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间计

从《会籍》城外七里铺宿营地启程，《苔弯商队》特意绕道，从《会籍》城的西门进入城池。

这是根据钟况和李豹侦查的情报，专门选择的线路，进城后首先路过吴国驻越国的《监国府》，假意声称算错时间、约好明天再来。

然后，吴蟒带着大队人马，去早已安排好的大车店安顿，李豹陪着任道远、章仪前去《越王宮》，觐见王后，白骠和周主簿作为随从，指挥人、抬着送给”雅娴”王后的礼品。

满面笑容的闻忠、早已等候在宫门口了，任道远得到李豹提醒、早早下了牛车，快步向闻忠走去，深施一礼、连道久仰。

闻忠也是略一抱拳施礼，赶忙过来扶住躬身的任道远，双方简单寒暄两句，闻忠便引导任道远进宫拜见王后。

一切如仪、不再赘述。

“刚才多谢丞相大人美言，蚁鸣不胜感激！”走出王宫后，任道远冲着闻忠说道。

“些许小事、不必介怀！”闻忠大声笑着说道，任道远给王后的礼单他看到了，对任道远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

“外臣想现在就去拜见越王，不知……”任道远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贵使一路鞍马劳顿，先歇息一两日、再去拜见我王不迟。”闻忠很是真诚的说道。

“外臣仰慕越王已久，渴慕之情难以言诉，尚望丞相体恤、俯允！”任道远说完、又施一礼。

“既然这样，本丞相就陪你走一遭。”闻忠故作大方的说道，其实，任道远又不是列国使节，越王见与不见都可以，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借道去吴国，现在看来又不像，闻忠决定路上套套他的话。

“多谢丞相！”任道远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又施一礼。

闻忠把任道远让到自己的车上，车队开始缓缓使出《会籍》城。

一路上闻忠几番试探，都被任道远以来自外岛、什么都不懂，搪塞过去了。

同时，任道远装出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问了很多很可笑的问题，闻忠虽然没套出他的底细和目的，却也对他不再怀疑了，心中还暗笑范梨小题大做。

任道远提出把在越国销售收入的一成、算是闻忠的的干股，这让闻忠彻底消除了戒心，对任道远的称呼也由《蚁鸣掌柜》、改为《蚁鸣先生》了。

早有快马把任道远一行的行踪汇报给了够贱，但是，到了《雪花观》，闻忠进去请示、仍然等了好长时间才出来。

“我王静心修道、虔心为吴王祈福，原是不见外人的，在下再三劝说、我王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蚁鸣先生、请！”闻忠笑着表功道，任道远的礼物再重、毕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越王够贱肯接见、却也难得。

“多谢丞相周全！”任道远再次举双手打拱。

“不必客气，请！”闻忠说完、转身先行入内，他得自重身份。

够贱并没有在《雪花观》的正殿、接见任道远，那里贡奉着一尊《元始天尊》的彩像，任道远瞥见彩像斑驳的身影，显然是很多年没有维护了。

《道教》发源地之一，就在越国，他们崇信自然，原本无争于世，偏偏遇上了一个穷兵黩武的王。

够贱盘坐在偏殿的正中，听到闻忠招呼、任道远快步走了进去。

“外臣蚁鸣之，受我家《心党县侯》委派，特来拜会越王，并呈上些许特产、以示敬意！”任道远说完，高举双手、深致一拱。

“赐座！”够贱懒洋洋的说道，他并不相信任道远的身份，现在的够贱、疑心非常之重。

自有奴仆给任道远拿来一个粗布坐垫，上面打满了补丁，放在闻忠对面。

“谢座！”任道远说完、再施一礼，然后跪坐下来。

“贵使如何渡海而来，不会仅仅是来吴越进贡的吧。”够贱阴森的说道。

“外臣虽受命于主公，前来吴越两国以图交好，然，我素有周游列国、学习礼法之心，故而完成主公托付之事后，外臣将前往中原地域，一来行商、二来见识一下中原列国风貌。”任道远拱手答到。

