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二次战役

崇祯十五年正月至二月间的一个多月，第二次松山大战开始。除了阿济格的突袭部队以外，双方摆开阵势，围绕杏山、松山周围的地区展开了惨烈的争夺。

会战中，孙传庭让马科、李辅明、唐通三总兵与自己的两部兵马约六万人正面对抗多尔衮的五万兵马。另派吴三桂所部轻装而行，奔袭松山，孙传庭也看出来皇太极志在松山，不会舍城不顾，因此知会吴三桂，只需拖住皇太极的援兵便是胜利，待正面战场胜利后自会与吴三桂回合，一举击败皇太极。

不过孙传庭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知道杨绳武两部战力太弱，没敢放在前线，连同朱浩派出的一个团的兵力放在后方，一来保护粮草，而来护住自己的后方，免除后顾之忧。他对新军的战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并不担心后方有失。朱浩的军官团则在各自的警卫部队护卫下隐匿于孙传庭部军中。

第一次战斗在正月二十一日打响。正面战场双方十万余大军开始捉对厮杀，交战的大部分军士都参加过明清的各次战役，彼此也都熟悉双方的战术，因此一开始你来我往的先开始炮战。

明军带来的一百余门大炮中只有五十门红衣大炮，清军则是明军的三倍。这种红衣大炮发射实心弹，若是打攻坚战自是威力巨大，但极为笨重，放在野战中便效果一般。孙传庭事先和李定国等人仔细商议了对付清军大炮的办法，尽量在两军尚未交战的情况下分散掩护，按照新军的战斗技能，放低身姿，躲避炮弹。

因此虽然双方间十余里开阔的空地上炮声震天，铁弹呼啸，只能起到震慑作用，并没有歼灭多少敌人。明军这边的士兵躲避的好，清军那边也不是傻子，也是纷纷以各种姿势躲避着呼啸而来的炮弹。

双方炮击了将近一个钟头，这才逐渐停歇。两百余门火炮带来的战果是，明军这边伤亡五六百人，清军则多一点，也不到一千人。

显然双方的指挥官都看的出来炮战的效果并不理想。多尔衮望着对方黑压压的步兵，嘴角微微冷笑，军刀一挥，下令冲锋，人叫马嘶之间，无数骑兵开始了气势震天的冲锋。

这边孙传庭则是好整以暇，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在前，只是缓慢的向前推进。两军的距离，也很快的缩小着，相隔着约千米左右的时候，孙传庭身边的李定国伸手比划了几下，道：“孙督师，可以开炮了！”

孙传庭点了点头，令旗一挥，阵后方的百余门火炮再次发出了怒吼。一排排的实心弹、开花弹带着凄厉的尖啸一头钻进清军骑兵阵中。

“老弟，听说这多尔衮也算是名将了，怎么明知道咱们有这许多大炮，还敢密集冲锋呢？”萧茂策看着被炸得人仰马翻的清军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看排兵布阵上，多尔衮显然是一名将才，这可需要请教老大人了。”李定国对身边的孙传庭一拱手道。

“李师长不必客气。非是多尔衮不知此节，而是这是清军的一贯战术。老夫和满人交手数次，熟悉他们的阵法。那时咱们的大炮虽然多，但多实心弹，而且发射极慢，在高速冲锋的骑兵面前发挥不出三成的威力。因此满人有恃无恐，他们认为只要凭借高速冲过炮火范围，咱们的步兵便是任其宰割了。”

“原来如此，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咱们军中本来不是也有大量的火枪么，为什么不能达到战果？”赵元升也问道。

孙传庭苦笑道：“我们这里的火枪战术跟你们新军差了十万八千里。不仅火枪质量不行，军队训练也很少，战术上更是落后很多，多数火器手在二百步的距离上，只能发射一粒弹丸，如何能用？”

众人有些恍然。这时的火炮打击进入**，朱浩送给孙传庭的新式火炮自然由新军督导团的炮兵安排指挥，无论是发射速度和准度都不是明军旧部能比的，清军冲过的六七百米的距离上，老式红衣大炮不过发射一发炮弹，少数熟练的炮手也仅仅是勉强发射两发，而操作新式火炮的新军炮兵则不同，每门火炮都发射了三四次以上。

如此一来，明军总体的炮火密集度比以前提高了三倍以上！爆炸弹带来的火力覆盖威力巨大，远超过发射实心弹的红衣炮。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阵前冲锋的清军骑兵阵便被浓密的硝烟覆盖。当时的爆炸弹与后世的榴弹爆炸威力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但百门大炮齐发，在绵延数百米的清军阵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大批的骑兵不是被爆炸撕裂身体，便是被弹片击伤，或者被冲击波掀下战马，被后面的战马踏为肉泥。

但八旗兵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尽管受到了明军火炮的猛烈打击，仍然不肯退却，而是顶着隆隆的炮声和呛人的硝烟继续冲锋。

