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清川江大桥

卡车在车站外停了下来。此时的火车站前，不时的有车辆驶入。也有满载着物资的车辆离开。

“你说会不会碰上我哥呢？”看着这么多往来忙碌的车辆，王小宇满怀希望的问道。

赵有存这才明白，他争着想来接新兵的原因。原来他是希望能在这里遇上他的哥哥王兴国。

还没等赵有存回答，便听见副政委在车下喊道：“快！都下来集合了！”

一听命令，车上的二十来人，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并来到车前列队。在副政委身旁，还站站一位身穿铁路工作制服的人。

副政委上前说道：“待会我得去和相关单位进行交接，你们也都看到了，车站里有多忙。你们进了车站，一定要听从车站工作人员的安排！千万不能乱跑，以免给人家添乱。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说罢，副政委转身朝那位铁路工作人员说道：“李同志！那我就先把他们交给你了！我先去找后勤负责的同志。”

“孙副政委！您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那好！就麻烦你了！”

副政委进了车站后，那名姓李的工作人员朝大伙说道：“同志们！运送兵源的列车还大约还有三十四分钟才能到站，现在车站里正在装卸上一趟列车运来的物资。我们就先在外面等一下吧！”

说完，看着大伙还都排着队笔挺挺的站着，李同志笑了笑道：“大伙都解散吧！那边可以坐一坐，都休息一会吧！时间还早着呢！”

“哦！都休息一会吧！别在这儿杵着啦！”一营的教导员一听，也都朝大伙说道。

众人这才朝着站外旁边有一层石台那里走去，赵有存与王小宇二人也都在石台上坐了下来。

王小宇刚要开口，那名姓李的工作人员也走上前来，并掏出烟来：“同志！你们抽烟不？”

二人都摇了摇头：“谢谢！不会！”

那李同志笑了笑道：“不会抽的好！像我这样，在车站里是不能抽烟的。正好，在外边陪着你们，还可以抽支烟。”

听着他有些生硬的中文，赵有存笑了笑问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同志吧？”

“是啊！这车站里的工作人员，有多半都是。不过守卫车站的部队和维护铁路的，还是以你们中国同志为主啊！特别是那些防空部队和铁道兵们，真是即危险，又辛苦啊！”

赵有存好奇的问道：“这里也经常被美军轰炸吗？”

李同志深吸了一口烟后说道：“那可不！就这个车站，这两个月就让美国鬼子给炸了三回了！我们车站的同志也牺牲了十多人。你看！那就是上次让美国鬼子的飞机给炸的！”

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车站对面的一幢三层小楼已只剩下了半截还没有坍塌。

“那里啊！本来是车站附近最大的旅馆，可现在！已是一片废墟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美国鬼子主要轰炸的目标啊！还是北边的清川江大桥啊！”

“清川江大桥？”

“是啊！那可是从中国通往平壤以及前线的交通大动脉啊！美国鬼子对这座桥是恨之入骨啊！最多的一次轰炸，投入了好几十架飞机。那可是遮天蔽日的！这大桥是被炸坏了，又给修好。修好了又给炸坏，然后再修好！说实话，你们中国同志不但打仗勇敢，这铁道兵们也真是了不起啊！在美国鬼子这样的狂轰烂炸之下，还能基本保障铁路的畅通，真是了不起啊！”

看着**同志那敬佩的眼神和语气，赵有存二人也感到十分的光荣和自豪。

这时一旁的王小宇却朝李同志问道：“不是咱们也有空军吗？”

“当然有啊！不过毕竟咱们的飞机少，美国鬼子的多嘛。就上月底，我们还亲眼看到咱们的飞机和美国鬼子的飞机在天上打起来了呢！”

从未见过空战的王小宇立马好奇的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是见到美国鬼子的飞机给打下来了两架。不过咱们的飞机也有一架被击落，就坠落在北岸那边呢！不过我听说飞行员好像是成功跳伞了，后来让铁道兵的部队给救走了。”

其实别说是王小宇了，就是赵有存也同样没有见过空战是啥样。经常挨美国鬼子的轰炸，可还从没看到了飞机在天上打架是什么样的。

虽然现在天上除了云彩，什么都没有。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天上望去，似乎能看到咱们的空军正在与侵略者激战一样。

可就在这时，突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呜！呜！”的响了起来。

“有敌机！快撤！”李同志似乎对突袭警报比较敏感，一听警报响起，便立即对在这里休息等待的战士们喊道。

“可是我们还得等……！”

“等什么等！敌机一来，火车也可能不会过江了！你们赶快朝对面跑！那边靠近江边有一大片林子！”

