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草惊蛇

詹维本何许人也？

军令部一厅特务处少将处长，在重庆军警宪特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熟知他的人皆认为他的靠山是中*统“二陈”（陈果夫陈立夫），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晓他的名头并非全然靠“二陈”撑起来的，而是历年来对付日本人的毒辣手段。据称，在他手下滤过的重庆日本特务，几乎没有不招供的，日特的骨头该硬吧。也因此，近些年，凡与他交手的日特宁愿自杀，也不愿落在他的手上。至于他给日本人上的什么样的手段，从未有人透露过。

此刻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他立在一厅大楼的台阶上，身边傍着他的副手、行动队长明建。十分钟前，军*情*局九处打来电话，处长曾克凡将率督查组开进一厅。这样的场合，几位厅长是不宜也不屑露面的，而他的身份和职位对应曾克凡恰如其分。

“滴滴”两声喇叭响起，一辆雪佛兰轿车在大院门口露了头开了进来，接着一辆两辆三辆四辆共五辆小车**般鱼贯而入，从车里走出一个两个三个……十三个，加上最后从车里下来的曾克凡，一共十四个人，个个一身笔挺的军装。

詹维本面带微笑走下台阶向曾克凡迎去，老远就伸出了手，声如洪钟道：“老曾，你好大的阵仗，如此不显得我一厅太小气了吗？”

两个人老朋友般握了握手，曾克凡道：“上面交办的事，我不得认真对待吗？几乎把班底都带来了，吃你喝你方面只要不小气就行。”

詹维本边打着哈哈边扫视着他带来的随从们，发现了眼生的郝嘉上，立在曾克凡的左手边，领少将衔，显得气度不凡，遂一边向他伸出手去一边用眼神去问曾克凡。

“我的副手郝嘉上，来了有小一年了吧，身在官场却不混官场，詹兄不认识，正当。”曾克凡接着向郝嘉上介绍了詹维本。

两双手相握之际，一个说“有个性”，另个客气“久仰。”

军*情*局九处一行人随即在詹维本的带领下，进入大厅登上楼梯来到二楼西侧顶头的一扇大门前，明建上前推开门，里面的陈设显示原先是间小型会议室，几张圆角、直角条形桌靠墙顺溜摆放着，中间地带临时搬进来六张办公桌，双双对对摆成了一个三角形。

“你们昨天来电话说要间大点的办公室，我就让人把这间会议室腾了出来，但没想到老兄把你九处的班底几乎整个都搬了过来，我这就让庶务处的老葛弄几张办公桌来。”詹维本遂让一直跟在身边的明建去办。

“不用了。”郝嘉上挥了下手，指了指墙边摆放的会议桌。“把这些往中间一拼，正好堆放文件。”

“文件？”明建似乎不明。

这时，从这一堆人的后面蹿出一个弱冠俊朗少年一边朝会议桌奔去，一边扭头打着招呼，小非，来呀。随着他的喊声，又蹿出一个同样年龄的标致少年跟着跑了过去，接着其他人也奔上前抬的抬搬的搬忙活起来。

将这两名少年瞧在眼里的詹维本不由略带嘲讽地对曾克凡道：“老曾，你从哪淘换来两个童子军，凑数啊。”

曾克凡淡淡道：“两个见习生过来帮忙打打下手。詹兄，还烦请你把你们的人事处长和机要处长叫到这儿来。”

明建当即明白过来，颇有些气不顺地说：“曾处长，您这是要抄咱们一厅的家底呀。”

嘿嘿一笑的曾克凡说：“有位朋友听说我接下了这档子事，送我一句比较恰当的话，满地荆棘，看我老曾如何下手。我就只好拿这最原始的办法开刀，若你认为涉及到一厅的隐私，我找上面形成文字……”

“那就不必了。中午我过来给各位接风。”詹维本大度地让明建即刻去办，然后朝曾克凡拱了拱手，告辞。

没一会儿的功夫，会议室的**由会议桌拼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办公桌，随即一厅的机要处长率领一帮人将机要室相关档案一摞摞摆放了上去，包括曾克凡在内，督查组所有人随即投入到查阅档案的工作中，室内静得只闻翻阅纸张的声音。

忽然，“啊”的响起长长的一个呵欠声，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会议室一角的一张办公桌那头先前呼唤同伴搬桌子的那个曾克凡口称的“见习生”正在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瞧他那无所顾忌的样，有的人皱起了眉头，有的扑哧一声笑，意思不外乎处长从哪找来这么两个宝贝，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即知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曾克凡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从手边的档案中捡了几份出来，朝两个“童子军”招了下手。

“秋枫，靳小非，你俩过来一下。”

靳小非倒是飞快地跑了过来，长着一张清秀得像极了女孩面孔的秋枫则懒洋洋地踱了过来，曾克凡拿手里的卷宗拍了他脑袋一下。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秋枫瞟了眼满桌的文件颇不屑道：“我就不明白了，有这个必要吗？看完了还要查，这得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曾克凡接着又拍了他一下说：“这满屋子的人就你聪明啊。这几份档案你俩单独拿去给我仔细看看，下午一二三四五六七，有一项答不上来，给我滚出九处去。”

秋枫嘀咕一句“又不是我非要来的”，一旁的靳小非踢了他一脚，从曾克凡手里夺下卷宗袋拉着秋枫回了原位。

看着秋枫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其实曾克凡心里也直犯嘀咕。他搞出这么一个阵仗，当然不是用来搞内查外调的，对上是个姿态，对内（一厅）试图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不过是玩一出自己都没什么底气的打草惊蛇，是否有效，鬼知道，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产生的奇迹。督查组的介入某种程度上会给一厅带来一场不可预期的风暴，大小勿论，但一定有，即便一厅死水一潭。

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场风暴来得太早了些，以一种他猝不及防的加速度。

吃过詹维本在一厅食堂的接风宴，散席时，曾克凡交给他一份名单，所列人选下午按排出的顺序进入会议室接受问询。

下午在曾克凡接待完第六名被询问者后，接近四点。电话铃突然响了，是无聊而手快的秋枫接的，但立刻又递给了曾克凡说，你的。

曾克凡接过话筒，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眼手表，临挂电话时才说了两个字，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