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攻防(四）

对面的常虎子上了新药，输了液，精神好多了，他歪靠在枕头上，两边人都在帮他治伤，都在保护他，他自己一时间产生了愧疚，都是自己立场不坚定，自己变成了狗汉奸，真后悔啊，可是后悔用用吗？自己身上可是沾满了抗联战士的血，就算自己和组织坦白，也难逃一死。哎，算了吧，就当一条狗吧，闭着眼完成最后一单，然后远走高飞去外国，别人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汤小员不敢大意，叮嘱着另外一个彪形大汉，“雷炮，你精神点啊，千万别大意！”

雷炮躺在床上，被子蒙着头，可是两个凶神般的眼睛露在外面，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枪，“队长，你先睡会儿，我盯着呢，谁敢来捣乱，我保证把他打趴下！”

“你两小点声，我休息会儿！”常虎子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确实有些困了，他打着哈欠，留着口水。

汤小员刚才也看到了白三春进入了病房，按照约定，他给科长刘亿进用密语打了电话，可是科长还没到，这个白三春也一直没从他病房出来，汤小员认为也许是巧合，也就靠在床上打起了盹。

白三春和池田、典亮隔着门缝早就观察了里面的情况，趁着这个时候走廊里没有人，白三春手一挥，三个人拉开门冲了进去，典亮把枪顶在了常虎子脑门上，常虎子感到脑门凉嗖嗖的，睁眼一看，“啊！”了一声，然后目瞪口呆，不敢再发声了，典亮左手冲着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右手枪张开了机头。

汤小员听到异样的响声，马上坐了起来，同样，胸膛上**枪黑洞洞的枪口紧紧地顶着。“是……”他刚想说话，池田一摆手，让他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都很顺利，白三春自认为很好对付的另一个特务却不是一般人，这个小子从来没在特务科露面，是刘进从别处要来的，花了不少钱请来的，武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枪顶在雷炮脑瓜们的一刹那，他知道了危险，用力把被子甩过来，趁着白三春稍微躲闪的片刻，他蹦到了床下，也不看另外几个人，飞起一脚，照着白三春的手腕踢去，速度之快，用力之猛，还是头一次遇到，白三春不敢大意，侧身闪开，对方的重磅扫堂腿像老虎尾巴一样扫了过来，白三春飞身一跃，雷炮的腿正好扫到了一个木凳子上，木凳子怎能经得起如此重击，咔嚓碎成好几段。

不好，必须尽快制服他，否则他开枪了可不好办，白三春趁着雷炮用力过猛之时，灵巧地闪到他身后，手枪顶住他的后脑勺，武功再高，也怕枪顶命门，雷炮选择放下了手枪。

“小子，有两下子，就是蛮了点！”兴奋之余，白三春猛然发现自己有了个小失误，自己不是脚崴了吗，怎么可以身轻如燕呢。

“科长，还是你厉害！”典亮高兴地说道。

“哎，情急之下，忘了脚崴了……”看到典亮用枪指挥着三个对手记在床脚，白三春装作脚又疼了，一瘸一拐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样？”池田关心地问道，“要不要叫医生？”

“就是为了躲那小子的无影脚，必须腾空，脚稍微戳了下，没大事！”白三春转身又对典亮说道，“看好了，那小子武功有两下子，只要他一动，你就开枪！”

汤小员举着双手，小声对着雷炮说道：“你不是吹武功高吗，这回可别动啊！”

雷炮恶狠狠地对着白三春吼道：“趁我不注意，有本事咱们一对一，不用枪！”

“手举好了，嘴还挺硬，告诉你吧，要不是我们科长脚上有伤，你还能飞腿起脚？一对一，恐怕你早就伸腿瞪眼了！”典亮用力踹了这小子一脚。

“别废话了，赶紧审问，一会儿送警察厅！”池田扶着白三春走了过来。

不到万不得以不能说出真实身份和目的，汤小员准备硬到底，死不开口。

“你说，你为啥受伤？”白三春看着惊魂未定的常虎子，常虎子从刚才的架势已经猜出对面不会是抗联，如果是抗联，他们早就动手了，然后迅速离开。这么半天，还堂而皇之地审问，不用问，一定是警察厅或者宪兵队的人，刚想实话实说，又看到汤小员脑袋一直晃动，懂了，这里一定可能有什么计划，“我上山打猎，不小心，不小心中了流弹！”

“还真会撒谎啊，上山打猎，你个猎户，谁还打你黑枪，我看你是抗联，躲在这里养伤吧，说，你是不是昨天在警察厅外面大槐树下鬼鬼祟祟的那个人？”白三春直视着常虎子，眼睛像一把利剑，常虎子胆虚，耷拉下脑袋。

“你们什么人，敢光天化日在这里抓人？”雷炮就像站起身，池田过来又踢了他一脚，“蹲下，没看到我们穿着警察的服装吗，瞎眼了？”

汤小员暗骂，刘亿进你咋还不来啊，现在只能拖延时间了，“长官，你们穿着这衣服不假，可是我们怕土匪冒充啊！”

“给你看看证件，让你们看清楚啊！”池田是一直守规矩的他把证件放到汤小员鼻子面前，“看清楚了吧，警察厅保安局局长池田！”汤小员早就认出了这三个人，可这时候得装作不认识，“太君，您的证件看到了，他们两个的呢，我也得看看！”

“对，三个人不能只是一个证件吧？”雷炮也跟着起哄。

“闭嘴，你们有啥资格看证件？”白三春看懂了这两个小子的诡计，一个大嘴巴子照着汤小员的脸扇了过去，汤小员脸被打肿了，眼前到处是星星，更要命的是他的假发和胡须也掉了下去，“这哪个倒霉蛋，说你这打扮，到这干啥来了？”

白三春手枪顶住汤小员的嘴巴，“张嘴，张大，说吧，如果不说，子弹打进去，牙都掉了，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你尸体周围遍地是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