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兄弟

耿平与耿勇都开着车停在家门口，他们各自下车，七八年未见了。耿平热情地走过去想与二弟耿勇拥抱一下，看着二弟那冷漠的表情。

耿平也就算了，他拿着钥匙开院门，推开：“进来吧，还是从前的家。”

“嗯。”耿勇走进院子，耿平后面进来关了门，“看不起我？”

“爸妈说，家里要是好好的，他们就搬回来。”耿勇看着院子，没回答耿平，“还不错。”

耿平开房屋的大门，推开：“请进吧。爸妈没事就好，阿嫣和丽芳还好？”

龚丽芳是耿平退婚前女友。日军大轰炸上海后，龚丽芳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抗战这些年，耿平知道她与父母妹妹耿嫣都住一起。

耿勇平静的说：“死了。”

“谁死了？”耿平瞬间悲伤涌上心头。

“小妹耿嫣死了。”耿勇甩出一句话就进了屋，打量着屋里熟悉的摆设。

耿平跟进来，双手紧抓住耿勇的双臂，悲伤难过地问：“小妹她，她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耿勇还是平静的语气，“乡下生病，没地方治就死了。”

耿平问：“那丽芳呢？”

“结婚了。”耿勇双臂往外用力摊一下，耿平就松开了手。

耿勇一边看着家里的摆设一边说：“我在上前线前，爸妈说，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活着回来，你在上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盯了一眼耿平，“是人是鬼。丽芳是个好姑娘，爸妈就问丽芳，她同意，我就与她结婚。现在我们的儿子耿山河三岁了。”

“哦。”耿平悲寒冷冷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想到，抗战胜利，妹妹却死了，前女友嫁给了自己的二弟。他不为前女友嫁二弟难过，他为失去了心爱的妹妹痛心，他坐在那里，想着以前与妹妹一起种种的快乐，泪水直流泣泣地哭了。

耿勇不管你难不难过，他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都看了看。然后站在耿平面前：“都还不错，现在我暂时也不忙。我安排一下，请几天假，回乡下把父母，丽芳和孩子接回来。”

“嗯。”耿平擦了一下泪水。站了起来，“我请几个人回来打扫一下，你们搬回来后，我就搬出去住吧。”

“随你。”耿勇冷冷的说完就走了。“哦。”他又回过身来说，“我现在与费时费大哥一起工作，我是情报一处处长，他是城防警备司令部副司令。”

“恭喜。你刚才电话里说了。”耿平又擦了一下泪水，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想，以后我们不会有工作之间的交流。”

“给我一把家里钥匙。”

“哎。”

耿平走去抽屉里拿了两把钥匙，给了耿勇：“一把院大门的，一把房子大门的。你也看了，家里所有房间有锁。都没锁。”

“嗯。”耿勇拿了钥匙就走了。

耿平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他怎么也没想到，八年后，再见到二弟会是如此的陌生。他不就是当年没有撤出上海吗？这也是过错？难到，留在上海不离开的老百姓，都成了汉奸不成？他想不明白。

在清风堂

龙长剑他们洗漱好，把衣服也给洗好晾好。

春意问：“不是说去对面的澡堂吗？”

“哼。”龙长剑生气的样子，“兄弟们说，天气很热，他们就家里洗自来水。没我龙三少爷身体金贵。嫂子，我不能和兄弟们脱离不是，就家里水房洗了。这天很热，水不凉。”

“吃块西瓜吧。”孔大娘说，“这一路回来也是辛苦，你们要去万福楼，就没给你们做吃的了。阿珍吃了点心。”

“好。”龙长剑说，“万福楼我们要好好的喝它几杯，兄弟们，来，来，先吃两块西瓜。”

大家就过来拿西瓜。

陈净云过来抱起两个妹妹问：“你们谁是木兰？谁是桂英？”

“糯是。”两个妹妹一起回答。

逗的孔大娘呵呵笑：“你们一起答，这不难为你们大哥哥吗？”

“好了，以后慢慢分。”龙长剑放下西瓜皮，一柄折扇开了起来，他是衬衫西裤皮鞋，一顶太阳帽，一副墨镜，站在大家面前。

“哟。”春意说，“还是当年的龙三少。”

“那是当然。”龙长剑扇着扇子，傲慢的说：“当年本少爷二九年华，如今四十不惑。廉颇老矣。”

“哈哈哈。”大家笑。

“走。”龙长剑收起折扇挥着手，“兄弟们，万福楼。”

“龙大哥，”蓝年祥说，“阿珍说她不去了。”

“好吧。”龙长剑说，“这六七个月的身子。这一路回来也着实的辛苦，那弟妹就在家休息，有劳孔大娘，嫂子和月季多照顾。”

“放心。”春意说，“我们会照顾好的。”

“走。”龙长剑再一次挥一下手，大家就跟他走。到了清风堂大门外，龙长剑对大家说：“万福楼离这里有些远，我们先坐公交车。然后在叫黄包车，自己走一段也可以。”

