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真假兄弟

铁虎告诉大家，红军已经肃清了依云镇周边的敌人，正在帮助镇内镇外建立基层苏维埃政权。

依云镇的群众重新被动员起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工农革命运动正在这个山间小镇热火朝天的展开。

在红军的支持下，依云镇红色少年团正式成立。在顾子城和苏兰的一致推举下，石小树担任红色少年团团长。

这是小树盼望已久的岗位。

曾经梦寐以求的事，因为父亲的反对和大哥的反动，他没干成，只好自己组织了红孩儿帮。

经过革命斗争的洗礼，石小树经受住了考验，组织上决定把这一青年后备军力量，交由小树来组建和领导。

苏遇对这样的任命感到意外，但也能理解。

卢起却不以为然。

牛顺儿跃跃以试，想跟着红色少年团去杀敌人。

凤娟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不过，她也有个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小树前几日跟苏遇下山寻找小砧子，后来不见回来。为什么几日不见，本事大涨，他在依云镇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能引起红军的重视，还给封了官。

这当然也是苏遇很想知道的事。

从小树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摆脱了前几日那种彷徨犹豫的状态，完全进入一个崭新的状态。

“既然大家都想听，你就讲一讲这几天的故事吧。”铁虎笑着说。

“好吧。”小树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因为一件事，让我看清了一个人，认清了一个道理，我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从此以后，我生是红军的人，死是红军的鬼。”

“你那个红色少年团，好像还不属于红军吧。”卢起冷静地说。

“它是红军的后备队，随时可以转为红军。”小树说，“我已经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别吹了，先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吧。”苏遇迫切地想知道是什么让小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小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起他的经历：

……

那天，苏遇和小树在文昌宫分开。小树背着干粮偷偷渡过白玉河，来到黄羊坡，把食物送给躲在那里的大哥石大柱。

石大柱得到这些食物补给，又可以坚持一阵子。

哥俩坐在那间破屋里聊了起来。

“依云镇的红军主力驻扎在哪儿？”石大柱问。

“听说指挥部在唐家大院，部队在哪儿，我不清楚。”小树说。

“镇南镇北两个城门，哪个门把守松一些，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镇南门因为通往黄江县城，把守严，北门管得松一些。不过像你这样，好多人都认识，想出去恐怕不容易。”

“你明天想办法去一趟县城，我写一封信你送给民团团总唐伟忠。”

小树低着头说：“大哥，我不能再帮你了。你走的是邪路，放下屠刀，改邪归正，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懂个屁！”石大柱骂道，“老子这几十年来，一直想着飞皇腾达，好不容易混出个人模狗样，你让我再回到泥腿子中去，不可能。没有退路了。”

“大哥，有一件事，我刚才没说。”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刚才过河的时候，被红军战士发现了，他们可能很快会追过来。”

石大柱一听这话，闪电一样站了起来，跑到窗跟前向白玉河看了看。

果然，十几只小船正向河岸划过来。船上坐着的正是红军。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为什么不早说。”石大柱拔出手枪，“快快快，从后窗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哥，那你保重，兄弟一场，就此作别。”

“快滚。”石大柱焦躁不安，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小树向石大柱抱拳，转身走到后窗跟前。窗户年久失修，小树推了几下，没有推开。这时，他听到红军战士靠近老屋的脚步声音。

小树拿起地上的凳子，撞开窗子。他刚爬上窗台准备跳出去，就听到大哥又叫他：“小树，等一下。”

小树从窗台上跳回屋内，看着大哥。石大柱的目光里有一种饿狼般的饥渴和凶残。

“小树，既然咱是兄弟，你就再为哥做点牺牲吧。”石大柱从墙上取下一截麻绳，将小树捆了起来。

“哥，这是干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红军小分队很快包围了老屋，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赶快出来投降。”

石大柱对小树说：“走，你往外走，看他们敢不敢开枪。”

“哥？这是要……”小树好像明白大哥要干什么。

石大柱将门打开，让在小树站在门口，大声喊道：“不要开枪，小心这个娃娃的命。”

小树看到红军战士的枪正在瞄准。他的腿有些发软，却没有退缩。

石大柱拽着绳子的另一头，又将小树拉回屋内，然后冲着外面喊：“你们都退回白玉河对岸去，留下一条船，不然我就打死这个娃娃。”

小树这下彻底明白，原来大哥是把他当**质。

“大哥，不必这样吧，我可是你弟弟啊。”

“你，是你把红军引来的。”

“我是为了给你送吃的啊。”

“你就好事做到底吧。”

“哥，你太没良心了。”

“没错，我的良心让狗吃了，怎么的？”石大柱像是疯了，“再说了，你也不是我亲兄弟，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哥，这是什么话，咱不是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吗？”

“狗屁，我跟你们石家不是一脉。”石大柱说，“我本来是生在唐家的，唐老爷狼心狗肺，生了我又不养我，把我扔在路边，故意让石木匠捡了去。我不是穷命，我身上有着高贵的血。”

“这，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小树感觉太意外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石大柱说，“我师傅胡镇远早就告诉我了。我一直在等待机会翻身。银枪会没搞成，民团只是个翘板，国军才是我发达的地方。可是这帮穷鬼，却总是挡我的路，坏我的好事。”

“哥，爹娘没有对不起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哥。”

“算了吧，爹娘自从有了栋梁和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石大柱的这些话，让小树感到害怕。以前他也怕大哥，因为大哥总是让他扎马步，对他要求严厉。现在这种怕，通彻心骨。

小树看着大哥那张发怒的脸，如同恶魔再世。

这时，屋外有人喊话：“放了那娃娃，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石大柱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听到这个回应，马上兴奋起来。他一手抓着小树，一手握着手枪，从门缝往外看。

红军战士果然坐上船，向白玉河对岸退去。

石大柱带着小树出了那屋，向岸边的小船靠近。

“大哥，你走不脱了，还是投降吧。红军不杀俘虏。”

“闭嘴，老实配合点，咱兄弟一场，我不会让你死。”石大柱把小树押上小船，开始划动船桨。

河的对岸附近，红军的船只与他们保持距离，同样向下游划去。

“大哥，你松开我，我来划船。你有枪可以专心防备红军。”

小树的心被残酷的现实反复蹂躏之后，他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他被蒙蔽的机灵的脑子，又重新活了起来。

石大柱给小树松开绳子，让小树去划船，他自己则盯着红军战士的动向，随时做着战斗的准备。

小树趁石大柱不注意，扔下船桨，纵身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出好远。

红军战士发现了这一情况，迅速做出反击。

石大柱负隅顽抗，最后被击毙在小船上。

小树得救了。

他能与敌人划清界线，协助红军消灭国军的营长，立了一功。红军首长接见了他，表扬了他。顾子城极力举荐，小树就成了红色少年团的团长。

……

人生的变化时快时慢。有时短短几天胜过几年、十几年。

“小树，你真了不起。”凤娟感叹道。

“小树，你的红色少年团有几个兵了？”苏遇问

“不多，才招募了十来个。”小树说。

“干脆把星月寨的这些星星全都带下山，加入你的红色少年团，力量就大了！”苏遇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内心的火苗往上窜。

“太好了！”铁虎说，“我们这次上山来，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事。”

“恐怕那些星星们不一定愿意吧。”卢起听完小树的故事，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