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保险柜里的秘密

秋枫这头在江边沙滩顺利起获尹凯用生命维护的微缩胶卷，曾克凡那边亦在尹凯的办公室里有了重大发现。

尹凯办公室的办公设施跟其他处长基本差不多，均是厅里统一配置的。北墙下是张办公桌，墙上悬挂有中华民国和中国国民党缔造者孙中山先生的半身画像，南墙上是一幅全国地图，地图下面是一组单、双人沙发，西墙与北墙结合部拐角有一组书柜。整间办公室较为醒目的便是东墙上的一幅画和西墙上的一幅字，这两样东西均为私人用品，附庸文雅而已。

郝嘉上和何宽进去后，一个去翻办公桌的抽屉，一个检查书柜，曾克凡则走到西墙下去看那幅字。昨日他看过挂在东墙上朱耷的《明月暗夜图》，西墙上的这幅字是四个草书，曾克凡勉强辩得出是“上善若水”四字，作者的名字和图章均为草篆，他认真看了看，认不出，便喊了声郝嘉上，让他帮着瞧瞧。郝嘉上过来仅瞟了一眼便对他说，是北宋著名书法家米芾的字，真迹，值不少钱。

“可以呀。”曾克凡赞了他一个。“这四个字值多少钱？”

郝嘉上说，这就不是钱的事。

不解的曾克凡追问，那是什么？

郝嘉上用一种略带鄙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说，是拥有它的人的身价，你不懂的。

“去！”曾克凡啐了他一口，正欲走开时，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摸了这幅字一把，一手的灰尘。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东墙上的那幅画，一副若有所思之态，马上抬脚朝那边走去，经过正在翻抽屉的何宽身边，他抬头说了句，什么都没有。

曾克凡匆匆对他说了句“我好像发现什么了”，走到东墙下，郝嘉上也随之走了过来，见他一双眼专注在画上，便问了声，你看中了？

“胡扯！”曾克凡呵斥一句。“你看看那边的那幅字再过来。”

听出味道的何宽随同郝嘉上走到西墙那头左瞧瞧右瞧瞧没瞧出啥名堂，便说了句，没什么呀。

曾克凡让他用手摸摸。何宽和郝嘉上摸了一手的灰，正纳闷，曾克凡把俩人叫了过来，让他们换只手再摸摸眼前的这幅字。俩人伸手一摸，指尖上仅沾了少许的灰尘。同一间屋内的字和画，若是勤于清理，不会厚此薄彼，不言而喻，这幅画后面有乾坤。

曾克凡沉吟着说：“这或许就是韦天佑留在现场那个残字的奥秘了。老梅提供给我的那个血字的二十多个选项里就有这个畵字。”

“那还等什么。”何宽立马走上前掀起这幅字的一角，三人眼前同时一亮，在距何宽头顶约十公分处的墙面里果然嵌了个高阔均为尺半的小保险柜，但这暂时还不能说明任何实质性问题。私设保险箱或保险柜在中、军统相当级别的军官里算不上什么秘密，得打开了再说话。

曾克凡的目光一下扫到北墙与东墙角落里的一个衣架上，走过去拿起靠在衣架上一个类似家庭用的叉衣架的竹制叉棍在手上掂了掂说，我上次进来看见这东西还真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呢，说着一把抛给了何宽。

何宽一手接过叉棍把墙上的字画叉了下来卷成筒顺墙角放下，郝嘉上搬来办公桌后的椅子，他踩上去后仔细打量着保险柜，曾克凡问了句，打得开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式的德国西门子。”何宽边说着边把一只耳朵贴向保险柜，右手开始转动密码锁。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曾克凡对郝嘉上说了句，十有八九是老詹，郝嘉上遂上前打开门。果然是詹维本，他一瞧室内的情形，略略一惊正欲开口，曾克凡给了他一个噤声的“嘘。”

全神贯注的何宽将密码锁反复来回转动了好几个轮次后，面上微微一笑，一摸腰间平时挂钥匙的皮带，苦笑着说，钥匙串被秋枫那小子偷去了。

“用我的。”詹维本从身上解下一串钥匙，从中捡出一个类似挖耳勺的小物件走上前递到他的手里。

“到底都是些老特务，偷鸡摸狗的家伙什随身带。”郝嘉上不由讽了一句。

“狼窝里怎么会多出你一个小绵羊的。”詹维本反讽回去。

“时也命也。”郝嘉上叹一声。

此时但见站在椅子上的何宽将“挖耳勺”插进保险柜的锁孔里，稍微扭动了几下，嘴里发出“砰”的一声，保险柜门应声而开，而就在这刹那，四个人的眼睛似乎亮瞎般一睁一闭再一睁：映入他们眼帘的竟是两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俗称大黄鱼的金条！

“乖乖，二十根大黄鱼啊，足足可以买下一厅这幢楼了！”从詹维本嘴里发出的惊叹足以表明这批金条给他们所带来的震撼不同凡响。即便军阶如室内最高的曾克凡和詹维本两位少将，能拥有这样一笔财富亦是不可想象的，况且它们似不该出现在办公室这样一个地方。

此刻只能用一个成语形容曾克凡、詹维本和郝嘉上——目瞪口呆，而何宽则呆若木鸡。

以尹凯的薪资水准（一九四一年国军少将衔薪资320元上下浮动），以及他的风流品性和大手大脚的风格，即便积攒一辈子，他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这些大黄鱼的主人。

那么，“他家很有钱吗？”曾克凡问詹维本。

“狗屁！他娘老子还靠他接济才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每个月他都得寄回去五十块大洋。”詹维本的语气里透出股愤然，皆因这些金条的来路不明，从而或许印证尹凯确与日本人有着勾连。

何宽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下重量，又欲作势放进嘴里去咬，被曾克凡一句“没尝过金条什么味儿呀”臊得面色一窘，用一句“我逗你们玩儿呢”遮掩过去。曾克凡伸手指了下伴着金条的一个首饰盒，让他打开来看看。

何宽依言将首饰盒拿在手里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捧在手心里在其他三人有所期待的目光中慢慢打开盒盖，上面是几件金链金戒指翠玉手环，这些首饰下面有本小册子，何宽伸进手去取到手中，一边的郝嘉上伸手刚一翻开扉页，四个人的眼睛几乎于同时间恍如末日来临般瞪得无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