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下马威

几乎于同时间，雅子亦身处一家火锅店内，有所不同的是，她是看着某个人在吃。

下午约四点，她的联络员联络上特遣队队长关鹏，关鹏打来电话说他不能进入市区赴约，能否改变地点。雅子就跟他约在了涪陵区郊外的这家小火锅店，这里是“夜桜”的一个交通站。

为了这次约谈，交通站挂出了今日不营业的牌子。雅子和今由子到时接近黄昏，关鹏已经到了，守着一桌的火锅食材，歪在一旁的藤椅上似睡着了。

雅子推门进去时，在外面还听得见屋里的鼾声，门一推开，鼾声戛然而止，关鹏从藤椅上一跃而起，手里亮出一支手枪对准了立在门口的雅子。

雅子微微一个鞠躬道一声，辛苦了。

关鹏收起枪略自嘲道：“被何宽那家伙追得撵鸭子似的满世界跑，一坐下来就犯困。”

“你跟他打过照面了？”雅子缏手让关鹏坐下说话。

“若照了面，我和他准得死一个，那家伙也是个狠角色。”关鹏望一眼桌子上铺满的食材，估计是醒了就饿了。

“他再狠也狠不过你吧。”雅子调侃一句向今由子努努嘴，今由子出门叫来了老板。

关鹏往桌子那边让着雅子时，雅子过去坐下了却对他说，已经吃过了，让他自己慢用。

面现讶异之色的关鹏有些不相信，因为时间不允许，便问了句，真吃过了？别不是中饭吧？

雅子笑了笑没作声。对于她来讲，跟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同在一个火锅里用筷子涮这些东西往嘴里喂，等同于吃这个人的口水，既难以想象亦无法忍受。

关鹏似乎也意识到了，也就不客气自己一人享用起来。

雅子一旁看着他，说实话，刚才她对关鹏的调侃并非一句玩笑，也非恭维。这关鹏看去一副极寻常的面孔，但一双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一股戾气，一般般的人还真经受不起。包括今天，雅子也仅见了他第三面，心里仍感觉有些发怵，这个人骨子里有一股狠劲。

上次雅子就问过他，你平时都是这样吗？她这是有的放矢，因为这样一个形之于色的人其实是不适合干特工的。

目光有所收敛的关鹏沉默少顷说：“当然不，但一回到重庆这个地方，似乎就由不得我了。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一人大快朵颐，两人一旁看着是件略有些尴尬的事情，雅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正打算发声，关鹏一下扬起了手里的筷子说：“且打住，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食不言声，待我吃过了再聊不迟。”

雅子脸上略略作色道：“那是你的老祖宗，不是我的，时间无多，你吃我讲两不耽误。”

关鹏愣了愣说：“你是担心着什么吗？放心，周围我都做了布置，何宽即使找到了这儿也不敢随便动手。”

一旁的今由子“切”的一声不屑道：“谁主谁客你要拎清了。”

关鹏似乎有些经受不起地皱了下眉头，眼中的戾气一放一收之际酸不溜丢道：“说得也是，现如今倒了个个，我远来是客，二位才是地主。请讲。”

雅子大度道：“这里没什么客呀主的，纯粹是工作关系。太晚了，我和今由子两个女人路上招人眼，请你理解。今日约你，是想向你落实一个事，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关鹏手里的筷子顿在了空中，摇了摇头说：“近期老蒋没有出行计划，据说因为‘日耀重庆计划’之故，连例常的新年晚会都取消了，准备在报上发布一篇新年致辞应付了事。”

稍稍思忖后，雅子问：“你的人都到位了吗？”

关鹏点了下头一个反问：“你是打算开干了？”

雅子说：“对。自‘日耀重庆计划’展开以来，效果不甚理想，我打算把斩首行动一二阶段倒个个，期望一举扭转颓势。”

“太好了！”关鹏手中的筷子一把拍在桌上。“我就专等着这一天呢，暗杀名单我已经拟出来了。”他从大衣内袋里摸出一张折叠成块的条欲递给雅子。

岂知雅子并未伸手去接，而是今由子接了过去，雅子看着关鹏说：“如我所料不差，你的第一个目标是盖啸仲，对也不对？”

关鹏一怔，瞠视着她反问道：“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雅子道：“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关鹏哂然一笑道：“我今天算是遇上高人了。对，你猜得不错，我就是要拿他第一个开刀，你似乎有意见？”

雅子道：“你也猜对了，谁都可以是你的第一个目标，就他不行。”

“为何？”关鹏眼里的杀气已然满溢而出，仿佛他面对的就是盖啸仲般。

“杀盖啸仲易，但若杀了他，军*情*局告急，戴笠势必将远在南京的曾克凡召回，且连同段留一一道。”

两个人说的好像盖啸仲已经是个死人般。

“那正好，我连同他们三个一勺烩了。”

“你以为你做得到吗？”

“你不信？”被雅子这句略带蔑视的话激得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的关鹏双眼暴突地死盯着她。

“好吧，做不做得到你我静待后续分解。但此际的曾克凡已陷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困局，你若这么做，等于是救活了他，我就是要把他拖死在对皇室观摩团无穷且无望的追杀中。他若和段留一联袂杀将回来，你以为我们的斩首行动能顺利进行下去吗？这中间的利弊关系你想想清楚。”雅子的一只手在桌面上频频敲击着。

道理讲得已经够清楚了，关鹏也应该理会得，只是胸口的那口戾气被雅子这一席话迫得太难受了，呼哧呼哧直喘着粗气，却又只能无奈地坐了下来。

雅子刚柔并济的手段跟着就来了。

“关队长，好饭不怕晚，曾克凡即便活着回来了，业已锐气尽失，不正好趁了你的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频频摇头的关鹏用拳头使劲捶打着胸口，恨恨道：“可你又哪里知道这口气我憋得太久太难受了。”

雅子笑笑地对今由子说：“还不快快帮你关大哥捶捶后背心。”

再也憋不住的今由子放肆地咯咯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