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湖畔叙旧

美国威斯康星州温尼贝戈湖西岸有一座美丽的小城奥什科什。它是阿黛尔的故乡，距离最近的大城市密尔沃基有128公里，人口只有大约5万人。小城的街道整净，绿树成荫。街道两边的建筑颇似北欧的风格。

奥什科什的市民们非常喜欢体育运动，追求低碳环保的生活方式，出行大多骑自行车。

7月26日当地时间下午14点，阿黛尔的父亲施密特?切拜特、母亲安娜?切拜特和从纽约过来度假的大学校友迪纳希一起坐在临湖的自家庭园里，一边喝着味道醇厚的咖啡，一边欣赏着温尼贝戈湖的秀丽景色，一边还听着他们年轻时候的流行歌曲《答案在风中飘荡》：

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真正称作是一个人？

一只白鸽要翱翔多少海洋才能安息在沙滩上？

炮弹要飞行多少次才能永远被禁止？

我的朋友，答案在随风飘荡。

温尼贝戈湖的形状犹如一只巨大的卧蚕，也有人说像一只直立的棕熊。它虽然无法与著名的苏必利尔湖、密执安湖、休伦湖、伊利湖和安大略湖组成的北美五大湖相媲美，但是，在温暖舒适的夏季，由于这里的风向稳定、水流平缓，于是成为威斯康星州风帆冲浪者和风筝放飞者的最佳地点。即使在冬季，温尼贝戈湖转变为以风帆为动力的冰上赛道。湖中盛产湖鲟、湖红点鲑、白鲑、大口白鲑、鲈鱼、巴司鱼和鲇鱼。

切拜特家族的祖先原本生活在德国北部日德兰半岛上的基尔港。18世纪末，北欧掀起了一股向美洲大陆移民的大潮。他们的祖先变卖了家产，从德国移民到美国的威斯康星定居。

威斯康星州是美国北方的一个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拥有大大小小10000多个湖泊，森林面积占到总面积的45%，还有大片的草原。优质的草原使这里饲养了大量的**牛。牛奶、牛油和干酪的产量位居全美第一，素有“美国奶牛场”的称号。这里还是美国花旗参的主要产地。

威斯康星州大约有500万人口，其中一半是德国后裔，还有一定数量的爱尔兰人、挪威人和极少数的非裔、亚裔和印第安人。

阿黛尔的祖父曾经是一名铁匠。当他的长子出生以后，他便给儿子取名为施密特?切拜特。施密特在德语中是铁匠的意思。

施密特?切拜特长大以后并没有成为铁匠，而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州立大学，学习内燃机制造。他和妻子安娜以及迪纳希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和迪纳希都比较喜欢水上运动，参加了大学的赛艇队，曾经获得全美大学生赛艇比赛的亚军。大学毕业以后，他进入威斯康星一家内燃机制造公司，成为一名技术专家。

如今，切拜特已是50多岁的人了，身材魁梧，笑口常开，板栗色的头发开始发白，胡须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衬衫，下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布短裤。

安娜和切拜特同岁，黄白相间的头发十分整齐地挽在脑袋后面。她的皮肤白皙，脸庞上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皱纹。明晰犀利的蓝色眼睛，典型的鹰钩鼻子，略显发福的身体，穿着一件乌黑发亮的连衣裙，显示出她是一个比较顽强甚至固执的女人。

迪纳希是爱尔兰移民的后裔，比安娜和切拜特年轻一岁。他长着一双淡黄色的眼睛，一只高挺且有点向右歪的鼻子，两腮和嘴唇上蓄着浓密的胡子。他的穿着十分考究，质地几乎都是棉布织品，而且还是著名的品牌。

迪纳希当年大学毕业以后回到家乡纽约，成为一名机械工程师。这一次，他利用休假的大好时光来到奥什科什，一是探望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切拜特夫妇，二是打算游览一下切拜特在信中经常描述的温尼贝戈湖，品尝湖中的美味水产。

