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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秦根本的乡村故事>第十章 城里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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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城里闹心

小说:秦根本的乡村故事 作者:太渭 更新时间:2021/4/11 10:15:34

秦根本在工地上班,没有休息日。早出晚归,中午在工地上吃一顿饭。

他是挖掘机操作手,很多时候晚上还要加班作业。运送土方的卡车大多是夜里出动。

工地上的午饭,是厨师在厨房做好,用保温桶装着送过来的。工人们就近吃饭,可以节省时间。

一天中午,工人们正蹲在工地吃午饭。

秦根本端着一个不锈钢盆,打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在上面浇了一勺大烩菜,坐在石头上吃了起来。

这时,几个民工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大块头。

“大块头”气势汹汹地来到负责现场施工的工头面前。

工头吃着饭,没有抬眼。

秦根本是挖掘机手,不归那个工头管。他跟工头并不熟悉。

“大块头”站在工头面前,突然,两腿一弯,跪下了。

“老板,这个月的工钱结了吧,求求你啦。家里五口人还等着吃饭呢。”那民工的身材与他的口气实在不相称。

工头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说:“你已经被辞退,还要什么工钱。”

“这半个月我还干活了,咋能没钱呢?我不多要,我就要这半月的工钱不行吗?”

“公司有规定,出工不满一个月的,不发工资。”

“我打听过了,出工超过十五天的,应该按一个月发工资。我们工作了十六天,至少应该发半个月的工资。”

工头端着碗站起来说:“要钱没有。要想干活,现在也没机会了。”说完,就往水龙口的位置走去。

“大块头”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工头的衣服说:“老板,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放手。”工头怒了。

“今天,你不给钱,我就不放手。”“大块头”还挺硬气。

工头抬手就把碗扣在“大块头”的脸上,没有吃完的米饭和菜汤淋了大块头一身。

工头随即掏出对讲机喊道:“保安,马上到就餐地来,这里有人闹事。立即报警。”

“大块头”没料到工头这样对他。他嘴里大骂着,手在脸上划拉了几下,把那些米粒抓下来扔在地上。

工头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大块头”显然生气了,他四下瞅瞅,抄起一根钢管就追了上去。

工头体型瘦小,可是很灵活,慌忙夺路而逃。

这时,保安跑了过来,迅速将“大块头”制服。

两个保安扭着“大块头”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工头走过去,对着“大块头”拳打脚踢。“大块头”被打得哇哇乱叫。

工头还不解气,顺手从保安腰间抽出一根黑色的短棍,照着“大块头”的额头砸去。

秦根本早已看不过去,他上前一把抓住工头的手腕,说:“他已经被制服了,就不要再打了。”

“管你屁事。”工头没想到,在这个工地上还有人敢动他的逆鳞,“松手,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我看你敢不敢打我。”秦根本也不是吃素的,他松开了工头的手。

工头果然照着秦根本的额头就是一棍。

秦根本哪里受得这种窝囊气。他一伸腿使了个别子,就将工头放倒,照着工头的脸就是一拳。

工头躺在地上,缩着身子开始求饶。

现场有些混乱。

警察来了。秦根本和工头、还有那几个讨薪的民工都被叫到派出所。

秦根本自认为没有错,他不怕警察。

他们一帮人在派出所呆了两个多小时后,就全部返回工地。

警察是怎样处理“大块头”和工头的,秦根本不知道。他虽然没有受什么处理,只是批评教育一番,但他的心里也感到窝火。

那火气不是因为被工头打了一棍,而是另外有原因。

在派出所里,警察作笔录时要询问当事人的家庭住址。秦根本说自己是红火沟的人。

警察冷笑了一声,说:“又是一个红火沟的。”

另一个警察嘀咕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秦根本当然明白警察是什么意思。红火沟的名声太坏了。警察那种轻蔑的眼神如同一根钢针,深深地刺痛了秦根本的心。

红火沟的人怎么了?红火沟的人就应该到处受白眼,被人瞧不起吗?