多尔衮在阵后冷冷的盯着战局，虽然面沉如水，实则心在滴血，前锋骑兵乃是以他的正白旗为主力的一万五千骑兵和自己所属的一万汉军八旗。这些人都是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嫡系，也是自己赖以与其他满洲贵族甚至皇太极抗衡的中坚力量，现在却伤亡惨重，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在冲锋路上，怎令他不愤怒！

“哥，怎么今天明军的火炮如此犀利？好像焕然一新！”多尔衮旁边一个英武的青年皱眉道。正是他的弟弟多铎，时封多罗贝勒，镶白旗旗主。

“我也发觉了此事，这支明军炮队之中必有高人指点！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冲过明军的炮火，以八旗兵的战力，自然战无不胜！多铎，明军右翼就交给你了。”多尔衮依然不动声色。

“好，明军右翼看样子并不是孙传庭老儿的嫡系，正好一举击溃！”多铎兴奋的道。

此次布阵，孙传庭接受李定国的建议，将部队分为左右两翼，自己负责左翼，这里地势平坦，也是战斗形势最恶劣，压力最大的地方，右翼则由唐通等三总兵依靠丘陵地带阻击敌人，以达到牵制目的。这三人中，以唐通最为骁勇，因此孙传庭将唐通的部队放在最前。

这种战术配置颇似后世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军**谋长施利芬的战术，以一个弱小的右翼牵制敌人，我之强大左翼以雷霆之势击溃来犯之敌。

这也是朱浩传授给李定国等人的战术，李定国等人反复推敲，觉得此战术可行，可以一试，便给孙传庭建言。只是不知道这战术用在明军身上会有什么效果，不得而知。包括孙传庭在内的几人也是有些紧张。

仅仅一分钟时间，清军骑兵已经冲过了明军炮火射程。火炮威力已然难以再续，孙传庭随即命令炮兵撤出战斗，步兵准备迎敌。

为防止前阵士兵畏敌脱逃，孙传庭特地将部分新军下级军官及部分老兵安插到自己的士兵里面，以起到带动作用，另外让自己的亲兵组成督战队，布置在军中，若有不遵军令，私自逃跑者格杀勿论。气氛一时间颇为紧张。

身处最前线的士兵每人都发放了纸弹火枪，这些人经过短暂的训练，已经初步掌握了发射阵法和技巧，只是临阵磨枪，孙传庭也不敢保证能有什么作用。

果然，清军骑兵尚在射程之外，有不少紧张不已的士兵望着黑压压呼啸而来的大队骑兵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开始擦枪走火，这样一来，其余人有样学样，噼里啪啦的枪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这帮新兵蛋子！简直胡闹！”赵元升一看，心下失望不已，忍不住出声咒骂。

旁边的萧茂策一挥手打断他，道：“元升不必焦躁，毕竟这些士兵训练时日尚短，发生这种事情理之中，咱们切不可乱了阵脚。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发泄一下，缓解紧张也是可以的。”

纸弹枪最大的有效杀敌射程是二百米，最大射程则超过四百米。因此在三百米的距离上虽然劲道和准度已经难以对敌人构成致命伤害，但是要伤人却是不难。明军士兵射击熟练程度和准度都无法和新军相提并论，但密集的子弹下，倒也给清军造成一些麻烦。仅仅凭着一通乱射，倒也撂倒了几百名八旗人马。

这等战果让孙传庭甚为满意，王伯达、李定国等人则是哭笑不得，眉头紧皱。他们明白，这只是凑巧而已，而且胡乱开枪的危害很大，一旦节奏被打乱，很可能军阵会引发混乱，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目前形势紧急，几人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混迹其中的新军老兵身上了。

这时候就显现出新军这种正规火器部队和明军这样二流子部队的巨大区别了。新军的几百名士兵虽然人数极少，但三五成堆，一个个目光冷峻的盯着正飞奔而来的大队八旗兵，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态，有的人甚至脸现兴奋之色。这也大大鼓舞了旁边的明军士兵，端着枪的手抖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骑兵高速冲锋的速度可达五十迈以上，几个呼吸之间，清军已进入明军射程。最前面的一名新军军官立即大吼道：“开火！”顿时一阵阵整齐的枪声响起，新军的士兵得到军令立即开枪，枪声虽然稀疏却不散乱，显示出了良好的战斗素质。

其余的明军士兵也反映过来，一个个忙不迭的上弹开枪。不过大多数人仍然手忙脚乱，有的甚至连子弹都装不上，孙传庭等人看的是直摇头。

孙传庭知道若是第一道战线被敌人突破便会造成大面积的溃败，因此一共布置了五道战线，纵深数里，每一道防线后都站着督战队，这些人手持大刀巨斧，冷冷的盯着前面的己方部队。一旦有人溃逃，立即斩杀。

明军老兵大都知道督战队的厉害，因此虽然清军兵锋锐利，自己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以致手忙脚乱，无法发挥出火器阵的巨大威力，但也无人敢兴逃跑之心。都知道前后都是死，往前有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运气好的还能捞点军功，往后则是必死，说不定家人也跟着遭殃。孙传庭驭下甚严，但恩怨分明，因此他的部下战斗意志还是可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