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首会郑森

尽管朝廷并没有重新下旨，恢复朱浩的兵权，但在默许于世伦请辞这件事后保持沉默的态度上，很多人已经看出，新军实际掌控者仍然是朱浩无疑。一时间，各方势力表现不一，一些有识之士长长的松了口气，李自成则大呼可惜。他现在最怕的不是大明朝廷，而是朱浩，若是新军分崩离析，那整个中原将再无敌手，自己大事将成。

可惜一场闹剧过后，大家也都看明白形势，朱浩稳如泰山，朝廷已经对其无可奈何，默认了徐州的割据。而李自成的势力蒸蒸日上，已经压过朝廷，大明朝灭亡之相隐隐呈现。

一时间除了农民军各部外，仍属大明朝廷的各方势力纷纷考虑起来自己的处境和后路。崇祯十五年下半年，隶属大明的各省，几乎大半都有当地军、政、商三方面掌控者在积极跑动。

西部各省的土著势力多秘密联系李自成，为自己找好退路，东南各省则纷纷找到当地军阀**投靠，当然作为最大势力的徐州，投靠者最多。连福建的郑芝龙也派他的儿子郑森来访，希望加强两地的海上联系，并承诺将徐州商船队的保护费再降一半。

郑森便是郑成功，此刻他还未成名，也没有得到朝廷的赐姓，因此还是原名郑森。

朱浩也没客气，在大帅府中接见了郑森，他也要看一下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国姓爷的风采。此时的郑森还不到二十岁，眉宇间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已有英雄气概，朱浩一见之下，很是欣赏。

会面后，郑森还是略有紧张，毕竟面对的是闻名天下的人物。虽然朱浩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久居高位，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郑森虽生于大富之家，也不敢托大，况且几年来耳濡目染的，对朱浩的成就和才华极为敬仰，因此恭敬的行后辈之礼。

朱浩对这种两人谈话极会拿捏，没几句话便把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搞活了。两人从时下的时局入手，天南海北的阔谈了起来。郑森虽然年轻，但生于海商大家，所见所闻非同一般，加之自小长于海上，对海外诸国也都极为熟悉。朱浩对他表现出来的才华和见识很是欣赏，每每切合己意。而郑森对这位首次谋面的大人物之谈吐非凡、见识广博、对时局的洞察力也是由衷的赞叹不已！果然一个人的成功并非侥幸！

两人谈起海外贸易，郑森说起了此次来访的目的，开门见山道：“学生此次来访，想必王爷已经知晓。我郑家一向与各地有生意上的往来，尤其是徐州之地。近年来王爷大展拳脚，已是大明最强的势力。学生此次便是奉了家父的意思来找王爷商讨一下，以后两家如何分享海上利益！”

郑森话说的很直接，朱浩听后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不知道明俨意欲何为？”郑森愣了一下，道：“家父的意思是，原本徐州商船我们郑家抽取佣金两成，但为了两家联系更为紧密，将两成改为一成，王爷看可还满意？”

“嗯，明俨有心了，如此甚好，那我先表示谢意了！”朱浩笑道。他虽然对郑芝龙明目张胆的收取保护费的行为很是不满，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郑芝龙本就是海盗出身，加上实力强大，新军海军目前势力还未延伸到南方，也只能默默忍受。若是郑家将佣金降低一半，倒也是不小的收获。

郑森见他如此说，松了口气道：“王爷明鉴，其实学生心里是不愿意收取您的佣金的。毕竟有您的照顾，我郑家便多了一个极大的助力，日后的好处不可估量。但家父的意思是我郑家如今也是外患不小，夹在荷兰和西班牙两国势力中间，若是不能有着很好的收入恐怕也是难以为继，请王爷体谅！”

“哦，没事，本王能够体谅。”朱浩点了点头道。看来郑森的眼光的确要比郑成功长远，看中了自己这棵大树。

“明俨，我听说你母亲是日本人氏，可否给我解说一番那边的形势？”朱浩话锋突然一转，问道。

郑森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道：“不错，学生的外公正是肥前平户藩的领主，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哦，没什么，如今日本是德川幕府执政，闭关锁国。虽然咱们中国**在贸易之列，但渠道狭小，不是长久之计，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另外开辟新的贸易通道。”朱浩想了想道。

历史上日本德川幕府实行了闭关锁国政策，一概禁止西方国家的贸易往来，只有中国、**等附近国家才有贸易权。朱浩粗通历史，知道这是德川幕府害怕西方舶来品大量涌入会影响自己的统治，而中国商品多是农产品，与日本相通，其国内大量需求，才正好能够进入日本市场，所以才造成十六和十七世纪之交的中日贸易繁荣。

