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据城而王

众人谈兴正浓，浑然不觉夜已深。

“大帅，依您看，若是日后争夺天下，辽东与我方哪个能得最后胜利？”王夫之把话题引到满清方面，问道。

“满人的确是个劲敌，武力鼎盛，政治清明。无论是李闯还是张献忠亦或是朝廷都不是对手，日后中国最主要的敌对双方肯定是彼我双方。满清经过两代三十年经营，根基已稳。若是他们谨守关外，固守发展，我也没把握在国家未定之前将之打败。若是他们敢入关，失去根基，那就不同了，一年之内我就可以将他们消灭在中原大地。”

“何出此言？”

“两方争天下，争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若入关，便是客场作战，这三条都在我方。尤其民心一项更是他们不具有的。虽然满清刚取得大胜，但他们的问题也不少。自己也是人困马乏，损失不小，不出意外，松山一战了却，他们便会入关劫掠。这就是他们外强中干的最好证明。不过，现在多了咱们新军这个变数，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不敢入关。嘿，若是皇太极多活两年，应该能看透这些利害。若是换做他人，好大喜功之下，恐怕就不好说了。”朱浩道。

“我发觉您神机妙算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竟然连皇太极的生死都算在内了！”王伯达笑道。

“哈哈，这有何难？凡事讲不过一个分析。我每天都能收到辽东方面的情报，当然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皇太极身体很差，现在有一场大胜支撑，还能对付一年半载，若是突然受到强烈刺激，很可能便一命呜呼。到时候满清内部相斗，实力便会大损，不足为虑了！”朱浩也笑道。

“大帅英明，神算无遗！”众人连忙送上马屁。

“我靠，不是吧王先生，你什么时候也跟这帮小子学会拍马屁了？”朱浩啼笑皆非。

众人闻言大笑。

次日一早，朱浩刚刚梳洗完毕，便收到了湖广的战报。朱浩皱着眉头看完了张煌言的报告，撇了撇嘴，让侍卫把一众骨干召集过来。

“这份战报是今天才到的，你们都看看。”朱浩将手中的信纸交给王朗等人传阅。

“咦？襄阳城失陷了？张献忠胆子变肥了！敢打襄阳这样的重镇。”王伯达砸吧砸吧嘴道。

“鸿远，你怎么看。”朱浩问李定国道。

“属下也很纳闷，这似乎不像八大王的风格。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李定国也皱眉道。他熟知张献忠的为人和能力，典型的欺软怕硬、有勇无谋的主。

“不错，单凭一个张献忠谅他也不敢打襄阳的主意，肯定有人在背后指点，此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朱浩笑道。

“怎么，大帅，丢了襄阳您不生气？”

“襄阳又不是我的，干嘛要生气。我只是心疼城中那大笔的金银财宝。张煌言这小子到底是年轻了，打仗还凑合，说道玩阴谋诡计就差不少。这么容易就被摆了一道。先生替我草拟命令，张煌言失了重镇，降为副师长，暂代师长职，戴罪立功。”朱浩想了想道。

“大帅，就这么简单？那襄阳城就不夺回来了？”王朗也有些奇怪，这位大帅脑子里想的总是超前一步，每当他说出目的，旁人才恍然大悟，即便自己自诩聪明，也还是差着一招。

“襄阳城一失，我顶多受到一番问责，没什么大问题。襄阳城虽是个战略要地，却是个众矢之的。未消灭或赶走张献忠之前，对咱们没什么用。我以前经常说，现在不是以前了，有了强大的火力，不要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反正还能夺回来。要把重点放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上。”朱浩搬出后世的军事理论。

“我估计张献忠此次占了襄阳城，肯定骄傲自满，说不定会据城而王，到时候便是咱们出兵讨伐的时机，一来向朝廷表示忠心，而来将他彻底赶走。”朱浩想了想道。

“那为什么不干脆灭了他？”王伯达问道。

朱浩看了看一边的王朗，笑道：“这个由王先生跟你们解释一番。”

“呵呵，大帅承让了。我猜大帅的意思无他，不是不想消灭他，而是不到时机。若是马上消灭他，咱们便直接面对李自成，到时候非战不可。若是不战，朝廷可不予理会，但民间呼声却不能不顾。这就成了难题。因此要让张献忠拖着咱们走，而不是咱们拖着他走！”

