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快乐的节日

明天就是五一了，又一个长假的开始。晚上下班后，幸福街也开始了悠闲，天气更暖了，行人更多了，小伙们大都脱去外套，还有的迫不及待的穿上文化T恤，并将下摆扎进腰带，露出腰带上的手机套，手机套里放着国产新型彩屏手机。女孩们穿着更让人觉得夏天已经来临，高跟鞋，丝袜，一步裙，腰肢招展的，给城市带来无限美丽。不知不觉中，城市在变得繁华，新建的大厦不断地高出半截，或许轿车增多的原因，路也不断拓宽，还有电瓶车，似乎大有取代自行车的趋势。随着工资持续增长，越来越多的普通家庭借着长假，也有更多旅游计划。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房间，比如东方农机厂，新设备安装完毕，就要立即投入生产，夺回失去的时间，但这很值得庆祝。

六点半，第一拨工友走进了院子，大家都彼此熟识，但此番见面，心里还是有些异样。工友们略带着复杂，看着院子，也看着丰向东、老吴、林兵和胖姐。不过，林兵和胖姐的热情立马感染了他们，让他们觉得至少眼前的四位下岗工友不再需要任何的怜悯，他们有了工作，甚至可以说是事业。

坐下，点菜，大声聊天，也有工友跑到丰向东跟前，看着他做菜，说着新工厂新设备，那神情，依然是在向厂领导汇报，的确，工友们依然把丰向东当成副厂长，哪怕眼前的他正实实在在的炒着菜。

丰向东开始还能和工友聊上几句，过了没一会，他就顾不上了，已经来了四十多位工友，后面还有大部队。他得抓紧时间炒菜，还要做的更认真。

晚上七点，彩灯拉成的五角星下，已坐满工友和顾客，老厂长也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夏局长。

两人来到厨房，先看望丰向东。老厂长大声说：“向东，把你拿手的菜都上来，今天夏局长请老张他们。”

夏局长笑着说：“对，今天我请客，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打折。”

丰向东笑笑，再抬眼看，北面靠墙中间的桌子旁，已经坐着张师傅、杜师傅等六七位下岗工友，他立即明白了夏局长的用意，心头也和灶火一样火热了。

没有人催促，丰向东还是忙的不亦乐乎，老吴索性叫两位工友帮忙上凉菜，自己拿起了另外一个炒锅：“向东，你做荤菜，我炒素菜。”

林兵正赶过来端菜，龇牙冲老吴笑：“你行吗？”

老吴没说话，低头干活。丰向东笑了：“怎么不行，老吴也是被油烟熏了二十年的人。”丰向东说的没错，老吴有深厚的功底，又在丰向东身边仔细观察了几天，炒素菜的水平不是一般人能品出来的。

院子充满了热闹的嘈杂，低声说话根本听不见，胖姐和林兵两人，低头写菜单，跑着送菜，来回穿梭。林兵满头大汗，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等，等等——”

夏局长已经品尝过凉菜和热菜，侧脸对老厂长说：“行啊，农机厂真是藏龙卧虎，惊人还有这么一位高级厨师。”

老厂长苦笑一声：“我宁愿让向东直接接任厂长，而不是在这里经营什么大排档。”

夏局长笑笑：“你应该这么想，农机厂不缺少可以胜任厂长的人才，但下岗职工需要带头创业的英雄。”

说着，夏局长端起酒杯，站起来，顶着嘈杂，大声说：“丰向东不等不靠，从大排档开始干起，给我们带树立了榜样，我也深受教育，农机局早就准备裁撤合并，以前我很担心以后该怎么办，现在我只讲一句话，服从组织安排，然后接着再努力。各位师傅，现在这里只是大排档，但我相信将来可能变成酒楼，因为我相信丰向东经营大排档不是为了他自己，具有如此胸怀的人，用你们老厂长的话说，能成大事！”

夏局长的话，一句没说下岗工友应该怎么做，但张师傅、李师傅等下岗工友明白了，与其抱怨，与其等待，还不如现在开始努力，大家一起举起了酒杯。

端菜，送酒，记账，胖姐和林兵晕头转向，就要招架不住刘斌和郝伟健脱下工装外套，穿着汗衫，直接成为服务员，丰向东父母和李亚也及时赶来，林兵这才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好，好家伙，还挺累！”

吃着可口的菜，喝着快乐的酒，大声聊天，工友们尽情地放松，而由于明天接着上班，十点左右，工友们开始结账，准备离开，他们脸上露着满意，不断地冲丰向东竖大拇指，你可真行，当得了副厂长，下得了厨房。

刘斌、郝伟健打开啤酒，来到厨棚下面，递给丰向东一瓶，从六点开始到现在，整四个小时，丰向东一秒也没休息，老吴也是，胳膊酸痛，几乎抬不起来。

三人对瓶，像比赛一般，一气喝完，老吴微笑着，拧开自己的铝壳小酒壶，抿了一口，他喝不惯啤酒那味儿。放下酒瓶，丰向东告诉刘斌和郝伟健，先别走，等会再整点。还没等两人说话，又有顾客走进院子。胖姐和林兵很机敏，跑过来，看看还有啥菜，再去迎接顾客。

刘斌酒量不高，脸已通红，拍拍丰向东：“走了，我们明早还要去工厂。”

郝伟健冲丰向东和老吴笑笑：“忙吧，越忙越好，越忙越高兴。”

丰向东挥挥手，转身刚擦一把汗，已经听到胖姐的喊声：“水煮花生、酸辣土豆丝、小炒肉、红烧带鱼——”

又过半小时，还有顾客进来，但被胖姐面带微笑地挡了驾，青菜和荤菜都卖完了。洗刷池旁边，父母和李亚还在不停地刷盘子，而他们身边，还两摞，林兵刚从桌上撤下来。院子里还有十多桌顾客，是后来的。

老吴坐在方凳上，抿一口酒，点上烟，看着院里，幽幽说了一句：“幸亏你想的周祥，多备了些菜。”

丰向东甩甩胳膊，笑了笑：“今天还真是一次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