他知道跟警察较劲没好果子吃,便老老实实配合调查,很快就回到工地。

可警察的那些话和那个眼神,秦根本忘不了。耻辱啊,身为红火沟的人。

回到工地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由于当晚要加班作业,工地上的晚饭还没有准备好,他便骑自行车回家去。父母没有完全适应城里的生活,他不得不抽空就回去看看。

秦根本穿过几条街道,刚进了小区大门,就看到父亲抱着小宝往门口跑来。

小宝在他爷爷怀里扯着嗓子使命地哭。

根本妈跟在后面小跑着。

秦根本赶忙把自行车放在路边,跑过去问:“娃咋地了?”

秦有仁喘着气说:“娃的脚叫摩托车砸了。”

秦根本的心抽了一下。

小区里的摩托车是有点多,他以为小宝的脚是被摩托车碾压了。

根本从父亲手里接过小宝,看着小宝的脚。小宝的右脚没有穿鞋子,袜子已渗出血来,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流。

根本想脱下袜子看看伤严重不严重。刚一碰小宝的脚,小宝就大声嚎叫起来,眼泪像不断线的串珠。

“赶快送医院吧,让大夫瞧瞧。”根本妈焦急地催促道。

秦根本顾不上细问原由,抱着小宝就往县中医医院跑。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让拍了片子。一看是右脚第二个脚趾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否则,那根脚趾可能保不住。

秦根本跑前跑后,总算是办好了急诊手术的手续。小宝被送进手术室。

秦根本和父母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才有时间问明原因。

……

下午,秦有仁从幼儿园将小宝接回来,在小区院子里玩。

秦有仁看到有个卖棉花糖的推着车子在小区门口叫卖,他就让小宝在健身器材附近玩。他出了小区去买棉花糖。

棉花糖做好了,秦有仁正在付钱,突然听到“光当”一声,紧接着就是小宝的惨叫。

秦有仁把棉花糖塞给小商贩,赶快往小区里跑。

这时,几个健身的老人已将小宝抱起来。

秦有仁一看,是小宝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拽倒了。笨重的摩托车倒下来,车把手正巧砸在小宝的右脚上。

小宝穿的是他奶奶做的布鞋,当时就流血了。

……

秦有仁讲完小宝受伤的情况,低头搓手,满脸的内疚。

根本妈在一边抱怨说:“看个孩子也看不好,真是老不中用。”

秦根本心里觉得不舒服,但也不好埋怨父亲。这种事情能怪谁呢?

秦有仁心里有愧。若是根本说他几句,他可能会接受。可是,老婆说他,他就不乐意了。

他瞪着眼睛蛮横地说:“说我呢?你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急着回屋,小宝能没人看吗?”

他老婆说:“我不是要回家做饭嘛?咋就赖到我的头上了。”

两人声音很大,把走廊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秦根本心里烦,但也不好发作,只能安慰父母说,小孩恢复得快,不会有大问题。

秦有仁可能是心里憋得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走出楼道,去外面院子了。

母亲低声对根本说:“幸亏你和小宝他妈离了,要不然,我和你爸怕是要被骂死了。”

秦根本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母亲还能想起那门子事。他对母亲说:“你和爸去医院门口吃点东西吧。”

“还吃啥呢?娃都成那样了,咋吃得下去呢。”母亲说,“要么,你去吃饭吧,我和你爸在这儿守着。”

