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暗斗2

要知道，八路军第120师在首战雁门关后，向北发展创建了晋北及大青山根据地；第115师在首战平型关后，先增援娘子关继之转移吕梁山，但留下独立团、直属骑兵营、随营学校等创建晋察冀根据地，含太行山北段及冀中地区；第129师在首战娘子关后，留下创建了晋冀豫根据地，含太行山南段及冀南地区。

也就是说，在国民党河北省府于河南洛阳重建之前，八路军第129师就已开辟冀南根据地，虽然域内留有河北民军一部，但最初就是由杨秀峰组建并指挥，只因在抗日统一战线下，国民党河北省府包括张荫梧等，才得以于1938年9月回迁冀南地区的南宫县。

就是在同月，日寇开始实施“中攻武汉，南取广州、北围五台”作战计划中的“北围五台”，而“五台”是指晋察冀边区机关驻地，包括军区司令部所在地阜平县。据此，日本华北方面军调集3个师团、3个旅团等计5万人马，兵分25路且几乎均是日军发起扫荡。

与此同时，国民党河北省府回迁冀南，张荫梧得以重掌曾被其“遗弃”的旧部，虽然有一些队伍基于种种原因没有归建，包括对其率先撤退生出不满与不信任，但他自恃手握国民党的尚方宝剑，便想趁机重返乃至重占冀中，他一方面表态支持抗日统一战线，派出孙玉成等心腹赴冀中军区担任联络员，一方面暗中策动旧部及旧相识伺机抢占地盘，结果在重返河北三个月后，即1938年12月16日挑起“博野事变”，当日便被八路军扑灭。

在“博野事变”中，孙玉成侥幸逃脱遁入秘密联络站。他虽然与杜子骏同龄年仅20岁，但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追随张荫梧，并协助创建河北民军，他又是博野本地人，所以，能够相对便利地建立秘密联络站并遁入其中，不过，若要逃出冀中就难上加难了，他经过再三考量，尤其通过电台接到指令后，便准备借道日伪占据的望都火车站返回冀南，其实这也是他出逃的最短途径，只是没有想到杜子骏正在半路蹲守拦截。

“跟我回去。”杜子骏说。

孙玉成觑视道：“你当真？”

杜子骏毋庸置疑道：“我不想争论。”

孙玉成冷笑道：“想争论也没时间了，日伪步兵很快就会过来，我没带武器，想必你就不同了。”

杜子骏握枪的手随之冒出冷汗，不过，他得到命令“孙可能为敌利用，务必擒获”，虽然没有指出孙玉成要投敌，也未明示可对其采取极端措施，但他决意要严格执行命令，当即咬牙威胁道：“如果你有投敌的举动，我就宁可同归于尽。”

孙玉成先是诧异，后是恼怒道：“你在怀疑我的抗日决心？别忘了，你当年之所以离开四存中学，就是因为你大哥担心受到校长反日的牵连，我可是一直追随校长由反日到抗日！”

杜子骏不屑地回呛道：“你也别忘了，当你追随他避战撤退时，我留下参加了八路军；当你奉命挖墙脚抢地盘时，我正在为被日寇屠杀的老百姓收尸。既然你提到我大哥，那就明确地告诉你，他若是叛国当了汉奸，我会照杀不误！”

孙玉成愣怔片刻，无奈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此行是借助了中统的渠道，待会儿你可以当面验证。”

杜子骏诧异且狐疑道：“你们要在这里碰面？”

孙玉成说：“是的，我们民军已被你们严重渗透……”

杜子骏敏感地不满道：“你居然有脸自称‘我们民军’，河北民军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即便目前，仍有一个支队是由我党干部组建并指挥，还用得着渗透吗？”

孙玉成不耐烦地打断道：“事态紧急，我没时间跟你争论。”

杜子骏这才转而问：“你刚才说是在借助中统的渠道？”

孙玉成说：“是的，他们的渠道更安全一些，同时也能证明我并非要投敌。”

杜子骏仍然有些狐疑道：“我更愿意相信你，不过，日伪的此次行动也太巧合了吧？”

孙玉成心中也含糊起来，他不由皱眉道：“希望是巧合，否则不用你动手，我会履行杀身成仁的誓言！好了，废话少说，你赶紧把武器藏起来。”

杜子骏瞥向河堤说：“再等一下。”

此时，日伪步兵已经出现在河堤上，突然远处传来枪声，显然是八路军在阻击日军骑兵，这边的日伪步兵加速冲下河堤，却被侧向射来的子弹打倒四五个，其余连滚带爬逃回河堤另一侧，其中的日军步兵旋即分成两队，一队俯身奔向枪声所在的正面，另一队反向去包抄，伪军则趴伏隐蔽任由长官打骂也不挪动。

跪在大车店外的店主、伙计、车夫、行者等非常清楚，不开战的话，最多是被盘查勒索，此时开战了，那就有可能被当作撒气桶乃至“战功”。因此，他们根本不用商量便一哄而散。

孙玉成望着刚才枪响的方向问：“那是你们的人？”

杜子骏说：“对，他们会暂时吸引敌军，你跟我走还来得及，毕竟你我双方属于统一战线的内部事务，想必我的上级不会难为你。”

事实上，张荫梧后来仍然不断挑起事端，不仅成为首个被钦点的“**专家”，甚至首创“曲线救国”。不过，其屡次挑衅均被八路军迅速挫败，乃至抓获一名中统特务，但为了顾全抗日统一战线大局，以免被日伪利用而予以释放。

孙玉成不以为然道：“既然你们已有应急方案，那我就没必要费力跑路了，至少要见到我的接头人再说。”他说完，起身回到大车店内。

杜子骏只得尾随而入，此前已经把该说都说完了，此时他一言不发，透过棉帘缝紧张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孙玉成已心生其他想法，暗藏心机地问：“需要我给你姐夫带话吗？”

杜子骏不由一愣，扭头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