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指哪儿打哪儿

马晋宁跟两人分手后，就回《东洋饭店》了，回去的路上，他捡了一块平滑的石头。

马晋宁回到自己的客房里，用捡来的石头给袖剑开刃，磨好后、又用客房里的煤油灯、烧了一下袖剑，他可不是要给铜剑淬火，他是要让刚磨出来本色的铜迅速氧化，这样才能减少别人对他、要用这个做武器的怀疑。

天色渐渐昏暗，马晋宁坐到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假装看报纸。

胳膊还挎着绷带的刘金山来了，可是，跟他一起来的居然有三个日本军官，马晋宁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包厢，却没法识别哪个是毛栗春树。

去卫生间等刘金山？马晋宁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样做、不确定因素太多。

继续坐在这里等？时间长了、也容易引起怀疑。

马晋宁走出《东洋饭店》，看到门口有好几个等活儿的黄包车。

马晋宁往外走去，到一间杂货铺买了一包香烟，绕了一大圈、回到《东洋饭店》，不过他没走到有灯的大门那儿，而是走到混暗的、最靠边的黄包车旁，假装没事儿、跟黄包车夫攀谈，开始人家不怎么搭理他，一颗香烟、迅速促进了两人的关系。

反正是在排队等活儿，这时候里面都是开席不久，挨着的那位黄包车夫、也靠过来一起聊天了，都是些什么人到这里吃饭、一般几点结束、客人分成几类、吃完饭去哪儿。。。。。。基本情况都打听清楚了。

在这儿吃饭、喝酒的客人，酒足饭饱之后，要么直接回家，要么再去茶楼、戏院，要么就是去花街柳巷。

那个毛栗春树就是因为到《婷香阁》喝花酒，才侥幸逃得一劫，看来守在《东洋饭店》门口附近，刘金山应该会借着酒劲，在鬼子不会怀疑的情况下，明示谁是毛栗春树的。

如果今晚毛栗春树还要独自去《婷香阁》喝花酒，那就找机会在半路上刺死他，想到这儿、马晋宁摸了摸腰里的袖剑。

已经有客人开始从《东洋饭店》出来，黄包车开始逐个往门口移动，马晋宁趁机跟他们告辞，转到大门另一侧的阴影里等待。

刘金山他们终于出来了，两个喝的醉醺醺的日本军官高唱着小调、就准备离开，被刘金山拉住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叫过来一辆黄包车，高喊着：“让毛栗太君先走！”

刘金山不顾自己左臂有伤，亲自扶着一个日本军官上黄包车，一边不断的喊：“毛栗太君小心！。。。。。。毛栗太君慢点！。。。。。。毛栗太君扶好！。。。。。。”

毛栗春树坐上黄包车后，刘金山冲着黄包车夫大声说道；“去《婷香阁》！”

黄包车跑起来后，刘金山还不忘再大喊一声：“毛栗太君慢走！”

拉毛栗春树的黄包车向左拐去，马晋宁正准备跟上去，突然发现，原本站在街对面抽烟的两个日本兵，跟在了毛栗春树的黄包车后面。

马晋宁止住脚步，等刘金山和那两个日军军官也走后，才朝左边追去。

马晋宁失望的发现，那两个日本兵确实是专门贴身保护毛栗春树的。

会不会是刘金山让鬼子这么做的？

马晋宁认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面帮自己指认毛栗春树，一面让日本人给毛栗春树提供特别保护，两头都落好。

马晋宁准备后半夜动手，但是他从后墙攀上楼后发现，这种纯木质结构的楼房，根本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翻进去，一动就是咯咯吱吱的声音。

马晋宁只能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了。

第二天天不亮，马晋宁就去《晋升客栈》，用约定的暗号把崔老蔫叫了出来，两人把从《婷香阁》到城内几个日军据点之间的道路，全部勘察了一遍，寻找可以刺杀、狙杀毛栗春树的合适地点。

结果挺让人失望的，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随后，马晋宁到《婷香阁》监视，崔老蔫到出城路上观察，看毛栗春树是不是还会去碉楼工地，如果他还去，在郊外另寻狙击点。