秦根本也吃不下,他的肚子全是火气。

在工地上惹了火,在派出所进一步积聚,回到家又遇上这档子事。他也没有一点食欲。

这时,两个护士推着病床从外面走了进来。

秦根本无意中往那边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支书宁为山跟在病床后面走了进来。

宁支书只顾着照看病人,没注意坐在走廊里的秦家母子。

等病人进了急诊室,秦根本走过去,跟老支书打了个招呼。

根本以为是宁支书家什么人生了急病。一问才知,是村小学的王老师突然晕倒,支书带人将他送来抢救。

王老师在红火沟小学教了一辈子,秦根本上小学时,就受过他的教育。

提到村小学,宁支书为王老师即将退休感到惋惜,不过,他又告诉根本一个好消息。

尤虹快要大学毕业,现在在村里小校实习。等到正式毕业,她就回村小学当老师。

她是红火沟村走出的第一个女大学生,立志要回报家乡。

尤虹,多好的姑娘。秦根本想起那天与尤虹同坐一辆车,尤虹身上那种特有的质朴纯真,令他一见难忘。

宁为山得知小宝受伤,安慰了几句之后,便又开始做秦根本的工作。

他劝秦根本回红火沟去竞选村主任,还讲了一大堆年轻人要建设家乡的道理,教育根本不能忘本。

秦有仁抽完烟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宁支书聊起村里的人和事。

这时,秦根本的手机响了,是工地上老板打来的,催他赶快去上班。

根本向老板请假,说儿子受伤了正在做手术。

老板没有丝毫安慰,反倒发起牢骚,说十几辆大车在工地上等着,挖掘机不出动,一旦窝工,损失不小。

秦根本只能说,等小孩从手术室里出来,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就连夜去工地。

老板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在挂断电话前,秦根本听到老板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身边的什么人说了一句:“哼,红火沟的人真是不能用。”

秦根本想再解释,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红火沟,红火沟,红火沟的人就这么窝囊嘛?

秦根本一生气,随口骂了一句:“老子拿了这月工资,就不上你那个班了。”

小宝的手术顺利。由于送医及时,医生又连夜手术,脚趾头保住了。

医院病床紧张住不上,当晚,他们就回了家。

秦根本家离医院不远,医生嘱咐他们明天再来复诊。

回家以后,秦有仁的精神状态一直不佳,站在楼道里抽烟。

秦根本知道,父亲是怕烟熏了房间,所以不在屋里抽烟。

但是,秦根本不知道,老父亲开始动了念头,要回红火沟去了。城里的生活确实不是他一个老农民能适应的。

秦有仁提出要回红火沟,他老婆也要回。

她不愿意一个人带孩子。她怕迷路,怕进超市买菜,更担心照顾不好小宝再出个差错,无法向根本交代。

秦有仁当然不同意老婆跟他一起回红火沟。一提这事,两人就吵。

秦根本的心思也因儿子受伤,开始起了变化。他反思自己来到城里,可能是走错了一步棋。

看着父母为了这个小家庭,忍受着城里生活的种种不适应,秦根本觉得有些愧疚。

这不是孝顺父母,这是消耗父母。这不是让老人享福,这是让老人受罪。

那天夜里,秦根本还是去了工地,一直干到凌晨三点才回家。

他轻轻打开门。刚一开客厅的灯,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

老母亲搂着小宝在沙发上睡着了。

灯亮起之后,母亲坐了起来。小宝也跟着醒了。

“妈,你咋在沙发上睡呢?”秦根本发现母亲的脸上有伤,颧骨部位破了皮,眼眶还有些肿,“妈,你怎么了?”

母亲捂了一下脸,说:“没什么,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我给你下面去。”

“我在工地上吃过饭了。”根本问母亲,“你的脸怎么了?在哪里撞的?”

“地太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母亲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婆说虚话呢。”坐在沙发上的小宝突然冒了一句。

“小宝,你婆的脸是咋烂的?”根本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爷打我婆了。”小宝说,“我爷把我婆窝倒,在我婆脸上打,还叫我婆跪下回话呢。”

秦根本一听就怒了:“我爸是疯了吗?”站起来就要往卧室里冲。

母亲一把抓住根本:“不要听小宝胡说。你爸没打我。就是吵了一架。”

秦根本当然知道,是父亲对母亲动手了。

他小时候就见过父亲打母亲。那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父亲不讲理。

没想到,六十岁的人了,老两口一起生活了四十年多,臭毛病还没改,竟然还打老婆。

根本妈说:“你爸最近心情不好。不要打扰他了。”

秦根本听到卧室里传出父亲的呼噜声。

他问母亲:“到底为啥嘛?”

母亲说:“你爸不想在城里住了,他叫我在这儿管娃,给你做饭。可我也想回村里去。说不到一块,他就……吵架嘛。”

秦根本让母亲抱着小宝到他的卧室去睡了。

他自己躺在沙发上,回想起离开红火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是该做个了断了。到底在城里发展,还是回山村去奋斗?两条路,只能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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