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僵持不下

明军这边一经开火，气势也颇为惊人，虽然枪声来看乱七八糟，但猛烈的弹幕之下，清军先锋骑兵人仰马翻，也是损失不小。一开始新军士兵带动明军士兵瞄准射击，但一轮射击过后，有军官发现明军士兵的射击精度实在太差，若是只瞄准敌兵，命中率很低。

一名新军军官不断大吼：“不要慌，不管人马，只管射击便是！”不少反应迅速的明军士兵立刻反应过来，也不再精确瞄准，而是照着前面无所顾忌的开枪。如此一来，骑兵连人加马目标甚大，命中率大大提高。清军的伤亡也开始上升。

无奈战场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这道变通的军令终究是下的有些迟了，大部分士兵仅仅开了一枪，敌人便几乎窜到跟前，刀锋相距不过几十米！

新军士兵反应神速，最后一轮射击后，各人拔出手榴弹一起往前扔了过去。轰隆隆一阵巨响，数百颗手榴弹爆炸的威力也是不小，又撂倒了几百名敌人。趁着敌人稍稍被阻挡的间隔，有军官大吼：“全体上刺刀，准备肉搏！”

说时迟那时快，清军被阻挡一瞬间，冲锋速度已然下降了不少，冲击力也就不能发挥最大威力。新军士兵已经上好刺刀，三五人一组结成战斗小组，冷静的瞪着敌人。

两军交战就是这样，一旦骑兵冲锋被阻，陷入步兵肉搏，十成本事难以发挥三成。骑士若扔骑在马上便会缚手缚脚，因此冲不起来的八旗士兵纷纷下马，挥舞着马刀跟明军展开了残酷的肉搏。后面跟着的汉军八旗步兵也趁机加入战斗。

而孙传庭这边火枪队后面的步兵在指挥官的喝令下也纷纷上前，加入战团。十几分钟内，双方数万人马开始捉对厮杀，一旦肉搏，什么战术都用不出来，只能各凭自己的本事相斗。

清军阵后的多尔衮一见双方已经开始肉搏，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算拜托了明军火力的阻击，单凭近战，以八旗劲旅的强大战力，假以时间必可胜敌。

正面战场杀的火热，侧翼的多铎和唐通三人也是杀的热火朝天，不过这边的战斗并不是很胶着，马科、唐通二人一直以来都对八旗兵存在畏惧心理，两人的部下在多铎猛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若不是孙传庭战前曾下有严令，若谁敢畏敌而逃，便请出皇帝御赐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两人只得咬着牙抵抗。

幸好总兵李辅明颇有血性，身先士卒，带着本部人马死战不退，加之他们所在的地形并不利于骑兵驰骋，因此虽然败象呈现，但尚能坚持。多铎也是开始焦躁起来，没想到此次碰到的明军跟之前一触即溃的明军很是不同，颇为难缠。他手下共有满汉八旗两万精锐，战斗力比多尔衮也不遑多让，因此让一直打顺水仗的多铎愤恨不已。

双方这一场大战直杀的昏天黑地，从上午杀到下午两个多时辰，明军终于呈现败象，无论单兵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开始退却，节节败退，巨大的战场压力下开始出现了零星逃兵，督战队连连出手，当场斩杀了几十个逃兵总算稍稍止住了颓势。

清军也不好过，除了死伤甚重以外，大量战马倒毙，很多明军士兵不敢正面与之交锋，却对矗立战场的战马痛下杀手，气的清军战场指挥官破口大骂。

战到此时，双方尽皆人困马乏，呈现疲态，各自的指挥官也都看出端倪，多尔衮见明军死战不退，再打下去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便示意鸣金收兵。

孙传庭这边听见清军的号角，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挥手示意撤兵休整。

明军既退，清军也无力气再追，双方各退一里，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再战。

回到大营的孙传庭等人也开始了清点当日的战果：全军防线被清军逼退了五里，战死五千余人，伤者无算，初步估计两万余，另外新军士兵也伤亡不小。一下子变损失了一半的有生力量，孙传庭郁郁不乐，李定国等人在一旁劝道：“老大人不必介怀，咱们虽然损失惨重，多尔衮也必然不好受。总的说来今日之战是不分胜败。”

多尔衮也在大营中听下面士兵报告战果：清军战死四千余人，带伤者万余人。损失也是不小。战死的人中绝大部分是明军火器所为。让多尔衮对明军的火器更加忌惮，很是头疼，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这也不能怪他，明清交战几十年，彼此都很熟悉双方的战术，成型的战术要在短短数日改变，难如登天。

深夜中，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中，皇太极也收到了多尔衮的战报，虽然多尔衮不敢据实禀报，稍微夸大了战绩，但皇太极仍然不满。战死的四千勇士几乎都是满八旗的精锐，一天的战斗便将满八旗兵减员二十分之一，要知道前面的松锦大战进行了近两年，才不过损失了五千满八旗，皇太极开始对多尔衮和多铎兄弟的指挥能力表示怀疑。

皇太极不知道的是，不但他对战果不满，明军这边的新军将领则更加不满，在李定国等人看来，凭借这么多的火枪队才杀敌四千人，真是糗到家了。尽管满八旗士兵都身披重甲，但新军的火枪也不是吃素的，一百五十米距离已能穿透铁甲，他们对明军此次的表现很是不屑，认为如果换成新军，至少能扩大两倍以上的战果。除火器杀死的三千多人外，其余的都是肉搏杀敌，敌我战死比例竟达一比四！明军近战能力之弱可见一斑。孙传庭也唯有苦笑，无法反驳，同时心下对朱浩更加倚重。