“想不到《心党县侯》还有兼济天下的雄心啊。”够贱的话、讽刺意味十足。

“非也，我家主公最信道法，主张兼爱、非攻，所以才任由两个《乡侯》胡闹，外臣这次周游列国，也有寻找治世大道、王道法典的目的。”任道远不卑不亢的说道，他说的这些《斗战胜榜》上可以看到。

“迂腐！”够贱声音虽然不高，却也不介意让任道远听见。

“王上！这是《心党县》候、敬呈我王的礼单。”闻忠及时插话、以免谈话陷入尴尬。

“《心党县候》有心了。”够贱接过礼单随手放在一边，其实他对这些礼物还是很在意的，尤其是金玉首饰和丝绸布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那两位美人添置首饰、新衣了。

“些微土产、幸得越王不弃，关于在越国经商事宜，尚望越王俯允！”任道远说完，又施一礼。

“这种俗务、你找闻丞相即可，贵使……”够贱这就准备下逐客令了。

“外臣还有一事、敬请越王定夺。”任道远赶紧高声说道，他必须把话语权抢过来，才能争取主动，献上自己的《离间计》。

“何事？”够贱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明日拜会吴国使，我准备跟他说，越王强索《吴王》绘像，欲在此另建《吴王生祠》，将我新绘吴王像悬于正殿，以便早晚贡奉。”任道远朗盛说道，削弱吴国暂时没有办法，章仪跟任道远商量了一个强越的计策，虽然效果未必有多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够贱阴森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强烈的寒意，他认为任道远是在讽刺他，闻忠也不禁紧张起来。

“外臣是想借此表达越王诚意，消除吴国使的戒心，为下一步行动做个铺垫。”任道远看着够贱，不慌不忙的说道。

“什么下一步行动？”够贱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有些事儿，他能做、别人绝对不能说！

“请恕外臣直言！

进入越国境内后，外臣所见集市落雀、百姓穷困，多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民，长此以往、越国亡矣！”任道远突然慷慨激昂的说道。

“住口！你胆敢信口雌黄！”闻忠吓得站起来呵斥道，同时偷瞄够贱，够贱阴森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倒说说，我越国是怎么亡的？”许久，够贱瞪着任道远说道。

“百姓自己果腹尚难，如何敢再养小孩？如此，不消二十年，越国必将陷入人荒，耕无可役之民、战无可用之勇，到时，一个《府侯》、甚至《乡侯》，都敢横行于越国境内、安得不亡。”任道远看着够贱说道，这个道理够贱何尝不知呢。

“一派胡言！我王励精图治、越国生机盎然，怎么会亡！”闻忠依然站在那里、呵斥任道远。

“听先生怎么说。”够贱轻声说道。

“是！”闻忠这才坐了回去。

“越国在发展不假，可是吴国会不会提高进贡数量？如此循环、越国百姓何日才得安宁？

外臣以为应该另辟蹊径，开源固然很重要，但对现在的越国来说，节流更加重要！”任道远看着够贱说道。

“如何节流？”够贱坐直身子问道，吴国无尽的索取，勒的够贱、喘不过气来，这是个生死攸关的事。

“天灾难防，提请吴国减免贡品数量。”任道远轻松说道。

“你说的轻松，天灾？你说有就有？吴国有多少耳目在越国，你知道吗？”闻忠不屑的说道。

“如果是吴国使跟吴王汇报呢？”任道远看着闻忠反问道。

“他？......他怎么可能！”闻忠反驳道。

“假如越国给他一个县的采邑呢？”任道远反问道。

“这个……”闻忠开始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了。

“一个县不行、就给他两个，只要能让吴国使投向大王，天灾可以年年有，彼时，越国百姓就能吃饱喝足啦！”任道远轻声说道。

“我待吴王维以忠、维以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可再提！

来人，送客！”够贱突然大声说道，那个老仆再次进来，站到任道远身边。

“外臣告退！”任道远起身，轻施一礼，转身走出了偏殿，闻忠却没有跟着退出来。

在《雪花观》外等了很久，闻忠才从观里出来，笑呵呵的跟任道远说话，并把一份《王书》交给任道远，够贱批准《苔弯商队》在越国境内经商、各地官吏必须无条件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