“可我们副政委还没…….！”

“你们就别管了！飞机来了，千万别扎堆！快撤吧！”

说完，他反而朝车站里边跑去。而在站外那些汽车，也都发动起来，朝着附近可隐蔽的地方驶去。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营的指导忙大喊道：“快！跟我来！”

大家一见，连忙都跟着他穿过车站前的空地，又从一片废墟中清理出来的路朝外跑去。一跑过这片废墟，果然前边不远有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

也就在这时，从南面的天空中已传来了美军飞机的轰鸣声。

赵有存奔跑中扭头一看，只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群犹如乌鸦一般的飞机正由南向北而来。

“看什么看！快！”一见赵有存跑在了后面，一营的指导员忙回身大喊道。

刚刚跑进树林，便听见身后响起了炮声。

站在树林边上，一边喘着气，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在车站附近有好几处高炮的阵地。虽然看不见具体的位置，但从炮弹发射的方位来看，应该就在以车站为中心的四角。

与此同时，空中也传来了美军轰炸机航弹尖厉的哨声。一时间，地上的爆炸与空中高炮炮弹炸起的烟团交相辉映。

看着天空中这么多的飞机，就连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美军空袭的赵有存也有些吃惊。虽然未及细数，但估计仅B-29轰炸机就有三十来架左右，为其护航的F-86也有四十多架左右。

“妈呀！这么多飞机啊！”一旁的王小宇探出头来惊叹道。

然而，此时的美军飞在并非都挤在一起，其中有一个规模更大的编队在偏东北方的高空中直接朝北飞去，并未参与对火车站的空袭。

“快看！打下来一架！”

赵有存听见战友的喊声，忙抬头一看。只见一架正对车站进行轰炸的美军B-29的机冀冒着火，拖着一股子黑烟，机身朝一侧倾斜着，正朝着东北方向一头载了下去。

“好！打的好！”王小宇不由的鼓掌叫起好来。

“那边就是清川江大桥吧？”

听见有人喊道，赵有存回身一看，只见除了同他们一起来的人以外，还有些同样来树林里躲避美军轰炸的其他部队的战友与**百姓都纷纷朝着林子的北边跑去。

这时，赵有存忽然想起了李同志给他说的清川江大桥来。看样子，美军主力机群的目标应该就是清川江大桥。于是也跟着他们朝靠近江边的林子跑去。

还没等钻出林子，便听见东北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与隆隆的炮声。

由于志愿军防空火力的缺乏，为数不多的高炮主要都用在了重要的节点和交通线上。而赵有存他们在前线作战时，能得到对空火力的掩护是极为有限的。一般能有少量的高射机枪已是极为少见的了！

而在第二次战役，他们堵截美军的那场战斗中，本来是安排了一个炮高营为他们提给地面防空掩护的。可高炮营还是来晚了，等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在其余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在基本没有防空火力的情况下作战。若是敌人还离得远，便尽可能的躲在坑道或防炮洞里。或是敌人发起进攻了，那就得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来战斗。

所以像这样规模较大的防空作战，他们虽然也是久经沙场了。可竟然还从没见过。

终于跑到江边的林子边上了，赵有存一手叉着腰，一边喘着气抬头一看。也不由的让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此时，在他们的正北面，便是清川江。由于这里离出海口很近了，所以江面也比较宽阔。而离着他们约有两三公里左右的江面上，一座横跨南北的大桥飞渡于两岸之间的江面上。

然而此时在大桥的上方的空中，一群美军轰炸机正在投弹轰炸。炸弹带着刺耳的哨声成群的落下。岸边以及江水之中，爆炸激起的水柱冲出数十米高。

而美军的一些F-86也用火箭弹、机炮等武器朝着布属在林桥两端的我军高炮阵地进行攻击扫射。

“打中了！打中了！”

只见一架美军的F-86翻滚着，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扎进了江水之中。

“轰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大桥中断两侧，爆炸溅起的水柱冲天而起。而大桥上也随着一团火光闪过，窜起一大股的烟尘。

爆炸激起的水雾，再加上爆炸的烟尘，以至于让赵有存他们也不知道大桥是否已让美军给炸断。而且很明显，我军的地面防空火力似乎没刚才那么猛烈的。特别是江北岸西南侧的高炮阵地，在刚才美军疯狂的轰炸、攻击、扫射中，好像已哑火了！

看着这场面，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赵有存他们，面对这种情况，是干着急，却有力却使不上。而且他们还担心，那列运送兵源的火车是否真的像李同志说的，在远离大桥的地方就已停车疏散，还是正在大桥附近，也受到了美军飞机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