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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劣马

小说:历史的指针 作者:书间一文虻 更新时间:2021/3/10 15:56:44

第二章 收劣马

当年曹友贵在甘南以同知知县候缺,娶妻梁氏多年,夫唱妇随,育有一子。

一日曹友贵在衙门与同僚闲聊,听说朝廷重臣王阁老有一外甥女,正在挑选乘龙快婿,哪位能作王阁老东床婿,富贵功名唾手可得。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曹友贵揣度一番,归家后对梁氏长嘘短叹,梁氏不解问其故。

曹友贵苦着脸说:“我刚刚听说岳母病危,但路途遥远又公务繁忙,难脱身去探视,为夫不知如何是好,故坐立不安。”

梁氏一听泪如雨下,忧心如焚,求曹友贵马上派人送她上路,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娘家送老娘一程。

曹友贵说:“夫人请放心,我当寻一忠厚亲随,陪护夫人归家省亲。

只是你携孩儿同去,路上不方便,不如放家里,为夫自养,夫人快去快回即可。”

梁氏含泪答应,跟着曹友贵派的亲随,匆匆乘马车上路。可惜梁氏一去无回,杳无音讯。

原来曹友贵指派的亲随,其实是一光棍无赖。

曹友贵悄悄给了亲随百两银子,半是叮嘱半是威胁说:

“这下人和银子都归你了,东南西北中,随你带到哪里去。只是越远越好,不再回来烦我就行。你若不遵我所言,当拘你送官,告你盗银拐妇之罪,不死也弄脱你一层皮。”

梁氏颇有几分姿色,光棍喜出望外,对曹友贵唯唯诺诺,当天就领着梁氏走个无影无踪。

妻子失踪后,曹友贵随人就讲梁氏回娘家,途中病故,天热就随地安葬了。

不久曹友贵请人作媒,欲娶王阁老的外甥女为继室。

王阁老的的外甥女,貌丑心高性烈,择婿颇严,待字闺中已是老姑娘,成了王阁老夫人怀中放不下的心病。

王小姐虽颜值平平又大龄,却也瞧不上曹友贵二婚还带拖油瓶,对他的求婚坚不松口。

曹友贵眼看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懊悔不已。

苦心人,天不负,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王小姐的兄弟王之鳌身上。

王之鳌年少顽劣,素多秽行,邻人潘伍妻盛氏,貌美轻窕。

潘伍家贫,男人外出跑买卖,女人在家织布洗衣谋生,一家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王之鳌经常送衣让盛氏洗涤,一来二去,两人眉来眼去勾搭成奸,打得一片火热。

除了潘伍不知,街坊都知。

快过年了,潘伍赚了一大笔钱,用搭裢装着兴冲冲回家。

离家还剩十里地,天黑下起雨来,潘伍觉得带钱走夜路有风险。

于是他解下装钱搭裢,藏到青石桥下的一处孔洞里,然后步行回家。

这时盛氏和奸夫王之鳌,正在屋里鬼混。

盛氏听见潘伍叫门声,情急之下,让王之鳌躲到床底下,她再去给潘伍开门。

潘伍灯下看娘子,红云俏脸挂,风流身上流,一把抱住就求欢。

床上潘伍龙腾虎跃,床下王之鳌屏息静气……

潘伍折腾完后,告诉盛氏,他挣了一笔钱,钱放青石桥孔里,天明他就去取回来。

潘伍又道他在外的辛苦,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盛氏惦挂着床下王之鳌,嘴里胡乱应着,心里盼潘伍尽快入睡,好让奸夫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终于潘伍的鼾声响起,盛氏推了他一下,不见动静,就假装起身小解,开门放走王之鳌。

