话筒,沉着的问道:“气象条件怎么样?”

“报告洞两,天气状况良好,能见度四十公里,西北风2到3级,高空风80公里。报告完毕。”气象值班员随即报告。

“好的。”陈副师长放下话筒,转身问道:“敌机的方位?”

标图员报告:“敌机离我250公里,高度两万一(米),速度四百二(公里)。”

标图员接着标图。

“三四两、三四三,八洞四、八洞五——”标图员的耳机里,一直传来雷达分队报告的敌机方位、高度、速度与机场的距离。

“喳、喳——吱儿——”在这关键的时刻,雷达分队传来的信号出现杂波。标图员迅即报告:“报告洞两(02),空情信号不稳定。”

“抓紧调试。”

“是!”通讯参谋迅速起身,到指挥室后的通讯室检查设备。一分钟过后,通讯参谋报告:“传输恢复正常!”

陈副师长拿起话筒:“拐洞幺(701)报告准备情况。”

“洞拐幺”是侯继远的代号。

“拐洞幺准备完毕!”

预定时间一到,陈副师长按下指挥话筒按钮:“拐洞幺,起飞。”

“拐洞幺明白。”

两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侯继远驾驶米格21战机,从停机坪缓缓地滑上了跑道。

“洞两(02),拐洞幺(701)请求起飞。”

“拐洞幺(701)可以起飞。”

侯继远柔和的加大油门,飞机像一头雄狮,怒吼起来,蕴藏着千钧之力。他一下松开刹车,飞机“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强大的后坐力,将他的上身重重的压在座椅上。飞机在跑道上疾驰,两边的马兰花,象时光隧道一样,纷纷射向身后。他推满油门,用力向后一拉驾驶杆,飞机就抬起前轮,插向蓝天。

他收起起落架和襟翼,继续向后拉杆,飞机大角度射向苍穹。

天哪,这么多飞行员飞起落,还从来没有谁像他这么大的角度离陆过。还是老脾气!宋良骥在塔台上,目送战友出征。

随着飞机快速上升,飞机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蓝色的天幕上。

陈副师长郑重地将指挥话筒交给宋良骥:“总指挥,请!”

“好,我来指挥。”宋良骥毫不谦虚,接过话筒,立即发出了第一道命令:“拐洞幺,加力爬升。”

“拐洞幺明白。”

飞机“呯”的一声,接通加力,猛地向上一窜。他整个人半躺在座椅上,两只脚差不多蹬到天上去了。刚才抬头仰视的那片云,早已让他踩在了脚下。

宋良骥会不会指挥?熊志丹的心一下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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