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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初心

小说:历史的指针 作者:书间一文虻 更新时间:2021/9/8 13:29:20

彭明章协助郭校长继续广延良师,扩充校舍,充实图书设备,实施新学制,办有新制初中、普通高中和师范科,使子云学校发展成一所综合性完全中学。

省教育厅长视察子云,不禁盛赞该校“办学成绩卓著,不但为龙绵人才多姿陶铸,陕甘人士亦多远道来求学,真是他处多秋气,子云春盎然。”

对大姐高澎信上所提问题,彭开济想对弟弟彭开来回答得完美一些,他把这个问题带到子云中学一个学生社团――涪波社讨论。

社里人才济济,指导老师大多是北京和省城高校毕业生,博学多才,谈吐幽默睿智,都曾受到五四运动的影响,思想普遍进步,身上似乎都有一种亲和阔达的魅力。

特别是新来的历史教员许先生,酷爱读书,每天手不释卷,涉猎甚广。

他认为历史应该充满心智形象,并不只是年代表象,人们总是喜欢按照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向解读历史,只看自己想看的事情,从中吸取所谓失败的教训,而不经意间又回到失败的原点。

许先生通过提纲挈领的线条,勾勒出历史与人类生治各方面的关系,体现出自己对人类历史的宏观总体思考。

他还爱写读书笔记和日记,如民俗民谣、社会事件、医药卫生等均有详细记载。

许先生讲话逻辑性很强,说服力很大,且浅显易懂。

他无论讲课或演讲,金句频出,闪耀着睿智的思想光芒,让人思考,给人增加无限的勇气和信心,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彭开济说,上许先生的课,犹如除夕晚上点焰火,刚对一种观念开个头,他就会借此如火箭一样飞上天。

例如许先生把学界关于中国社会史问题之间的论战,也带给自己的学生,让他和同学们眼界大开。

许先生说:

“著名学者郭先生岀版论著《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得出一个严肃的结论:

马克思所指出的亚细亚的、古典的、封建的和近代的生产方法的进化阶段,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很正确的存在着的。

西周以前是原始公社社会;西周是奴隶制时代;东周以后,特别是秦以后进入了封建时代。

而疑古保守派,则认为西周至东周末为封建社会,秦至鸦片战争为前资本主义时代,鸦片战争后为资本主义时代。

他们的结论,是要印证中国不必要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新**主义革命,那么,谁的观点正确呢?”

同学们感到很惊讶,他们的中国历史课本分为古代史和近代史,是以中国朝代更替的编年史。

同学们就许先生的问题展开热烈的辩论,他们遍阅群书,在许先生深入浅出的引导下,明白“中国社会发展的法则,也和世界其他民族一样,并没有什么本质的特殊。”

中国社会的现状是半殖民半封建的性质,中国经济实在是帝国ˇ主义侵略下的一个半殖民地的封建的经济,只有在根本上推翻帝国ˇ主义及肃清中国封建势力以后,才能使中国经济发展,因而反帝反封建运动任重道运。

涪波社是一个文学艺术、戏剧爱好者的聚集地,宗旨是“文字或许条条框框,可是人的思想却永远活跃,永远创新,你拥有的或许不太实际,奇思妙想的想法,都可以用一支笔或一个舞台来诠释,人生而乐于表达,文墨伴随一生。”

涪波社下设读书会、戏剧团、编辑部和宣联部。

彭开济带来的问题,同学们的回答无一让他满意,这引起涪波社指导老师许先生的关注。

许先生一直鼓励学生从不同角度去思考问题,在角度确撞中找出问题的质感和纹理。

学生今后有没有深度,就在于能不能在多元、理性的碰撞中,给自己或他人带来思想增量的视角,让诸种合理性得到充分展示,让具说服力的道理自然胜出。

他决定和同学们一起探讨彭开济带来的问题,辩论能让人保持一种冷静的态度。

他说:“《国富论》是一本包罗万有的书,以经济分析为主,涉及政治、制度、教育、宗教、历史和哲学等,作者亚当斯密具有非凡的观察力,以进化论的思维来阐释自利行为对社会的贡献与制度的转变,影响了达尔文及整个欧洲的思想发展。它不是一门技术,而是一个帮助你认识世界的框架工具,如果同学们对世界有无穷好奇心,此本书大可一读。

但我们的曹雪芹先生同样文字顶级,流畅古雅,才气纵横,他通过对历史和社会的持续冷静观察,产生了许多深刻有洞察的见解,还有许多朴素公正的价值观念,我认为两人有某种隔着时空的神秘的相似性,《红楼梦》更值得国人精读。”