次日一大早,潘伍催盛氏起床,一起去取装钱的搭裢。

不想到得了青石桥下,潘伍却傻了眼:桥孔里的钱袋不翼而飞了。

盛氏的心已不在丈夫身上,听潘伍讲钱袋不见,疑潘伍诳她,为讨欢心上床,编了一个子虚乌有之事。

盛氏恼羞成怒,怨恨责骂一古脑儿发作。

潘伍不服,自到衙门申告失窃。

这天正好是县令到省城述职,曹友贵代理县官署事。

他听了潘伍申述,不由失声笑道:“你向老婆推心置腹,却不知她另有心腹?。”

曹友贵派人将盛氏拘传到县,严词诘问,盛氏大喊冤枉。

潘伍可怜妻子,愿弃财撤诉。

曹友贵大怒,责骂潘伍说:“你诈称失金,本官开审,你又反悔,这不是戏耍官府吗?”

曹友贵令人把潘伍关进大牢,放盛氏回家。

曹友贵吩咐一个精灵的捕役,化装成乞丐尾随盛氏,观察她回到家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即报告。

盛氏归家,捕役尾随,隐匿墙后。

不一会儿,捕役看见一男子潜入潘家,向盛氏询问公堂之事,并对盛氏温存抚慰。

捕役瞧得真切听得明白,忙回县衙报告曹友贵。

曹友贵洋洋得意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案可结矣!”

曹友贵随即派人,将把盛氏和那个男子抓回衙门。

不想那男子是曹友贵熟人,系王小姐之弟王之鳌。

曹友贵忙屏退左右,扶起王之鳌说:

“得罪,得罪!王公子若信得下官,只管实情相告,下官一定鼎力相助。”

王之鳌倒也识趣,对曹友贵实话实说:

“我和盛氏有一腿,那晚我在床下听到潘伍藏钱之事,出门后我直奔青石桥,银子实为我得。大人能保全我和盛氏颜面,小弟自然感激不尽。”

曹友贵谄笑道:“王公子客气了,请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令姐是下官爱慕之人呢?她弟即吾弟,我岂能胳膊朝外拐?”

王之鳌大笑:“你这个姐夫我认定了,我姐最听我的话,你只管来提亲好了。”

得王之鳌吹风相助,曹友贵如愿以偿迎娶到王小姐。

但新夫人脾气坏,曹友贵一天两头遭到她的斥责,抱怨自己是凤凰落到鸡窝里。

曹友贵毫不介意,他摸透新夫人脾性后,弄清她喜的是什么样,恶的是什么样,喜恶都顺其意。

但曹友贵只顺新夫人九分意,留一分在后,且不轻意拿出来,这是他颇为得意的“收劣马”功夫。

曹友贵认为收服性烈如火的王小姐,犹如驭训性子恶劣的烈马。

驭训烈马,你不能硬着来,一下子就违拗它的性子。

你得首先跟着它跑,跑够了,它就疲乏下来,你一勒缰绳,它就顺你意了。

新夫人果然被曹友贵驯得服服贴贴,常到王阁老面前替丈夫求官。

王阁老见曹友贵作事,别人想到九分,他便想到十分,甥女婿人才难得啊。

这一分也是曹友贵勒转劣马的本领,王阁老先荐他入蜀做龙安知府,干出点官声政绩,再荐举为大员。

王阁老的外甥女婿,即便有错,赵督抚岂不卖他几分脸面?

再说王阁老位高权重,与庆亲王奕劻情如手足。

他得罪王阁老,就是得罪“老庆记公司”,头上乌纱戴不戴得稳,就难说了。

“老庆记公司”,是时人讥庆亲王所说。

庆亲王是卖官鬻爵的老手,经他卖出的官职不计其数,且各官皆有价目,非贿不可。

相传邮传部尚书空缺,庆亲王示意售银三十万两。

一姓盛的欲买,王阁老与其有隙,对庆亲王说盛氏实力雄厚,别人三十万可以,盛氏非六十万不可。

后来盛氏果出银六十万两,才得到邮传部尚书一职。

朝野上下都说王阁老是庆亲王的心,而王阁老的心如毛铁钉,有好长,钉好深,谁敢轻易得罪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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