“美丽的威斯康星，我足足有20年时间没有再回来过了。这里的变化真是非常巨大啊！”迪纳希望着远处精巧别致的建筑，禁不住赞叹道。

“是啊。变化很大。当年的小村庄变成了小城镇，小城镇又变成了现代化的大城市，但是，城市化对大自然的生态环境产生了很大的破坏啊。森林和草原的面积在不断地萎缩。空气质量持续下降。由于空气和水土污染导致的奇奇怪怪的疾病接二连三地出现。”切拜特向迪纳希抱怨道。

突然，房间里传来了电话的铃声。

“大中午的，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安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口中不满地嘟囔着，款款地站了起来，摇晃着微微发胖的身体，向房间走去。

迪纳希问切拜特道：“施密特，你周末还是经常去钓鱼吗？”

切拜特微微一笑回答道：“是的。我始终认为钓鱼是一项最美好的休闲运动。早先的时候，我和朋友们清晨就在湖岸上钓鱼，钓上来的湖鲟有手臂这么长，可以吃上好几天。后来，不但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小了，而且上钩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我们只好驾着船到湖**去钓。前不久，我又发现了一个诀窍，体格肥壮的湖鲟喜欢在凌晨寻食。所以说，凌晨是湖鲟上钩的最佳时间。”

安娜站在房间的窗户边，手里拿着天蓝色的话筒，向切拜特大声地问道：“施密特，是你的宝贝女儿阿黛尔打来的。你要和她说上两句话吗？”

切拜特回答道：“你代表我向她说上两句话吧。让她做一个称职的志愿者，好好地为奥运会服务，等到奥运会一结束就赶快返回奥什科什，我给她做可口美味的烤鲟鱼片吃。”

切拜特把身体转向迪纳希，骄傲地说道：“我的小女儿阿黛尔在亚特兰大上大学。她是奥运会的志愿者，对公益事业十分热心。”

迪纳希赞美道：“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你和安娜真是幸福极了！”

切拜特问道：“听说你的儿子罗伯特是一名运动员。他参加亚特兰大奥运会了吗？”

迪纳希回答道：“罗伯特参加这届奥运会了。他参赛的项目是马拉松，比赛安排在后半程了，大约是8月4号。”

切拜特说道：“儿女都已经长大**了。你我的确也老了。时光真是一刻也不等人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再约上几个钓友，午夜一起到湖里去钓湖鲟？”

迪纳希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从来不熬夜，到了休息的时间就要上床睡觉。你估计我们钓完鱼几点能回来？”

切拜特笑道：“凌晨2点。记得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按部就班、按时作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的长时间，你还保持着这个生活好习惯啊。”

迪纳希问道：“你那几个钓友都是什么情况？”

切拜特回答道：“佩德罗?达拉维，一位身手灵巧的西班牙后裔，中学的化学教师。阿卜杜拉?穆代赫，一位来自**的移民，在城里经营着一家阿拉伯风味的餐厅。这两个人都是我的铁哥们。”

安娜从房间走了出来，轻轻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愉快地说道：“阿黛尔说，她今天被临时调换到奥林匹克公园工作了，心情和往常一样，充满了欢乐。迪纳希，我听到施密特刚才给你介绍他的钓友吗？他们这三个人对钓鱼好像中了魔，经常三更半夜地驾船出去，天快亮了才回来。等到哪一天湖里出现一个女巫、水怪什么的，把你们这些夜猫子都抓去问罪。”

切拜特笑着说道：“如果温尼贝戈湖能够出现一只水怪，那它就可以和英国的尼斯水怪完全相提并论了。到了那个时候，奥什科什一定会名声大噪的。世界各地的人们都会慕名而来，争相一睹温尼贝戈湖水怪。”