结果发现，毛栗春树当天又去了工地，除了昨晚那两位卫兵外，还有一辆卡车给他开道，前面那辆卡车上有一个分队的鬼子，司机驾驶室顶上、还架着一挺机关枪。

这让马晋宁更怀疑刘金山了。

其实，这跟刘金山没有一点关系，由于上次首先打死的是运货司机，冈村岚太认为就是八路军惯用的游击战、偷袭战，没想到是专门针对毛栗春树他们的行动。

毛栗春树他们、可是旅团专门从方面军工兵联队借来的专家，幸好死的只是毛栗春树的助手，要是毛栗春树本人也被八路军打死，上面绝对不会轻饶冈村岚太，所以他决定给毛栗特殊保护。

毛栗春树不仅不归比冈村岚太统属，年龄比他大，军衔也比他高，对毛栗春树在军营外，三教九流混杂的《婷香阁》留宿，冈村岚太又气又恨，却敢怒不敢言，除了派两名日军贴身保护他外，还请竹连三八派他手下的浪人和汉奸暗中监视，幸亏昨晚马晋宁没有推窗进去，否则肯定跑不了。

日军防范这么严密，让马晋宁更加坚定了刺杀毛栗春树的决心，他又走了一遍毛栗春树晚上可能走的路线，认为让崔老蔫打枪吸引两个日军，自己趁乱下手、应该有机会刺死毛栗春树。

至于退路、马晋宁根本就没考虑，现在首阳县的城墙上、24小时都有伪军把守，日本人怕伪军偷懒，每隔一个小时还有巡逻队检查，即便是晚上、现在也不可能轻易出城了。

这回可得让王茂源把他藏的武器拿出来了，要是能有两颗手榴弹、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就赚到了，马晋宁下定了决心。

为了万无一失，马晋宁又把线路重新走了一遍，把整个行动方案确定了。

马晋宁兴冲冲的返回《晋升客栈》，没想到王茂源神秘兮兮的把他带到后院，那里都是单间，马晋宁几次来都是睡通铺的，不知道这个王茂源要搞什么。

王茂源把马晋宁让进一间屋子后，自己就回到院子里修缮一把椅子，其实就是用这个作掩护，给屋子里的人放哨。

马晋宁一进门就惊呆了，一脸严肃的刘忠信正盯着他。

“首长好！”马晋宁立正、敬礼，小声喊道，这可是军分区三号首长呀，他怎么来了？

刘忠信当然不全是为了马晋宁他们、才涉险来首阳的，他负责军分区范围内的地下工作，这次到首阳来，也是有重要任务的，顺便来制止马晋宁的擅自行动。

刘忠信一方面严肃批评了马晋宁的无组织、无纪律，一方面告诉他，他们截获的图纸、已经把敌人的阴谋暴露了，杀一个毛栗春树对敌人的计划、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同时教导他，每一个革命战士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跟鬼子换命，日本鬼子没那么值钱。

“一个忠诚的**员、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要时刻牢记组织纪律，党指到哪里、就冲向哪里，不能凭血气之刚、逞匹夫之勇，一个人能力再强、能把日本鬼子赶下海吗？”刘忠信看着马晋宁、语重心长的说道。

马晋宁羞愧的接受了他的批评。

刘忠信又询问了他们到首阳后的情况，尤其是翻译官的表现。

马晋宁把这两天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跟刘忠信做了详细汇报，刘忠信听罢、嘀咕了一声“可惜了！”。

马晋宁当然不知道刘部长为什么会这么说，刘忠信是觉得、现在是把马晋宁安插到敌人身边的最好机会，但是，这种突发情况、事先谁也预料不到，没经过组织研究、讨论，刘忠信不能擅自让马晋宁从事地下工作。

对于马晋宁怀疑刘金山脚踏两只船，刘忠信笑着说；“即便是这样、也很正常，要知道，现在是敌强我弱，他能保持中立，就说明他还有挽救的可能，我们干革命，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早日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刘忠信掏出一些钱，让马晋宁去给刘金山的孩子买些东西，走之前再去一趟刘府，不要劝他现在就为革命工作，多从民族大义方面开导他，刘金山是个有文化的人，是能分辨是非的，只是局限在他所处的阶级，目光短浅罢了。

这席话让马晋宁受益匪浅，革命，也不能仅靠一腔热血，还要时刻牢记党的方针、政策，做任何事都要讲求方式、方法。

当晚，马晋宁去刘府拜访刘金山，这让刘金山又惊又惧，把马晋宁单独让到书房后，刘金山赌咒发誓、声明他不知道加派卫兵的事。

马晋宁按照刘忠信教给他的那些道理，很诚恳的跟刘金山做了深谈，这让刘金山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动。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