多尔衮着重点出了明军火器的事情，皇太极也不得不重视，不过满人对自己的武力一向自大惯了，以前也有过与明军硬骨头死拼的战例，皇太极并不是对孙传庭特别上心，认为自己能打的洪承畴毫无还手之力，自然也能歼灭孙传庭。

有与多尔衮交好的将领建言皇太极，目前松山城已是囊中之物，可派出一部兵马驰援多尔衮，被皇太极否了，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明总兵吴三桂率领三万兵马正向松山杀奔而来。自己手里的兵力虽然大于吴三桂，但若是分兵给多尔衮恐怕不妥，到时候吴三桂趁着自己削弱之际联合城内的洪承畴内外夹攻，可就处于不利之地，便说多尔衮指挥之能不在朕之下，必能取胜，回绝了此条建言。

皇太极并非全是对多尔衮放心，而是将要面对的吴三桂也不是普通货色，要知道吴三桂此人曾经在先前的松锦会战中数次打败清军，是明军中为数不多的对清军有胜仗的总兵，因此不敢怠慢。

吴三桂并不知道皇太极重视自己，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部队进至松山城外附近，距离清军大营仅仅数里便按兵不动，他知道皇太极不好惹，反正自己的目标便是拖住他，要是他不主动来攻，便不予招惹。皇太极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又怕洪承畴突然从背后杀出，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数日内竟未动刀兵。

第二日，正面战场的明清两军再次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况一如昨日之激烈。孙传庭等人在后阵看着多尔衮如此战法均是有些不解，依照常理，清军是优势一方，一旦进攻受挫，必会改变战术以减少损失，可是多尔衮却不管不顾，只是催动大军猛攻，难道真要凭真刀真枪压倒自己？

“据探马回报，此次皇太极总兵力大约有十万余人，其中多尔衮这里五万人，皇太极的松山大营据说有三万，那么另外两万人马去了哪里？”李定国突然问道。

孙传庭一个激灵，急忙道：“李师长的意思可是说消失的这两万人正有一个重大的图谋？”

“说不定已到了我军后方了，哼哼！”赵元升冷笑道。

“糟糕，咱们的粮草物资可要危险！”孙传庭抹着汗水道。当初洪承畴统军时便是被清军偷袭了位于后方笔架山的粮草，间接的导致了溃败，如今他们又故技重施。幸亏此前已想到此节，将杨绳武等部兵马留守后方，顺便看守物资，只是对这两部兵马的战斗力，孙传庭不太抱有希望，因此担心不已。

“老大人不必惊慌，满人不来便罢了，敢动咱们后方定叫他大败而归，别忘了咱们布置了一个团的新军！”李定国劝慰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信和自豪。

这一次李定国等人带来的新军一个整编团的兵力，共计四千人，除了一千人散落在明军中稳定军心外，其余三千人都守在后方。这个团久经战火，战斗力很强，又是占据地利防守，抵挡二万敌军，问题不大，因此他们丝毫不会担心后方安稳。

听闻此言，孙传庭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专心的指挥起眼前的战斗。

不过眼前的战斗却令孙传庭等人渐渐皱起了眉头，清军的进攻依然犀利，不过今次多尔衮学乖了，将阵法改变，不是昨日那种全面进攻，而是摆出三角阵和锥形阵，以减少被攻击面积，让明军的火力大打折扣。

果然，明军的火枪手尚未完全发挥，防线已被清军骑兵撕开了一个口子，大量的八旗铁骑呼啸着冲进明军步兵阵中，后方的汉军八旗步兵也随之冲进。孙传庭沿用老办法，设立五道防线层层削弱骑兵战力，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五层防线相距不超过二百米，既能发挥火器的优势，又能迅速的整合兵力，对牵制骑兵有莫大功效。

虽然明军火器已发挥不出力量，但清军骑兵也成强弩之末，双方你来我往，又开始了惨烈的肉搏战。按多尔衮的想法，若是肉搏，自己的五万精兵足以将孙传庭的主力吃掉。这才是自己想要的战术，多尔衮不禁对自己的战术能力颇为得意。

眼瞅着明军各部节节败退，唐通等三人的兵马更是有崩盘之像，孙传庭不禁焦躁起来，连一直沉着的新军各将领也是表情凝重。多尔衮则是意气风发，胸有成竹，待明军一溃，届时乘机掩杀，松锦大战便是翻版，自己的影响力也会进一步提高。至于是否有功高震主之嫌，也顾不得了。

正当孙传庭迫于无奈要下令撤退之时，忽然一名通讯兵来报：“大帅，后方传来消息，新军孙铭辉团长差人来报，清军阿济格部突袭我后方粮草重地，被我军大败，歼敌五千余，阿济格本人重伤而逃！”

孙传庭忽然闻此战报，先是一怔，继而欣喜若狂，手脚都不住颤抖。赵元升眼珠一转，忽道：“老大人，此消息正是咱们反败为胜之机啊！”

众人顿悟，孙传庭下令道：“传本帅将令，将此好消息传谕众兵卒，大家并力向前，趁机打败多尔衮，扬我大明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