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杨家风波

现场会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秦根本收拾农具，准备去地里挖施肥的地沟。突然听到警笛响了。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根本走出院子，向村口望去。他家在村子的西侧山坡上，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院子，他都可以看到。

警车从村口进来，没有去村委会院子，而是奔他家的方向而来。

根本心里有一丝不安。

警察快到他家时，拐了个弯，驶进杨老六家的门前的水泥路，在杨家门口停下来。

是不是来抓赌的。杨老六家的麻将馆常年有人打麻将。不带钱是不可能的。有时打得小，一两元，有时可能就打得大，五十或者一百。那肯定构成赌博。

杨老六公开办起麻将馆，就是聚众赌博，那是违法行为。

想到这里，根本心里又有一丝庆幸。对这种不良的风气，是该打击打击了。再不管，民风更懒散，人们更无朝气。

根本回到家里，将三轮车发动着，开出院子。

快到杨老六家那个岔路口时，警车从杨老六家开了出来，一直向河边的田地驶去。

根本的三轮车也走着同样的路。

根本到了自己河西岸的地里，警车仍向前开，过了韩信河，往东岸而去。

根本将车停在路边，一头扎进自己那希望的田野，甩开膀子挖起施肥沟。

干了一个多小时，他已浑身冒汗。他放下工具，坐在架下抽起烟来。

这时，边大梁骑着摩托车从河东岸来了。

“根本哥，你听说了吗？杨老家的猕猴桃树被人拔了。”

“什么？”根本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派出所的警察都来了。”大梁说，“正在调查取证。昨天夜里。杨老六家的二亩猕猴桃，有五六十棵被人连根拔起，扔在地里。”

“那些树苗没有被偷走嘛？”

“没有。”

“是不是杨老六得罪了什么人，”根本说，“人家这是报复他。”

“杨老六那张嘴，到处放炮。”大梁说，“他什么时候得罪的什么人，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让坏人整治一下杨老六，也不是坏事。”

根本看着大梁，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村里的人才栽下猕猴桃树，如果发生这样事不能及时破案，会给大伙儿造成心理压力。要是搞得人心慌慌，大家难道还要住在地里看树苗吗？”

“哦，我咋没想到这一层。”大梁说，“反正警察已经来了，应该会查出凶手吧？”

两人正说着，警车从河东岸开过来。驶过根本的三轮车，驶向村子。在村口处拐了个弯，向河口镇方向走了，并没有进村。

根本心想，这么快就调查完毕了？案子破了没有？

休息了一会儿，根本又干起活来。大梁从摩托车上拿下自己工具，也帮着根本挖了起来。

这种体力活，根本在部队干得多，并不觉得怎么苦，倒是大梁，常年跟锅碗勺打交道，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休息。

午饭时，两人都回了家。

……

根本妈早就做好油泼面，这是根本的最爱，尤其是干了体力活之后，一老碗油泼扯面，既管饱，又解谗。

饭后再喝半碗面汤，就应了那句老话：“吃饱了，喝胀了，你跟财主他二爸一样了。”

根本放下碗筷，坐在沙发上，拿出烟刚点着，就听到院子里有女人的叫喊声：“秦根本，你出来，你这个祸秧子，看看你把我们家祸害成啥样子了。”

根本连忙起身走出客厅。

院子里，杨老六的老婆两手插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中间，正在叫骂。

“婶儿，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根本笑着说，“有什么事屋里坐着说。”

“我不进你那屋。都怪你，搞得什么猕猴桃树，把我们家都拆散了。嘉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根本妈从厨房里出来，不甘示弱地说：“他婶儿，我家根本怎么就把你家拆散了。自家出的事不自己找原因，跑到我家来咋呼什么？”

“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嘛！”杨家老婆冲着根本妈吼道。

根本上前，让他妈回厨房。他仍笑脸相陪，请杨老六婶进屋说话。他被骂了几句了，可一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老六的老婆见根本态度诚恳，这才说起他家的事。

今天一大早，杨老六去地里转，发现自家的猕猴桃树苗被人拔了几十棵。

他立即电话报警。警察来了之后立即展开调查。

这一次，警察的办案效率很高，没费多少功夫，就发现了嫌疑人。

拔掉杨老六家猕猴桃的不是别人，而是杨老六的儿子杨嘉一。

杨嘉一看到警察沟子就松了。

警察只问了他几句，他就老老实实交待。

杨嘉一本来就不赞成他爸栽猕猴桃，杨老六跟着秦根本去过徐家庄，见识那里的果农富裕生活，他是铁了心要栽树。

可是杨嘉一看着尤四福种药材，既省事，又来钱快，就要把家里的地种药。于是父子的矛盾就多了起来。

红垯制药厂在尤四福家地里开的现场会，再一次让杨嘉一觉得种药比栽树好。

他想说服父亲，杨老六却以他好吃懒做为由数落儿子。

杨嘉一一怒之下，趁夜色去把家里的树苗拔了。

杨老六搞清楚原因之后，抄起家伙就要打儿子。

可是，儿子已经长大了，他打不过了。父子两动起手来，杨老六没占到便宜。

杨老六气得七窍生烟，发誓要跟儿子分家。杨嘉一也不让步，分就分。

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拆了。

杨老六的老婆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认为是秦根本鼓捣的猕猴桃惹的祸，这才到根本家来闹事。

听了杨六婶的唠叨，根本哭笑不得。他还不能生气，更不能冲老人发火。

他只能一再承认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做事没分寸，把好事没办好，给杨家带来不该有的麻烦。

总之就是一个劲的道歉，回话，请求原谅。

根本妈几次进来，对儿子的窝囊样子很不满。几次想冲上去与杨老太理论，都被秦有仁拦住了。

秦有仁知道儿子做事有分寸。

杨六婶一肚子火，到了秦家都发出来了。

根本的好言好语，让老人家消了气。她起身要离开时，杨老六又气势汹汹的进了秦家。

杨老六直奔正屋的客厅而去。根本妈在厨房里看到杨老六的样子，以为杨家又来人要闹事，一着急，拿着一把勺子跟着进了客厅。

杨老六进了客厅，对着自己的老婆喊：“死老婆子，往回滚！”

根本看到杨老六突然闯进来，赶快起身劝说：“六叔，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这事闹的，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根本，这不管你的事。”杨老六说，“这是我们家事，与他人无关。”

秦有仁从里室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烟锅，脸上不怒也不笑。

根本妈提着勺子进来一看，原来杨老六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息事宁人的。这才放心，又回厨房忙去了。

杨六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灰溜溜地逃出秦家院子。

根本拿出卷烟递给杨老六。

杨老六接了烟，对秦有仁说：“有仁哥，不好意思。死婆娘不懂规矩，丢人啊，给你家添堵了。”

“莫事，莫事。”秦有仁说，“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

“根本，你莫往心里去。”杨老六又对秦根本说，“杨嘉一那小子不成器，我已经跟他分家过了。猕猴桃，我死也要种。就是那些被拔掉的树，栽下去还能活吗？”

“六叔，那些树苗是什么情况，我没看，不好说。如果树根损伤不大，赶快栽进去，应该可以保住命。”

“哦，那我马上就去栽。”杨老六说着就往外走。

根本跟上去送他到门口，叮嘱了一句：“六叔。树苗栽好后，这一次就不要施肥了。根没扎稳，施肥容易把树烧死。”

“噢，好，知道了。”杨老六说，“那这次的农家肥，就不用帮我买了。”

一场闹剧匆匆地来，匆匆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