不过在中日贸易中，日本始终扮演着贸易逆差的角色，白银大量外流。如今德川幕府统治逐渐稳固，必然不会继续容忍白银的大规模外流，一定会限制中日贸易的规模。况且徐州的商品生产现在已基本形成工厂制，成本较低，很有竞争力，德川幕府更加不会眼睁睁的流失这么多财力。这也是朱浩担心的一个重要问题。

郑森听了他的话后，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郑家与日本的一些往来和关系和盘托出。郑芝龙早年混迹日本，向日本当权者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并献上不少财物，得到德川家康的赏识。其后郑芝龙凭借他在日本的影响力开辟了九州与中国的贸易主线，逐步成为中日之间的第一人。朱浩崛起后，郑芝龙已是朝廷命官，不便与之争斗，便让给他一条贸易线，只是收取部分佣金作为损失赔偿。但郑家仍然在台海之地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朱浩听了郑森的解说后有些头疼，虽然郑森很好说话，但郑芝龙这头老狐狸非常狡猾，必然不肯让出其经营多年的利益，因此让郑家牵线，结识日本当权者的计划不得施展了。

不过既然郑森亲自到来，也说明了郑芝龙与自己交好的态度，也让朱浩暂时了却了一件心事。海上贸易的事暂时不用牵挂。

朱浩想了想，肃然道：“明俨放心，无论将来局势如何，只要你愿意，本王便当你做朋友！”郑森一听大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朱浩没有明说与郑家为友，但日后自己肯定是要掌控家族大权的，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接下来的两天，朱浩让王朗陪着郑森在徐州考察了一番，又签下几宗贸易，双方皆大欢喜，郑森也满意而回。

郑森一走，朱浩立即将派人到连云港将陈威招来。

陈威几年来负责海上贸易和海外探险，风来雨去，为人精干了不少。此刻他正好自**回国，还没等休息便接到王爷相招的信函，急忙连日赶程，来到徐州。

朱浩看着他也是非常欣慰，关心的问了不少近况。陈威则异常感动，他虽然不经常回徐州，但听说自家姑爷声威远播也是激动异常。

两人聊着聊着便进入正题，朱浩道：“你这几年常在东海跑，对**和日本的情况应该相当了解，说一下咱们目前在日本的贸易。”

陈威肃然道：“王爷，不瞒您说，目前咱们对日本的贸易有些不好的苗头，以往几年的贸易额都是逐年递增，但从今年开始，同期贸易额却开始低于去年。仅仅这半年，便比去年少进账近二十万两！”

“嗯，你说的这些我大体也有些了解，在你看来，其中原因何在？”朱浩不动声色的问道。

“主要还是幕府的原因，今年德川幕府修改了几条通海条例，虽然改动不大，但对其国内确实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况且幕府统治稳定后，也开始大力发展工商，咱们的商货虽仍然是日本主流进口之物，但其国内不少地方已经可以勉强自足，而且这种自足正在扩大。”陈威有些担心的道。

“那你可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毕竟对日贸易是咱们赚钱的重点，不能有失。”

陈威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我也曾想过，但没有好的办法。因为这是日本国内的政令，作为一般商人，我们无法影响。德川家光这人颇有些精明，已经看出中日贸易上，他们吃亏不少。没有国家层面的强力干预，恐怕形势很难扭转。”

朱浩也皱着眉头，道：“嗯，这些你不用操心，把现有的生意做好就行了。对了，你这些年来就没认识什么日本的高端人物？”

陈威想了想，突然道：“有了！今年初，曾经有个日本商人来找过我，说是想来中国考察考察。让我给引荐几位实权人物。”

“哦？这人是谁，什么地干活？”朱浩一喜，不小心说了句鬼子话。

陈威并没有注意，道：“这人叫毛利太郎，好像是什么日本皇室成员的家臣。我当时想日本皇室没什么权力，也就没怎么在意。”

朱浩的政治嗅觉何等敏锐，一听之下便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便道：“皇室成员？有意思！看来日本国内也不是风平浪静啊。这样，你尽快找到这毛利太郎，把他带到我这里。”

“好的，我马上去找他，这人很可能就在国内。”陈威连忙应道。

陈威走后，朱浩摸着下巴琢磨，毛利太郎既然是皇室成员的家臣，那么这次来极有可能是秘密代表日本皇室，这是无限打开日本市场的一个大好机会，一定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