“许先生讲的神秘的相似性是指什么?具体到《红楼梦》又怎样解读?”彭开济的好友郭有作问。

郭有作是郭校长的儿子,他的针灸技术特别棒。

“这种相似性是指一个人能从一种时代局限跳出来,站在更高的维度看清事物本质的能力和习惯。比如《国富论》就曾让我对历史政治经济地理更加感兴趣,好奇欧洲历史的进程和同时代中国的发展,好奇成吉思汗判断一地是否值得时会问那里是否有很多牛羊,而西班牙人判断美洲新大陆附近某地是否值得征服时会问那里是否有很多金銀……”许先生笑吟吟看着同学们。

“《国富论》让我明白父母干了价值拾元的劳作,可自己只能拿到两角的工费,剩余的劳动价值被地主老财资本家拿走了。还让我明白金钱只是等价物,只有在大家其乐融融时才有交换价值,一旦世界发生什么不测,只有资源才有真正的价值,所以日本人对东北的兴趣比国民政府还感兴趣。但曹雪芹的《红楼梦》,只告诉我们大观园里一群青年女子和一个公子哥儿卿卿我我的故事。”宣联部干事于惊雷对曹雪芹不以然。

“于惊雷提到日本人,我又有一事不明。”彭开济插嘴说。

“彭开济,你脑袋瓜瓜里是不是全是问号?地上的蘑菇一样冒出一朵又一朵。你又有何事不明呢?”郭有作的妹妹郭蕙风打趣彭开济。

郭蕙风和彭开济同是戏剧团的台柱子,她是一位十分引人注目的好似成熟的倩丽姑娘。

“蘑菇做汤很鲜的,一个好的问题比一锅蘑菇汤更诱人。彭开济,郭蕙风可是在夸你,你何事不明呢?”许先生也开起玩笑。

郭蕙风的脸无来由地红了一下。

“昨天我在隔墙黄伯伯学戏,一位川剧票友辛先生慕名拜访黄伯伯。那人畅谈川剧,热聊绵州掌故,说他游历过日本,去过台湾,对日本人治理下的台湾颇为赞赏。”彭开济说。

“帮日本人说话,硬拿狗屎当麻花,怕不是一个好人。”于惊雷说。

“辛先生看到的台湾是个什么状况?”许先生问。

“他说日本人舍得在台湾化钱,开公路、建工厂、设立学校、改善治安、建设医学和公共卫生体系等,让台湾焕然一新,台湾民众无不感恩戴德,都说日本人比大清官员强多了,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改造台湾,培养工业人才,建立台湾工业基础,让台湾比大陆先进的不是一点两点。”彭开济说。

“哈,日本人舍得为台湾化钱?即使化了点钱,那也是中国历次赔款的一部分,还是中国人自己的钱。强盗抢了钱布施点给受害人,受害人还得感恩戴德,这是什么逻辑思维?”于惊雷愤愤不平。

“每一个殖民者能深入殖民地‘开发’,掠夺殖民地资源,并把母国的商品无远弗届地扩散到殖民地各个角落,并且开发交通也有重大的支配、统治、抑压反抗等军事价值。

殖民统治主要目的是掠夺殖民地人民的劳力,改善当地公共卫生,看起来是促进医学,实际上是为了必先有健康的劳动力,才有剥夺劳动力的可能;至于提高殖民地教育,是因劳力知识品质提高,才能增进劳力的生产性。用我们一句俗语说,就是借人家的大腿搓自家的线。”许先生说。

“那辛先生还讲了一个故事,1895年6月7日,日军炮袭台北北门,城内清军不战自溃,大肆**掠夺,又听闻台湾巡抚衙门有饷银100万,纷纷抢进巡抚府,并互相开枪,自相残杀。此时,住在北门的老妇人陈法,迎着日军炮火,快步登上城墙,放下竹梯,引日军入城……”彭开济说。

“据我所知,陈老妪引日军入城是真的,但**掠夺抢劫巡抚衙门的是日军。殖民制度本身是对人的肉体和精神的压迫和**,对物质的掠夺,对社会的摧残。

台湾人民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的苦,可以从英国人在印度和非洲的殖民行为中看清楚,他们在心灵和肉体所受到惊人的残害、凌虐、杀戮;丰富的土地、森林、矿产、农作物被殖民者贪婪掠夺,传统文化崩溃,传统的信仰遭否定,原有社会分崩解体,社会原有的伦理纽带断绝。说台湾人民对日本人感恩戴德,我认为是不可能的。”许先生说。

