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

光头土匪冲着卢起和小树说：“你俩，往回走，上山。”又对胖子土匪说：“剩下的这个小子，还是我来解决吧。”

“七哥。”

“七哥。”

卢起和小树还想再为苏遇求情。光头怒目圆睁，叫道：“走，不走连你们一块埋了。”

卢起和小树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遇害呢。卢起伸手摸到藏在上衣内的芦苇杆。他曾用这芦杆当吹管，射伤过石大柱。

当他拿出吹管一看，心又凉了。那时制作的几根毒针用完了，没有及时补充。现在只剩下一根空管，有啥用。

这时，光头的枪已经举起。他对着苏遇说：“转过身去。老子不想让你记住我。”

苏遇站着没动。他茫然地看了看卢起和小树。那种神情很奇怪，似乎在聆听某个来自远方的声音。

“转过去！”光头喊道。

苏遇依然没有动。

光头的手指放在扳击上。苏遇微微闭上眼，他好像看到了爷爷，看到了母亲……

“嘭”，枪响了。

苏遇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但没有感到哪里疼。

卢起和小树都看得清楚。就在光头即将开枪的那一瞬，矮胖子突然伸手，看似无意地将光头的枪管抬了一下，子弹射向了空中。

“老六，你干什么？”光头很诧异地看着胖子。

“老七。”胖子说，“这娃，娃，还是，放，放，放了吧。”

“六哥，你哪个毛孔长出善念来了？啊？五哥说了，要处理掉他们仨的。”

“那，那，那两个，能留下，上山。这，这，这个，就可以留下，下，下山，去吧。”

苏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土匪的面前。

光头犹豫了一下，用枪指着苏遇说：“看在六哥的面子上，你走吧，赶快下山去，再也不许到这山里来。”

苏遇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快滚？”光头骂道，“再让我看见，一枪嘣了你。”

“老七，回山寨。”矮胖子推了一把苏遇，用枪指着卢起和小树说，“你俩，老老，实实，走，上山。”

卢起很是无奈，他不想跟苏遇分开。在这大山里，苏遇没有多少野外生存能力，即便放了他，他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大山。

小树好像觉得这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对苏遇说：“你先下山去，我们后会有期的。”

光头和胖子押着卢起和小树向山里走去。

苏遇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死线上回过神来。

卢起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苏遇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当年那个潇洒的书生，如今呆若木鸡，像个稻草人。

突然，苏遇像是从梦中醒来，他大喊一声：“等等我。”

听到叫声，卢起、小树和土匪全都停下来回过头去。

苏遇追了上来，说：“我不下山，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你小子疯了吗？留下你一条狗命，还不快逃，非要逼着老子给你一枪？”光头怒不可遏。

“行了，带回去，听、听大当家的处置吧。”胖子拉了一把光头，“天、天不早了，快回山寨。”

光头虽不乐意，也没有再坚持自己意见，便将苏遇三兄弟押着往山寨走去。

穿过一片密林，一行人来到一个山头上。从那里往山顶上看，树林明显稀少，没有高大的树冠，多数是灌木。山顶上隐隐可以看到有个建筑。

“七哥，山顶的房子就是咱们的山寨吧？”小树俨然把自己当成土匪一家子了。

“那不是，咱们的山寨隐蔽着呢。”光头说，“山顶那是一个道观，当年吕洞宾曾在此修炼，也叫纯阳宫。”

从他们站立的地方要到达山顶，需要沿着山脊线的一侧前行。那里有一条羊肠小道若隐若现。

胖子因为走山路出了不少汗，气喘吁吁地说：“坐、坐，歇、歇一会。”

光头擦了一把圆脑袋上的汗，说：“那个大夫，你不是说这一带山上很多的石斛吗，怎么走了一路，一株都没发现？”

卢起惦记着凤娟的安危，心急如焚。他想快点赶到山寨，于是说：“石斛是长在石头缝中的，刚才那段山路是土路，往前走山石明显增多，应该就可以发现石斛了。”

光头催促道：“那就快走吧。”

胖子坐下，刚解开衣襟，哪能这么快就走。他说：“你、你，你们先走，我喘、喘，喘口气。”

苏遇看着这个矮胖的土匪，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感激和怜悯。这样的人怎么会当土匪呢？

卢起和小树已在前面走了。光头对胖子说：“六哥，你押着那个小子，在后面跟上。”

苏遇在胖子跟前坐下，掏出折扇，给胖子扇了起来。胖子看着苏遇笑了笑，没说什么。

山路越往上走，越发陡峭。左侧是深沟，右侧是山体。

走着走着，卢起在小路左边的悬崖边发现一株石斛。他蹲下身子伸手去采那珠草。脚下的碎石被他踩掉了一片，滑落沟底。

“卢起哥，小心呐。”小树提醒道。

光头一看卢起在采药，顿时脸上露出笑意：“这是你说的那种石斛吗？”

卢起将半尺多高的那株石斛递给光头。光头抖了抖根上的泥土，说：“这就值一个银元？”

“这株的成色不错，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

“更好的价？两个银元？”

“差不多吧。”

光头把石斛草揣进怀里，说：“好，继续找，看看哪里还有。”说完他往山下胖子坐的地方看了看，

卢起站起来，一边搜索，一边往前走。小树就跟在他的身边。

光头把那石斛又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他似乎闻到那株草药散发出来的银元味。

卢起又发现一簇。不过，这一簇药草离路边更远，伸手也无法采到。他准备放弃，继续往前走。

光头却不愿意：“这么好的一簇石斛，比刚才那株还要好，应该至少值五块银元吧。别急着走，今天一定要把它采下来。”

“七哥，”卢起说，“我们今天没带工具，这株草就算了吧。改天带着长杆刀来，采药就方便了。”

“改天，不一定什么时候呢？再说，这在路边的仙草，如果被别人看到，还不采了去。”光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

卢起无奈，让小树抓着他的手，一点点靠近那簇石斛。可是，手臂不够长，还是采不到。

光头看得着急，把枪管递给卢起，他自己抓着枪托说：“这样试试。”

卢起明知那样很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他右抓着枪管，左手臂尽量向前伸，还是够不着。光头又向崖边走了一步。

卢起终于采到了那簇石斛。光头的脸乐开了花。

这时，小树在前面喊：“快来，这儿好多呢。”

光头兴奋之极，忘记背枪，就朝前面跑去。

卢起随手拿起光头的长枪。有了枪，就不怕那光头。可是，转念一想，凤娟还在土匪窝里呢，他不能乱来。于是，他提着枪，追了上去。

果然，悬崖边有七八株石斛。光头采得高兴，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身子倒在悬崖边，碎石哗哗地向沟底滑落。幸亏他反应快，迅速抓住了崖边一块尖石头。

小树一把抓住了光头的手腕，可是他的手小力弱，根本不可能将光头拉上来。

卢起跑过去，也抓在光头的手腕上：“七哥，别怕，往上爬。”

光头显然吓坏了：“兄弟，不要松手哦。”

小树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看看卢起，想让卢起松手。

可是，卢起是认真的。他紧紧抓住光头的胳膊，使劲往上拉。无奈，光头的体重太重，他们两个少年还是拖不上来。

卢起回头向山下看了一眼。胖子土匪和苏遇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