安娜嗔怪道：“全世界的人们都慕名而来？奥什科什到处都是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和棕色人？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片喧嚣嘈杂？我们安详平静的生活从此荡然无存了？哦，我的上帝，那可真是世界的末日了。”

迪纳希问切拜特道：“除了钓鱼，你们还到森林里打猎吗？好像很久没有听你提起打猎的事情了。”

切拜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自从去年发生‘猎鹿人’事件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踏进森林一步。”

迪纳希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些相关的报道。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是本地人，应该最清楚吧？”

切拜特点了点头，向迪纳希讲起了“猎鹿人”事件的详细经过。

每年的11月，威斯康辛州就会进入一年一度的猎鹿季节。

成千上万的猎人都会手提猎枪，进入野生动物特别是野鹿分布的森林和牧场，开展为期9天的狩猎行动。每一个人都希望打到一只雄鹿，作为参加打猎的战利品。

一个名叫罗伯特?克罗图的白人拥有400英亩森林。

克罗图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到自己的林地，建立了一个14个人组成的猎鹿小组，在他的私人领地中猎鹿。

21日，猎鹿小组中的两名猎人发现，克罗图的私人森林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猎人，还且还占据了他们在一棵大树上搭建的猎鹿平台。

他们立即打开无线电，联络在附近一座小屋内喝茶的其他成员，询问到底是谁在那棵大树上。

你知道那个陌生的猎人是谁吗？

他是一名来自东南亚国家老挝的移民，36岁的猜旺。在越战期间，他所在的洪人部族曾经帮助过美国军队。越战结束以后，猜旺和部族中的许多人害怕遭到政府的报复，便流亡到了美国。

猜旺是一名狂热的打猎爱好者。他连续5年都要参加了威斯康辛州的猎鹿活动。熟人们都知道他有打猎的爱好，说他是一个罕见的打猎狂。

这一次，猜旺带上妻子和4个孩子一起来参加猎鹿节。他原本想在妻儿面前露一手，但是，没想到是节日的场所变成了残杀同类的屠杀场。

猎鹿区域是公有林地，估计有好几千公顷。猜旺很可能是在森林里迷失方向了，误闯入克罗图的私有林地。

当得知有一个陌生人闯入他们的领地后，其中的一名猎人立即走上前，对猜旺厉声命令道：“这里是私人林地，你已经侵犯了他人的的财产，马上从猎鹿平台上下来，立刻离开。”

猜旺看到猎人说话简单粗暴，很不情愿地爬下大树，与那两个猎人发生了几句争执。

然后，猜旺气恼地向别处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拨弄手中的来复枪，将枪上的望远镜取了下来。

突然，猜旺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那两个猎人。

一名猎人身中一枪，顿时血流如注，一头栽倒在草地上。另一个猎人急忙用无线电电话向附近的同伴求救。

小屋里的10多名白人猎人接到同伴的求救电话，迅速骑上越野机车赶到事发现场。克罗图和另外几个人也坐着山地越野车赶来了。

猜旺又将枪口对准车上下来的人，疯狂地向他们开火。

车上的人眼见情况不妙，立即四散而逃，但是显然为时太晚。

猜旺像追杀猎物一样，一边追赶，一边开枪射杀他们，直到将他们全都击倒在地。

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就好像是经过了一场大屠杀：尸体分散在方圆30米的地方，一些人身中数弹。死者均来自案发地附近的赖斯莱克地区，包括这片森林的拥有者、现年42岁的克罗图，他20岁的儿子乔伊，43岁的艾尔?拉斯基，28岁的马克?罗伊特和27岁女子杰西卡?威勒斯，此外还有3个人遭遇枪伤，两人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猜旺把携带的20发子弹打光以后匆匆逃离了现场，躲进了森林的深处。他在老挝的时候就生活在大森林中，所以懂得如何在森林中逃亡和生存。