“是的,台湾表面的繁荣,只是那位辛先生的错觉!郑成功领台时,就在台湾兴设学校,并导入大陆的制盐、制糖、水利工程和水稻栽培技术,到前清治台时,台湾的耕地面积与人口快速增长,成为世界最大的茶叶和樟脑产地。

洋务运动又为台湾引进西方机器开釆煤矿,引进棉花和烟草等行业。事实上日本人殖民台湾,还必须吸收、笼络台湾的商业资本家,才能开垦他的的拓殖事业。如果当前台湾称得上‘繁荣’的话,她首先是建立在中国人自己的努上之上的,日本人不但窃据了中国台湾的领土,还窃据了中国人以前积累的治台成就。”于惊雷的发言,总是有理有据。

“惊雷言之有理,我再告诉同学们一个事实:前清的庚子赔款,赔偿占比最高的沙俄,1924年其国内爆发‘十月革命’,沙俄灭亡后苏维埃政府主动放弃了赔款;第二多的德国及第八的奥匈帝国,则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我国算入战胜国而中止赔偿;美国人将部分赔款用于为中国培养留美学童,英法意等国先后退还部分赔款。

坚持要中国赔款的只有日本,本来一战后,在国际形势逼迫下日本假意答应放弃赔款,然而没过多久又继续强压**赔偿,美其名曰宣称将赔款用在对华的‘文化事业’,其实说白了就是殖民教育,对占领区的人民洗脑,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就是纯正的日本人。从目前的态势看,日本人可能堂而皇之将赔款用在侵华战争上,用我们赔出去的钱造成枪炮,反过来打我们自己。”许先生的声音沉痛起来。

“《辛丑条约》规定的赔款数额是按我国当时人口计算﹕4·5亿两,人均一两,以示侮辱。现在世界形势有所变化,各国对庚子赔款态度而异,而日本人从未放弃从中国人身上吸血,国民政府对此就于动无衷吗?”郭蕙风问,忧心忡忡写在脸上。

“我们回到彭开济带来的问题吧,”许先生话锋一转说,“《红楼梦》讲的不是哪一朝哪一代的故事,它讲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前辈爬冰卧雪、茹毛饮血,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刀山火海里九死一生打出的江山,让一群把自己关在‘大观园’里的子孙给败坏了,他们在‘大观园’里骄奢淫逸、尔虞我诈、安富尊荣,泯灭了前辈的初心,自己消灭了自己,同时也背叛并消灭了前人的事业。木自根生,水由源发,失了根源,是何后果?”

“初心,前人的初心?先生是指――?”郭蕙风问。

“自明清以来,同学们不觉得中国读书人的本心与本性被幻觉迷失了?他们丧失了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能力,丧失了冷静地观察和分析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能力,也丧失了认识自我、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

而曹雪芹因家道中落,通过大喜大悲,看到世人的真面目,看到历史的真面目,从而洞悉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到来,可惜和者寥寥寥可数,多数人长于责人,短于自修。”许先生说。

“先生是说所谓‘通灵宝玉’之失,难道是丢失‘初心’的一种说法?”郭蕙风心有所悟。

“蕙风冰雪聪明啊,《红楼梦》中所谓‘通灵宝玉’之丧失,我认为是曹雪芹借鉴了王阳明‘失却了本心’之说,就是指冷静观察世界变局能力、自我反思与冷静看待残酷世界能力、孤独思考能力的丧失。”许先生赞许道。

“失却了本心,对一个人或一个团体有什么影响?”彭开济问。

“你们知道青天白`日旗是谁设计的吗?”许先生反问。

“陆皓东。”郭有作不假思索。

“陆皓东被孙先生称誉为‘中国有史以来,为共和革命而牺牲者之第一人’,亲手设计了青天白`日旗作为起义旗帜,起义前被**出卖他被捕,临刑前他痛斥清廷**明志:‘今事难不成,此心甚慰。但我可杀,而继我而起者不可尽杀。’死节之烈,浩气英风,确实是为后死者楷模。

他设计的旗帜在中山先生的呵护下成为国民`党党旗,初心是彻底反帝反封建、天下为公、世界大同为己任,争取中国独立富强,实现中国和世界文明共享,共同进步,造就**安康幸福的人类社会……”许先生侃侃而谈。

