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战襄阳

尽管数次经过襄阳城，但此次大规模的攻城战还是第一次，张煌言心里稍有些激动和紧张。自己能不能在将星众多的新军中脱颖而出就看今次了。

对面的刘文秀和艾能奇也在打量着新军的军容。

艾能奇道：“三哥，新军就这么多人，咱们一个冲锋就结束了，您还在犹豫什么？”

“你知道什么，新军的火器可不是吃素的，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刘文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

“您说该怎么办，小弟听您的就是！”艾能奇武力超凡，指挥作战上也有一套，不过在战略战术上还是差点火候，敏锐度太低。

“我看这样，咱们沿用大哥的办法，让盾车在前面，火器步兵跟在后面冲锋，以减少伤亡。等他们的火器失去最佳开火距离，你再指挥大军一鼓作气解决战斗！”刘文秀想了想道。

“就听哥哥的！”艾能奇应道。

刘文秀这厮还是有些头脑的，上次与孙可望一战，新军就吃了一个小小的苦头。

不过针对上次的事件，新军上下通过开展的经验总结活动已经基本解决了这个难题。一百门火炮就是为此而来。

只不过农民军依城而守，不用担心后顾之忧，因此新军的骑兵营也派不上用场，只能阵地战。

突然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农民军阵中传出了阵阵骚动声，紧接着缓缓地驶出了百余辆盾车，向着新军碾压而来。后面两千火枪手和三千弓箭手紧紧的跟在盾车后，缓步向前推进。

所谓盾车，就是改装的四轮大车，首先做一个巨大的木制车架再加固，外面包以厚约一寸的铁皮，露出一排射击孔。车里一般有五名射手，五名车手。这种盾车能够抵挡子弹的攻击和小型火炮的轰炸，还是很有威慑力。不过此车太过笨重，纯靠人力操作，行进极为缓慢，只不过相当于普通人散步的速度，遇到障碍物或凹凸不平的路面很难翻越，而且造价相当高，光是外包的精铁就难以负担，因此张献忠为了对付新军，拿出了大笔的财产，才打造了百余辆盾车。

张煌言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这百余辆盾车，冷笑了一声，道：“传我命令，全军向前移动五十米，挖战壕！”

听到军令，新军各部陡然行动起来，人群中一队拿着铁锹的士兵开始就地挖土，制造一条壕沟。

远处的刘文秀和艾能奇因为没有望远镜，只是看见新军队伍有些小小的骚动，看的并不真切，也不在意，还以为是新军士兵有怯战心理。两人在后面嘲笑起来。

“敌人盾车，离我军五百米，已进入火炮射程。”炮兵指挥员对来到炮兵阵地的张煌言道。

“不急，等他们再进一百米再打！”

盾车活动极为缓慢，又过了两分钟才想前推进了一百米。

张煌言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塔上，看着盾车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手持火铳的农民军士兵，冷冷的道：“开始炮击！”

“轰轰轰！”新军独有的新式火炮开始了可怕的怒吼！五个炮兵阵地百门火炮一起开炮的威势惊天动地。新式火炮由五名炮兵操作，填装速度很快，跟火枪发射速度差不多。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整持续了半个钟头，一个基数的炮弹才告打完。阵地前方四百米到六百米的距离完全被火力覆盖。过了很长时间，大片的硝烟才告消散。露出了满地的残肢断臂，无数尸体，地面也被轰炸的坑坑洼洼，方圆数百米没有一块好地。

新军士兵也被这规模空前的炮击震得不轻，不少士兵尤其是站在炮兵阵地附近的无不像是被震散了架一般摇摇晃晃。其他人也有不少被震成耳鸣的！

新军尚且如此，农民军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刘文秀和艾能奇张着大嘴像是被震傻了，中阵和后阵的一万士兵也都眼睛瞪了老大，仿佛是见了魔鬼一般。

刘文秀和艾能奇不是没见过火炮也遭受过不少次明军炮击，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在义军之中，能凑出二十门大炮已经是土豪了，像今天这样百门大炮齐鸣的阵势，而且全部都是开花弹，那威力不用说见，听都没听过。他二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一时间忘了勘察损失和下达命令了。

张煌言此次出征，不但将压箱底的大炮拿了出来，还一次性带了两个基数的炮弹，如今一下打出一半，他顾不得震惊，急着查看战果。

密集的火炮覆盖下，四百米到六百米的距离上几乎形成了一个真空。饶是盾车坚固无比，也经不起如雨般的炮弹轰炸，一下子损失了三十几辆盾车，这些盾车无一例外都被炸散了架，里面的士兵也都粉身碎骨。

盾车后面的士兵则更加倒霉，到处是炮弹，无处躲藏，有好多人竟然是先被炮弹砸死，后被炸碎，等于死了两次！

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次炮击共炸死炸伤农民军一千多火器军，四千步兵！

刘文秀和艾能奇很快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命人清点伤亡，听说一次炮击就损失了五千人马，其中还包括一千火器军，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仗没法打了，那还用真枪实战？架上大炮这么几次炮火覆盖就完事了！

张煌言面对这战果则是眉头紧皱，百门大炮，一个基数的弹药才歼灭这么点人，平均一发炮弹才炸死两个人，真是浪费。

躲在城里的张献忠等人虽然看不见城外的战况，但猛然传出的阵阵炮声让他的心里不安到极点。他也明白，自己的家底一共才十几门火炮，都用来守城了，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是新军那边的火力。大炮的威力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城外那俩孩子是死是活。一边的孙可望紧锁眉头，姜崇尚则是一脸煞白。

