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母亲仙逝

阳历五月，正是丁香花盛开的时候，寺坪中学校园内右侧林荫道旁的紫丁香和白丁香更是娇艳夺目芳香四溢。

紫丁香树下，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高声吟诵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

小男孩聚精会神地朗读着，浑然不觉上课铃声已经敲响。当他合上书本站起来时，才发现已经上课好一会了。

他一口气跑上教学楼，在楼梯间和正四处找他的班主任余虹撞上了。

“丁一，你到哪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着。快，跟我去办公室。”余虹边说边下楼，一副很急的样子。丁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声不哼地紧跟在班主任后面。

到了办公室，丁一看见了他的外婆。外婆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外婆，你怎么来了？我妈呢？”丁一问。

“丁儿啊，呜呜呜——”外婆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丁一，你赶紧跟外婆回家，你母亲病了，你回去陪陪她。这几天落下的课程，到时候我给你补上。你放心的跟外婆回去。”班主任**丁一的头说。

“余老师，谢谢你。”丁一说完，牵着外婆的手走了。余虹站在窗前，看着婆孙两出了学校大门。

“外婆，妈妈病得很厉害吗？她是不是在医院里？”

“丁儿，丁儿——”外婆停下脚步抱着丁一的头又伤心地哭起来。

“外婆，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哭，谁欺负你了吗？”丁一天真地问。

“没人欺负外婆，外婆不哭了。”说着话，公共汽车来了，丁一牵着外婆上了车，

二十多分钟以后，丁一和外婆下了车，快到家门口时，丁一发现了家里的异样。

——一地的白色小花，从他的脚下一直铺到他家门口。

“外婆，妈妈出什么事了？”说完，丁一撒腿就跑，跑着跑着，丁一站住不动了，因为他看见门边放着一块木板，上面躺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

他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妈妈——”丁一不顾一起的嚎啕起来。

“儿子，你妈妈去世了。”丁一的爸爸丁常发跑出来，抱着儿子的头无声地哭了。

“老丁，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邻居老郭说。

“丁大哥，节哀顺变吧，不要哭坏了身子。”同事小刘说。

“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话也没留下一句啊。撇下我和丁儿怎么活啊。”老丁泪流满面地说。

“是啊，嫂子走得太突然了，她才37岁。丁一还没长大，她怎么舍得丢下她的丁一呢？”丁一的姑姑丁常红说。

“爸爸，我前天离开家的时候妈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就死了呢？？”丁一抬起头来，望着爸爸说。

“儿子，你妈是心肌梗塞死的，”爸爸摸着丁一的头说。

“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丁一趴在爸爸肩膀上恸哭起来。

四天后，丁一被父亲送回了学校。

丁常发坐在班主任余虹的对面，对余老师说：“余老师，丁一的母亲这么一走，丁一这孩子恐怕就要劳你费心了。我工作忙，又经常出差，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就恳请余老师多担待点，在生活和学习上多关心他一点，我和丁一都会记住余老师的恩德的。”

“老丁，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丁一是我的学生，我是班主任，我当然会照顾好他的，丁一这个孩子不错，学习挺上劲的，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余虹笑嘻嘻地说。

“余老师，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这几天他耽误的功课还请余老师和其他老师通融一下，抽空给他补一补。”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谢谢余老师，丁某就告辞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拜访余老师。”丁常发站起来，向余老师伸出了右手。

“不客气。”余老师握住丁常发的手说。

丁常发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又绕道教室去看了一下正在上课的儿子。他悄悄靠近窗户，将教室搜索了一遍，在第三排左边靠窗子的位子上发现了他的儿子丁一。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她背对学生，高举的右手正在黑板上不停地飞舞。

丁常发和语文老师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他知道语文老师课讲的不错，很受学生欢迎，她授课班级的男孩子都很喜欢她。这是丁一告诉他的。

“那你你不喜欢你的语文老师？”丁常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问儿子的。

“当然喜欢了，我最喜欢贺老师上课，她不仅课讲得好，声音还特别好听。”

“那你语文成绩是不是各科里面最好的？”

“当然了，我班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最好的，我每次都能考90分左右。”

“除了这些，你们还喜欢贺老师哪些呢？”丁常发接着问。

“我感觉贺老师身上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味道。”丁一这样回答丁常发的问话。

“特别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呢？”丁常发曾默默问自己。现在，丁一的这句话又响起在耳边，他不由又多看了贺老师几眼。

贺老师把身子转过来面向学生了。

“同学们，我现在要问大家一个问题。——除了课文中的诗歌以外，课外，你们读过哪些诗，你最喜欢谁的诗，为什么？”

贺老师说完，用一种期待鼓励的眼光热切地看着下面的同学。

很多手在座位上举了起来。

“丁一，你起来说。”贺老师点到了丁一。

丁一唰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贺老师，我读过唐诗，读过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读过戴望舒的《雨巷》，我最喜欢的就是戴望舒的《雨巷》，其次是《再别康桥》。”

丁一的声音很大，丁常发在教室外面听得清楚楚。

“我知道丁一同学喜欢课外阅读，这很好。现在我们就请丁一同学给大家朗诵戴望舒的《雨巷》大家说好不好？”

“好！”学生齐声回答道。

“大家鼓掌！”贺老师带头拍起了巴掌。

丁一一点都不怯场，他走到讲台**，清清嗓子，便开始朗诵：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

丁一还没朗诵完，下课铃声响了。丁常发急忙快步离开了教室。

丁一从教室出来，看见了父亲匆匆的背影，他伏在栏杆上，目送着父亲的背影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