“孙先生还说‘国家之本,在于人民’,但我们从他的继任者身上看不到希望,如果说开拓者成效不显,但他们正直有操守,而他们的继任者除了**什么都没有。他们和**的关系始于嘲讽,陷于谄媚,忠于利益,我看他们现在的状况,真像失了通灵宝玉的贾少爷。”于惊雷说,他从许先生那里学到滔滔不绝的雄辩口才、现场充沛的激情和感染力。

“孙先生的主张本是他建立的政党的初心,可他的继任者纵然总`理二字刻不离唇,也不过是以总`理作招牌,徒使死者呼冤,生者疑虑。孙先生主义不振,他所谓的信徒们,仅知在口头上和仪式上用功夫,甚至刻意曲解先生本义。”许先生目光如炬,他为同学们照亮一个世界而拨云见日。

“是啊,即便小老百姓祭祖祭神,也知烧香礼拜、静默鞠躬是虚礼,守道施德、确行遗教为实功。虚礼多一件,实功少一件。内无诚心,外行虚礼,不但是欺祖骗鬼,且是把自己当作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郭有作说。

“祭祖祭神是一个人根本追远的行为,不发乎本心,出于诚敬,纵然仪式隆重,也不过是在对祖对神大开玩笑。那么即使好的主义,若重言不重行,就如拜伦所说了,只因歌颂天堂,竟将人间造成地狱。”彭开济说。

“这样说来,初心是梦想的光芒,永不匮竭的源泉,永不熄灭的灯,守住初心清凉自在,永不彷徨。”郭蕙风说。

“每一个中国人的初心都是一种深厚的家国情怀,所以我中华文明虽历经沧桑,各种天灾人祸不断,也面临外敌无数,但始终不曾被消灭。我们会有暂时的衰弱,会有暂时的落后,会有暂时的失败,但我们却永远无法被消灭。”许先生说。

“许先生,我听我大姐说,前几年日本政府就根据首相田中义一的《对支那政策纲领》奏文,规定日本的中小学校用‘教育敕语’,军队中用‘军人敕语’来禁锢统一国民思想∶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国家,一定要守住北面的生命线――满洲。

十月革命之前,东北民间就流传着一个笑话:俄国人正拼命把日本人赶出东北,日本人正拼命把俄国人赶出东北,我们东北人要不要离开自己的土地,把它留给你们?我想这个笑话,很快每个中国人都会向日本人这样发问,可一个迷失初心的政府,如何能带领国民走岀这样的困境?”彭开济一激动,拳头就捏起来。

“如此说来,‘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已成日本国策,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要在现实中重演了。开济同学所讲的笑话背后,是国人对日本侵略者发动战争的极度担忧,担心自己的国家成为棋盘,国人成为受害者甚至是炮灰,而这并不是第一次。

国民政府必须摆脱对日本的幻想――无论是基于战略天真的幻想,还是基于国联调停的幻想,必须以中华民族的利益为导向,在磕头和对抗之间取舍一条路来,但是他们的选择,你们难道不感到失望吗?”许先生问。

“当然失望,至少在捍卫国家利益和尊严问题上,他们的外交从来没有风骨,有的只是软骨和媚骨。而很长一段时间来,日本人已经习惯于看着他们屈膝,看着他们把脸转过去安抚自己,但只会助长日本人的不良行为和恶意活动。

恐怕他们对人民无休止的期骗和破坏的不良记录,只有扔进历史的垃圾筒里那一刻,我们才能松一口气。”于惊雷说。他的话如同刚淬过火的刀锋,闪烁着热烈后蓝幽幽的锋芒。

“我也很失望,政府不断积累的错误,被忽略的警报,以及各种缺陷和漏洞,导致他们根本不打算解决问题,人民从来没有成为他们关注的重心,在这个国家处于令人绝望的边缘位置,恐惧、仇恨这类负面情绪伴随着无知,往往都能轻易打败常识。

正因如此,这些失却初心的政客,只剩立场,不问对错,这给他们进一步损害老百姓利益提供了保护力,他们肆无忌惮地造谣,让人民生活在被政治谣言遮蔽的天空下。”彭开济说。

“同学们,我很高兴你们在这场讨论会上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前人未完事,留给后人补,我们能接受失败,但无法接受放弃。

尼采说过,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一切笔直都是骗人的。

日本人抢走我们的台湾,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东北,紧接着会伸到每一个中国人的头上。

是魔爪,就必须剁掉它!我们每一位中国人,都应成为悬在魔爪上空的钢刀!”

许先生说完,结束了这场讨论,他和于惊雷同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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