当地警方接到报警，迅速派出直升机和警车，封锁了森林的所有出口。

有人从一辆车上找到一件衣服，发现衣服上贴着打猎的许可号码。他猜测可能是猜旺的，便把衣服交给了警方。

猜旺的身上没有携带指南针，很快在森林中迷了路。

后来，他遇到了两个白人猎人，跑上前去向他们求助。

这两个白人对他刚才的屠杀行径一无所知，好心地让他搭上车，载着他走出了森林。

守卫在森林出口的警方根据牌照号码将猜旺擒拿归案。

“这真是一起难以令人置信的悲剧！像猎鹿这样美好的家庭传统，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迪纳希无限感叹道。

切拜特说道：“是啊。我现在去打电话，约一下达拉维和穆代赫。我们晚上23：30出发，凌晨2点就可以回到家，不会影响你的休息。”

切拜特说完，起身准备到房间打电话。

安娜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的神情，劝阻道：“施密特，我今天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它不是很清晰，有以点像清晨温尼贝戈湖面上弥漫的白雾。我也说不清楚将会发生什么。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看奥运会比赛，不要去钓鱼了。”

切拜特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我做什么事情，你从来都不是鼓励，总是推三阻四的。你又不是预言肯尼迪被暗杀、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的诺丹?查玛斯，能有什么样的预感？”

切拜特说罢，迈开大步走进了房间。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对迪纳希说道：“迪纳希，我记得你在上大学的时候是无神论者。现在还是那样吗？”

迪纳希微笑着点了点头。

安娜说道：“我出生在一个世代信仰天主教的家庭，从小受到父母的熏陶，每周都会到教堂里参加宗教活动，不过，那都是形式上的信仰。现在，我越来越相信神秘主义了。”

迪纳希饶有兴趣地问道：“神秘主义？”

安娜郑重地回答道：“是的。当今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既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也无法用宗教阐述明白。例如，埃及的金字塔到底是谁建筑的？那些巨大的石头又是来自哪里？智利复活岛上的巨人雕像是谁雕刻并且矗立在那儿的？UFO不是个别人的臆断和猜想，全球各地的多次出现证明了它确存在。再有，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屡屡走入梦境中出现过的许多场景……”

迪纳希说道：“安娜，这些只能说明目前的科学还没有发达到解释清楚一切事情。至少，我们现在比30年前知道的更多了。”

安娜依然固执地说道：“不，迪纳希，请你听我说。例如，无穷大，到底大到什么程度？我们生存的宇宙到底有没有尽头？它的尽头之外又是什么？无穷小，分子可以分成无数个原子，原子可以分为质子和中子，质子和中子再分成无数个电子、胶子，然后电子和胶子再往小分又是夸克，那么夸克之后还能小到什么程度？这个世界难道还不够神秘吗？宇宙一定秘密存在着或隐藏着强大的自然力。”

切拜特满脸欣喜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说道：“迪纳希，我都联系好了。今晚，我们驾驶达拉维的小游艇出发。他的游艇是1995年的新款，重量轻，速度快，噪音小。哦，对了，穆代赫听说你从大老远的纽约过来，非要给你带上一包阿拉伯烤骆驼肉，请你赏脸品尝品尝。”

安娜插话说道：“我可受不了阿拉伯烤骆驼肉的味道！那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奇怪味道。迪纳希，还是威斯康星的牛肉最棒，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切拜特揶揄道：“那是一种小茴香的味道。你上次见到穆代赫的时候，和他大谈特谈阿拉伯古今往来的神秘色彩，没有看见到你受不了的样子。”

安娜反驳道：“施密特，我再一次向你声明：我讨厌的是阿拉伯风味的烤骆驼肉，不是阿拉伯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切拜特笑着说道：“是的，安娜，你是一个世界主义者，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神秘主义者。我要和迪纳希去收拾一下晚上钓鱼用的工具和鱼饵。请你帮我们准备一打啤酒和几根香肠吧。”

安娜心有不甘地唠叨道：“我的预感不会错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神秘主义，反正我是坚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