“好。”蓝年祥说：“回来了，我们要节约。”他们就向清风堂右边走去公交车站。

龙长剑他们走后，春意她们就吃午饭，今天这午饭开的有些迟，孩子们都饿了。吃过后，大家也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说孩子，春意问曾珍：“几时生？”

曾珍说：“预产期是十二月底吧，具体哪一天就不好说了。”

春意说：“我们差不多，医生说我也是十二月底。”

“到时一起生就有伴了。”孔大娘笑，“住月子好一起照顾，呵呵呵。”

“是呀。”花月季说：“明年我们这个后院就更热闹了。”

“哈哈哈。”大家开心，之后也就哄孩子们午睡休息了。曾珍也休息了。

龙长剑他们下了公交车。为了节约钱，也想看看抗战胜利后的原租界，又走了一段。龙长剑带大家走万福楼的大门。

这会儿吃饭的客人少了很多，服务员与厨房的师傅伙计们大多都在吃午饭。留有两个男服务员门口接待客人，大厅里还有四五个女服务员在收拾桌子。

龙长剑站在万福楼的大门外，抬头看着大门说：“没变，快二十年了，还是老样子。”

“先生们，里面请，里面请。”门口的服务员招待龙长剑他们一行进去。

万福楼的服务员不认识蓝年祥和陈净云，乐贵生。那就更不认识龙长剑和一起来的兄弟们。

“好，进。”龙长剑收起折扇，他就大哥一样走在前面。蓝年祥他们都跟在后面。接待他们的服务员问：“先生们是雅座还是普座，是中餐还是西餐？”

龙长剑折扇轻打在手心说：“中餐，雅座，大间吧。”

“好嘞。”服务员说，“先生们请跟我来，上二楼。”

“嗯。”龙长剑看着客人不多的大厅。他问，“这鬼子投降了，生意不好吗？”

“那也不是。”服务员前面引领走着，“先生，您看看都几点了，这午饭过了饭点。”

“哟。”龙长剑看着手表：“都快三点了呀，那我们就当晚饭吃了。”

“先生们请上楼。”服务员在楼梯口请大家上楼。

龙长剑就带着兄弟们上楼，服务员安排牡丹阁雅座。龙长剑对服务员说：“听说你们韩总经理回家去了？”

“是的，今早走的。”服务员给大家看座应着。

龙长剑故意问：“那如今万福楼谁主事？”

“明爷。”服务员说，“哦，是以前的贤经理主事。以前收账的屠先生当总经理。”

“好。”龙长剑坐了下来，后面跟进来两个服务员给大家上了茶。也递上了菜单：“先生们请点菜。”

“不点。”龙长剑打着扇子，摆着架势，推开点菜单。“尽好的上，把你们贤经理和屠总经理都叫来。”

“哎。”服务员应着。他也把倒好茶的服务员也叫出去了。他在关门时说：“请先生们稍等。”

“去吧。”龙长剑挥了一下他的扇子。服务员也就关了门。

蓝年祥笑说：“龙大哥，你如此的派头，等下阿明哥骂死你。”

“不怕。”龙长剑放下折扇笑说，“今儿我们还是来吃霸王餐的。我看他拿我怎么办？哼。”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

“哈哈哈。”蓝年祥他们笑。

一起回上海的几位同志，知道龙长剑在上海的关系。这样表面与上海帮派打成一片，以后他们的工作更好展开。

龙长剑一路回来，也没告诉他们贤明和屠二旺是自己的同志。在船上他们就没谈身份的事。

接待龙长剑他们的服务员对两个后面给倒茶的服务员说：“你们去请杨师傅和李师傅他们马上炒菜，招牌菜，贵的菜都炒上，我上去叫贤经理和屠总经理。”

“哎。”两个服务员就下楼，接待龙长剑他们的服务员就跑上三楼。

总经理办公室。贤明和屠二旺吃过午饭后，在办公室对一下早上的账。

“贤经理，屠总经理。”服务员敲门，“来了一位大客，在牡丹阁，请您们去一趟。”

“喔。”屠二旺对贤明说，“看来大生意也来了呀。”合上账本，“我屠总经理今天就去会会这位大客。”

贤明站了起来问：“你行吗？”

“行。”屠二旺站了起来自信的说，“以前，来的些大客都是韩总经理接待。我今天是总经理，我就的有这个担当。”

“看你牛气的，走吧。”贤明邀上屠二旺，“我是你的跟班。”他们就开了门。屠二旺问门外的服务员：“一起有几个人？男的？女的？”

“九个，全是男的。”服务员说，“瞧着都是生客，说上海话。”

“嗯，”贤明说：“可能是抗战时离开上海的大家现在回来。走，我们去看看。”

“哎，贤经理，屠总经理，您们请。”服务员请贤明和屠二旺先走，他后面跟着。

快走到牡丹阁时，服务员又快走了两步向前，他敲牡丹雅座的门：“服务员。”

龙长剑他们也就停下说话。“请进。”

服务员推开门：“先生们，我们万福楼屠总经理和贤经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