众人恍然。

而张献忠在襄阳城惶惶不可终日的躲了一个月，看朱浩并没有动兵的意思，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在手下姜崇尚、孙可望等心腹的撺掇下，积极准备称王的事情。

崇祯十四年腊月十五，张献忠在襄阳称应天大汉王，并大封文武，以姜崇尚为丞相，孙可望为兵马**，刘文秀、艾能奇等义子为副**，其他将领为大将军。

彼时，张献忠控制着西起巴州，东到武昌五个府的地盘，共有军队十二万，其中能打仗的主力部队七万，实力不弱。

但襄阳城所处的位置太过敏感，左边郧阳府为罗汝才，右边便是张煌言部新军，北方则是李自成，处在三面包围之中，非常不利。

张献忠虽然没什么头脑，但也不是蠢子，加上身边还有姜崇尚这样的谋士，也知道襄阳不可久守。只不过敛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过过称王的瘾头，顺便试探一下各方的反映，再从长计议。

各方反映不一，郧阳的罗汝才不但没有不满，还派人送来贺礼。李自成则是不置可否，只是派人来知会张献忠，不要忘了双方盟友的身份。朝廷在襄阳城陷落的时候便下旨命令朱浩的新军开赴湖广，收复襄阳。

三天之内，崇祯连发三道圣旨，朱浩见时机成熟，便命令张煌言部向襄阳推进。

张煌言早已憋着一股气，收到命令后，带着一万新军，两个基数的弹药，并调集了一百门火炮，无数粮草辎重，誓要将面子挣回来。

崇祯十五年正月初，当襄阳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时，张煌言部的一万新军已经自随州出发向襄阳城杀奔而来。

襄阳离随州不到三百里路程，以新军步兵急行军速度，两日便可赶到。随州新军上次被摆了一道，全军上下也都早已憋着一股劲，要好好教训教训张献忠这厮。

新军出动没几天，襄阳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张献忠吓了一跳，立即从新纳的王妃温香软玉中跳将出来，匆匆召集人员开会，商讨对策。

“诸位，张煌言的新军已经自随州出发，不出两日便会到达襄阳，该咋办，大伙说说吧！”张献忠破锣般的嗓音骤然响起。

“父王，张煌言这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怕的，整天躲在随州，能当上师长不过因他是朱浩的亲戚而已，况且只带了一万人来，儿臣请命出战，取这厮的首级！”艾能奇没跟新军对战过，初生牛犊不怕虎，跳出来嚷道。

“是啊父王，以前朱浩带兵而来的时候尚且不能奈我们何，张煌言恐怕比之乃叔差得远呢。况且咱们从李闯王那里新购进了五千火铳，实力大涨，现在正是报前面一箭之仇的时机！”刘文秀显然是对新组建的火器军颇为自信，也忘了旧疼，摩拳擦掌道。只有孙可望皱眉不语。

张献忠本来自信心就涨了不少，现在又听了两个义子的鼓动，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按他的想法，在实力没有超过李自成的时候不便与新军作战，但听了二人的话又觉得可以一战，便问姜崇尚道：“依丞相看，当如何处置？”

“战！如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若不战而逃，势必影响人心大计。请大王三思。”姜崇尚故做高明的说道。

张献忠一听连姜崇尚也说出战，一时间热血上涌，叫道：“好！孤王便令文秀为先锋大将，能奇为副将，统兵三万出城迎战，可望随孤王固守王城，以防敌人突袭！”

“谨遵大王令旨！”

彼时，农民军将主力全部驻守襄阳，城内的人马数量已达八万。张献忠并不敢孤注一掷，而是派出三万人先打前战，其中还有刚刚编制的两个营的火器军二千人，军容已颇为雄壮。

休整了一夜后，次日上午，新军终于抵达襄阳城外十里处，据探马回报，城内的农民军也大股大股的出城列阵，看样子是要跟新军野战。

张煌言暗自好笑，张献忠果然被一连串的胜利烧昏了头脑，竟然敢与新军野战，在火器的绝对优势下，他们纯粹是找死！

一个小时后，双方终于摆好阵势，一万对三万。一般人来看人数越多胜算越大，不过在张煌言看来，自己用一万人来对付这区区三万流贼，简直是太抬举张献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