双方将领各有心思，但战斗还要继续，不可能还没实质**锋便散场吧。刘文秀和艾能奇对望了一眼，大吼道：“弟兄们，明军的大炮已经没有炮弹了，现在正是我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的大好时机！都跟着盾车冲锋！”主阵中的两万多农民军一听明军没炮弹了，也嗷嗷叫着为战友报仇，开始冲锋。

农民军的盾车还有六十余辆，依附在其后的农民军残兵还有两千多人，这部人拼死从炮火中冲出来，也忘记了害怕，继续推着盾车向前推进。

两百米！

盾车进入新军射程，张煌言命令开火。密集的弹雨瓢泼般盖向农民军的盾车。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打铁声顿时持续不断的响起，一时间，本来已经被炮火轰炸的摇摇欲坠的六十多辆盾车无一例外的被子弹打的坑坑洼洼，速度更加缓慢，里面的人也被子弹声吵得几乎崩溃。

不得不说这盾车还真是坚固，这样密集的火力下竟然没有一辆车报废，仍然顶着弹雨前进。但里面的士兵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不约而同的开始从射击孔朝外射击，以缓解压力。

两百米的距离还是大大超出鸟铳的射程，因此农民军的还击对新军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等盾车进入一百五十米内，张煌言灵机一动，对身边的团长等指挥员笑道：“你们这些人太没有眼色，人家打了半天枪，你们应该有所表示才行，这样吧，我亲自安排，你们找几十个演技出色的兵士到阵前来，等敌人的火枪再射击，就倒地装死，其他人就装着把尸体抬回来，给张献忠一点面子！”

底下的团长明白这算是诱敌之计，一时间都哈哈大笑，连忙安排手下照师长的意思行事。

很快一阵枪声传来，新军阵前挑选出来的五十余人在“巨大”的火力打击下，纷纷“栽倒”在地。后阵的士兵连忙将战友的“尸体”拖回阵中。

农民军这边躲在盾车后指挥冲锋的副将一见此情形，顿时大喜，高声叫道：“兄弟们，咱们的火器军打倒明军了，都给老子加把劲，狠狠的揍他们。他娘的，盾车手快速推进，都拿出吃奶的劲，没吃饭是怎么着？一群饭桶！”

躲在盾车后的亲兵一听，也纷纷呵斥着己方的士兵拼力推进。人在逼迫下能发挥出的潜力真是不可小觑，车手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顶着笨重的盾车前进。几十辆盾车移动速度顿时快了一倍，竟然达到普通人快走的状态。

“陷阱都弄好了没？”眼见农民军很快的推进了五十米，马上就要进入射程，张煌言问道。

“报告师长，已经好了。如果不加以细看，是不会瞧出端倪的。”手下的传令兵回道。

“很好，全军后退，注意都做的像一点，但是不能散了大的阵型。”张煌言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见农民军盾车肆无忌惮的超前推进，丝毫不受火枪影响，新军阵中顿时有些骚乱。农民军副将见状不禁喜道：“明军败了，想要逃跑，盾车快点再快点，不能让他们跑了！”

忽然，一阵哗啦的声音传来，一辆接一辆的盾车突然一沉，似是突然掉到坑中一般，再也不能移动。来不及反应之下，不到一分钟便有超过一半的盾车不受控制的掉进陷阱。其他的盾车顿时也不敢再继续前进。负责指挥的副将一看，暗叫糟糕，明军真是阴险，竟然在阵地上挖掘陷阱！要知道陷阱是对付巨大战车类武器的最佳法门。

见农民军上当，新军不再逃跑，而是在距离一百二十米的地方列好阵势，开火反击。

已经掉进陷阱的几十辆盾车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从里面钻出来的人立刻成了活靶子。在这个距离上，双方火枪的素质差距太明显，一顿交火下来，农民军这边损失了三百多火器军。新军这边利用掩体自由射击，无一伤亡。

一多半的盾车失去掩护作用，充分暴露了后面的步兵，又是一轮射击，消灭了五百余手执大刀的步兵。剩余的农民军士兵进不得，退不得，显得无所适从。张煌言抓住机会，利用者短暂的时机狠狠的杀伤着站在对面的农民军。

后阵的刘文秀一看不好，盾车阵算是完了，凭着自己这两万多人还能不能冲破新军的防线？想起以前的战例，对新军的强大火力他是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下，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放弃盾车，全军交替后撤。”

前面盾车附近的农民军听见撤退的命令后都松了口气，纷纷掉头后撤。

张煌言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也有些害怕，毕竟在地形不利且狭小的战场上，自己的一万部队难以全线展开，若是农民军不计伤亡的以纵队冲锋，恐怕会冲破自己的防线，开展白刃战。那不是自己想见到的。

以往新军对战取胜，多少有运气的成分，因为在短兵相接之前，先以强大的火力将敌人的信心和胆量打垮，而且歼灭了大量的敌军有生力量，以后的战斗自然呈一边倒的局面。但同样的战术能否在同一个敌人身上多次使用呢，这点上朱浩没有提过，张煌言也没有验证过。看来此次回去要好好总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