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布防

铁虎被捆了个结实，有人抓着他后背的绳子，将他提了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给他“下套”是几个工农革命军战士。铁虎连忙说：“自己人，误会了。”

那几个战士起先不相信，毕竟这是在战斗状态下，对突然冒出来的人不得不防范。

后来，有个战士认出铁虎是保障队的，才问：“冷队长，怎么是你？这样火急火燎地要干什么，前方还在打着呢。”

“来来，先松开，再说。”铁虎把手凑了过去。

战士给铁虎松了绑，问：“县城那边有紧急敌情？”

“县城的敌人基本解决了。苏团长呢？刚收到情报说是你们被包围了，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战士都憨憨地笑了。“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在追歼逃敌，刚到这凤凰滩，四面枪声响起，以为中了埋伏。团长带大伙躲进树林左突右挡，各各击破。敌人已被打退，苏团长在前面清理残敌呢。”

铁虎的心放下了一半。正准备到前面去看看。苏兰带着一群战士兴冲冲地跑回来了。

“冷铁虎，你怎么来了？”苏兰的脸上还挂着烟火色，看起来更青纯可爱。

“听说你们被困，我来营救。”铁虎见到苏兰就显得笨嘴拙舌。

“营救，你，一个人？”

“哦，大部队在后面呢。”

“嗨，我还以为是顾子城呢。”苏兰振臂一挥，“同们志，撤！”

铁虎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苏兰与他之间，好像永远都隔着一座山，那山就是顾子城，翻不过去，也绕不过去。

队伍向县城方向回撤，两人边走边说。

“你在进攻南门，怎么突然跑到凤凰滩来了？”铁虎问。

“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我们团攻下城门，队伍入城不久，就发现有残敌逃跑。我带了一个营来追击，一路追到这儿。这帮狗崽子还挺狡猾，早早布了埋伏。不过，本团长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几个冲锋打下来，敌人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铁虎的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见到苏兰又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终于又问了一句：“这次攻城异常顺利，敌人会不会有诈？”

苏兰停下来用异样的眼光审视着铁虎：“你是怀疑我工农革命军的战斗力？还是不相信我们真的已经脱胎换骨？”

“我知道工农革命军成立以来，部队的战力大大提升，只是，当初驻扎在县城的国民党正规军去哪里了？好像没放几枪，战斗就结束了，难道是那些兵早已调防别处。”

“哎，别管那么多。反正我们攻占了县城，这是农民政权的一面旗帜，对于其他地区的号召和影响是巨大的。”

苏兰的勇气和激情总能让人看到希望。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困难，她永远都是那么乐观。

铁虎在戏班的时候，接触过很多女子，从来没动过心。因为那些女子身上缺少一样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在苏兰身上看到了那种东西，虽然仍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苏兰的队伍快到县城南门时，顾子城带领一个营的增援部队赶来了。

“肚子疼，如果我真的遭到包围，等你来的救，黄瓜茄子都凉了。”苏兰跟顾子城说起话来，总是很随意。那种感觉是铁虎梦寐以求的。

顾子城却严肃地说：“谁送的情报，这不是开玩笑嘛，城里的清剿行动还没有结束。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来。”

“滚滚滚，谁稀罕你来救驾。”苏兰笑道，“人家冷铁虎单枪匹马就杀过来，你呢？遇到点急事就肚子疼。”

顾子城被“损”习惯了，并不太在意苏兰的话。他的心思全在怎么打仗上，对于苏兰释放出的信号，好像并没有接收到。

或许是他的天线出了问题，或许，是他收到了，而采取静默处理。

顾子城想的是，工农革命军刚刚攻占黄江县城，脚跟尚未站稳，两个团的团长都到城外来，这种风险确实有点大。无形中，他加快了脚步，铁虎和苏兰也都跟了上去。

他们刚进入南门，通信兵来报告，黎师长让顾子城、苏兰和铁虎他们赶快去指挥部开会。

三人不敢迟疑，立马赶到设在县衙里的指挥部。

黎向南见到苏兰和顾子城，披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子城和苏兰对黎向南稍熟悉一些，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铁虎很少有机会接触黎向南，觉得这个师长脾气这么火爆。黎向南平时很有些书生的斯文气的。

黎向南生气，首先是因为苏兰攻破南门之后，没有占领主要街区，而是擅自出动去追击逃敌。

所幸敌人已是败军之相，凤凰滩才没有发生不测。如果是有稍头脑的指挥官，在凤凰滩布下重兵，苏兰贸然追击，极有可能会又一次上演首次攻城的全军覆灭结果。

此外，对于顾子城救援，黎向南也是非常不满。

在没有核实情报的情况下，作为进攻和镇守北门的主将，扔下部队，自己带人出城去增援。

这种冒失的行为，如果敌人早有布置，就成为围点打援的最佳牺牲品。

苏兰对黎师长的指挥，嘴上不吭声，心里是不服气的。上次打了败仗遭到批评，这次打了胜仗还要受批评。她的肚子里窝着一口气，想吐出来又不敢吐。

顾子城对黎师长的批评，还是心悦诚服的。

他那时自作主张出城去救苏兰，并未得到师长的批准，他只是派人向师长报告，就带人出城了。黎向南所说的战术如果真被敌人用上，确实后果不堪设想。

铁虎虽未了解战斗的全局，但站在他的角度看，工农革命军整训有成效。

战力是提升了，但是指挥体系并没完全达成一致，各部队之间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问题还比较突出。

黎师长显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急于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正是农民自卫军转为工农革命军以来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形式上变容易，实质上变就有些难。七师建立初期的指挥权问题确实是这支部队的软肋。

曹汝成政委没有牺牲的时，他是总指挥，掌握全局，最后下决心的人是他。

曹汝成牺牲后，黎向南名义上是第一责任人，但是，他作为依云镇暴*动之后才来到的领导，对部队的掌控力还不能与程德仁比。

县城内肯定还有零星的敌人潜伏，搜捕和除奸工作一刻也不敢马虎。

黎向南的批斗会开得很短，也没有给苏兰和子城辩解的机会。强调完军队统一指挥的重要性之后，黎向南重新安排兵力部署。

苏兰换防城北，子城的第二十团换防城南。因为敌人是从南边逃跑的，南边的马城县也来了敌正规部队。城北是面向依云镇方向的，压力要轻一些。

除了重新布兵，对于县城内部的管理，也明确了十条纪律。包括不损坏群众财产，买卖公平，借宿老百姓家临走要上好门板，捆好草铺，不能调戏妇女等，特别是加强城门的封锁检查。

明确了任务，会议刚要解散，哨兵从外面押进来了一个人，说是刚刚抓获了敌人暗探。这人是从白玉河游进来了，衣服还是湿的。

铁虎一看这个暗探，几乎要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