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联 手

目送送奶工在别墅大门前下了车，用钥匙打开小木箱，将两瓶牛奶放进去，然后再将小木箱锁好骑着车走了，手里攥着针筒的秋枫一跃而起，被雅子一把拽住，要跟他一道过去，脸上一副为他担忧的表情。

秋枫低头盯了她的手一眼，她无奈松开，秋枫便一阵风地跑了过去。区区一把铁壳小锁，刀尖往锁眼里一插，稍稍用力一拧锁便开了。他从木箱里先后取出两瓶牛奶，针筒顶端的针尖顺着奶瓶内侧轻轻扎进去。因为不知这两瓶奶是否都是那个小男孩专用，巴豆水的用量他控制在小剂量内，大人喝了会感觉略微不适，小孩则会导致腹泻，但绝不会严重到威胁性命的程度。小孩是无辜的，虽生错了人家，但不致获罪。

将奶瓶放回奶箱后，秋枫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嘴里祷告一句“对不起了”，迅速跑回雅子身边，却遭雅子一句“伪君子”的奚落。

“你是没看见那个小男孩，挺可爱的，利用他而杀他老子，何其残忍。可除此我别无良策，怎不内疚！你到后面睡一会儿吧，估计得两三个小时才有信。”秋枫并非假惺惺，声调和表情均显得颇为沉重。

“好了啦，算我说错话。你去躺会儿吧，我现在特亢奋。”雅子拍了他肩膀一下表示歉意。

秋枫摇摇头，身体往后一靠，脑子里预演着接下去的一幕幕场景，所有过程和细节轮番上演，仍觉得略有些不踏实，一步错步步错，经不起任何一点闪失。

雅子察觉到他心情的浮躁，便问了声，哪儿不对劲吗？

他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说：“刚才我往回跑的时候，往对岸瞧了一眼，一闪念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你跟我说说接下来的每一步，我来帮你找。”雅子毛遂自荐。

秋枫遂大致将接下去的每一个步骤说了出来，在说到如那天他们在别墅对岸蔺泰来的三名手下跑过来驱赶游人搜索狙击点时，他似乎顿悟过来。

他的设想是当游人被驱离后，自己恰好藉此将三人（设定为未知数）放倒，然后完成对蔺泰来的狙杀。

“可是”，秋枫担心，“我们这边既然看得到对岸的动静，对岸自然也看得见这边的动静，但若对岸此时发觉他们的人失去了踪迹，岂不功亏一篑？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雅子却是一副释然的表情，“你带我过来是明智之举。”

“什么意思？”

“只要这边有人不就得了。”

“有人？谁？”

“本小姐呀，你是不是急傻了？对岸虽看得见，却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我拿顶礼帽往头上一戴，谁看得出是男是女呀。”

秋枫挥掌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真笨！

雅子笑了笑说：“这些天你有些疲了，反应力迟钝了些，正常。去吧，到后面躺一躺，精力和体力才跟得上来。”

秋枫说了句“我有那么脆弱吗”，人虽然没动，眼睛却合上了。或许有雅子在身边的缘故，仅一小会儿，他竟真地睡过去了，车内响起微弱的鼾声。

以雅子现在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扭头向驾驶席上的秋枫看过去，她忽然有所发现般轻轻地“呀”了一声。闭上眼的秋枫的眼睫毛竟比许多女孩子还要长，随着呼吸微微眨动，一时间竟让雅子看痴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好像还没他的长。都说眼睫毛长的女孩子好看，一个大男孩长着这般的睫毛，还不把女人给迷死。

雅子抬手掌了自己一嘴，真是闲的，想什么呢？可就这般看着他，又由不得她胡思乱想，将他与另一个男人重叠起来。自打在红房子西餐厅见过俊彦一面之后，这些天脑海里梦里全是他，想见却又不敢。

天色渐渐亮了，秋枫的身体动了动醒了过来，很自然地问雅子，几点了。

雅子看了看表，快七点了。

伸了个懒腰，秋枫拍了下肚子说，好像有点饿了。

雅子扭头朝后座上努了努嘴说，包里有面包。

秋枫侧身伸手把包够到手里，从里面拿出一袋面包的同时，小手指竟勾起一部莱卡相机，他伸嘴从纸袋里咬了个面包，将纸袋递给雅子，晃着手里的照相机问她，带个照相机做什么。

雅子学着他刚才的口吻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吃过面包，秋枫心满意足地来了一句，开始行动，从后座上拎起电话机，伸脚下了车，领着雅子一路潜行到第一天相中的藏身处——一丛竹林里，扒开铺满地面的枯黄色竹叶，一节电话线露了出来。

雅子从电话线这端朝另一端看过去，一直到电线杆跟前了，却不见有电话线露出地表，应该是埋在了地底下了。她举起望远镜从电线杆底部一直看到顶部，却未看见电话线。

“喂”，她伸腿踢了正在接线的秋枫一脚。“你怎么做到的？”

秋枫顺着她的视线瞄了一眼说：“用小刀从上往下一点点抠了个槽呗，然后再还原回去，火眼金睛也别想看出来。”

“你一直都这么细心吗？”不得不令雅子佩服，概因与他的年龄与个性不符。

“那要看做什么，对谁。其实有时挺马大哈的。”接好了线的秋枫将听筒放在耳边听了听，畅通状态。

秋枫嘴里这么说着，顺手脱下身上的外套在地上铺好，努了下嘴，示意雅子坐上去。

雅子看了眼外套，然后看着秋枫颇有含义地问：“那这意味着什么？”

愣了一愣，秋枫略局促道：“没什么，男人照顾女人，应当应分。”

雅子叹口气道：“你就不能顺着我一回吗？真没劲。”

她坐了下去，拍了拍身边，秋枫摇了下头，坐到一边，想了想似安慰她道：“我必须承认，跟你在一起，我脑子里得多根弦，有意识抵御来自你的诱惑。”

有意思，雅子遂问：“若我不是我呢？”

秋枫摇头笑了笑：“可你就是你呀。”

这话怼得巧，没一点毛病，雅子亦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