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秋猎

南极洲最适合人旅游的时段为10月到第二年3月。这段日子恒星光临南极大部分地区，超过18小时的光照带来温暖。

期盼也许会很漫长，但是一旦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无所不在的南极洲官旗，都是以恒星为主题的。恒星出现带来光明和希望。南极洲人将好好的利用有光照的几个月，攒下一整年的食物和衣服。

车窗外的天空露出斜斜的光晕，恒星还没有升起来。

一路上家家户户都在收拾极昼的余秽。

手中攥着令牌，安满绫如约抵达南乔治王岛的军营，却在大门口被拦住。守门的官军颐指气使的盘问来者。

安满绫打量这位小官，他身穿半新的白色伪装服，相比857的PenCottSnowdrift（雪堆迷彩），这位小官服装为纯白，明显的地球生产的苏联雪地伪装服。手中的枪不是宁远站枪炮局的手工艺品，而是粘着条的AK—74M。这种地球原产的枪，塑料护木很容易低温碎裂，所以粘着厚厚的防寒条。装具是绿色的，应该也是地球淘汰的二手货。

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棉帽子上佩戴着“红海军”金锚和红星的徽章，用来表明自己是属于哪个营的。

今年的“秋猎”提前。

“秋猎？”

以往的秋猎，就是10月解冻后，水师挑选火力输出强劲的舰艇，出海巡逻南极洲，并驱赶那些杀鲸鱼的外来船队。春狩，则是3月南极洲府库充盈时，敌人上岸抢东西。这时候官军会组织防守。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攻方和守方都在不断地变换战略。近几年的掠夺事件发生的时间都不固定。也正是这部分杀人越货的人存在，才使得南极洲军户体制千年保留，并且在沿海演化成卫—所—水寨体制。漫长的海岸线上，官府设了诸多“看海人”哨所（海岸警卫队，既海关）。更容易被登陆的地方直接由官军设防。绿芽站守备麾下有两个营的水军。官军水师在宁远站有分舰队，在南设得兰群岛—南乔治王岛之间巡逻。

其实第五文明结束，“挖土”和“抢掠”，本身就是一种“吃老本”的生存手段。直到华国人开始种地、开作坊、办工厂，这一局面改变了。人们回到城市，盖房子作为旗帜，种树作为界碑。神州大地出现了国家，各地的人有组织的保护土地。

目前只有少数的地区和组织，仍在干着掠夺的老本行。

南极洲气候越来越冷，冰盖比千年前向海里延申了几百里。“抢掠”一般只限于在近海捕捞水产品，数量多的水师管不过来。即使抓到也不能杀，释放后不过是兜几圈子，转个弯又回来杀鱼。

想上岸抢掠的，只能走没人的海岸，或是集中力量打下某一偏远哨所。

唯利是图的人，每个星球都不缺。

今年团伙似乎喝假酒喝大了，要死磕有官兵驻扎的地段。

“好了，去吧，愿老天爷保佑你，孩子。”白胡子老大叔捷尔辛福是一位老军户，岁月在他干瘦脸上留下刀砍斧剁的皱痕。但是他看到安满绫的去处，眼角仍然有些怯生生。

安满绫塞给老大叔一个水果罐头作为答谢，快步地走进了那扇门。

当晚她用新手机联系到了陈若瞳，两个人激动的通话。安满绫讲自己分到了“夜不收”小队，伍长人很有能耐，装备也很好。

陈若瞳高兴不起来。

她在外交部听到了一些风声。

近期，派遣在外的肃反人发回很多不加密通讯：阿美力卡东海岸有人囤积物资；华国东南沿海几家做外贸的疯狂赶工；生产的衣服却在“巴杜尔”组织身上被发现。“巴杜尔”是活跃在阿美力卡东南沿海的一只武装，一千年前是当时的官军。

一切情报预示着不乐观的未来，那就是近期会有纬度50度以上的大型军事行动。

10月卅，海外纽村的科托夫团队，连续发来两封紧急通讯，一封给外交部，一封给兵部。大意相同：多个组织在筹划对南极洲采取行动，东海岸的巴杜尔、不列颠尼亚的达莱孙。西海岸的娜琳，南洋的齐雯、印地的**汗阿山等。

陈若瞳打电话问个平安，但是安满绫没接。

安满绫在拿到在官军中第一个军令，总兵“周一秤”直接下的铜色令牌，给旅游节拍摄宣传片。周总兵，真名阿列克谢?周诺夫，保加利亚姓。因为总喜欢讲“心中一杆秤”，官兵将校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周一秤”。不过他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他的妈妈姓周是汉人。按照“半岛防御大使”督师安东诺夫的安排，他和绿芽站守备吴佳会一起筹备10月到—3月的旅游节招商。

当天周一秤接到“屏障”所指挥詹成仁的报告：水面发现了一些不明信号。

周一秤放心不下，去电话给水师，航空母舰打开感应系统搜索了一圈，果然发现大规模船只出现在南西洋。

于是16日下令官军戒严，各营派出斥候“夜不收”出海前往乌斯怀亚打探消息。

谁也不知一场大战可能即将爆发。

南极洲和平卫视仍然在播放火热电视剧《京城门下》，娱乐节目中的艺术家极力用夸张的表情、滑稽的口吻取悦小孩子。联合国一如既往版平常，阿美力卡代表同南极洲代表团长孙膺志，在一个餐厅共进晚餐，南极洲的乌里扬诺夫副部长，还不忘记向阿美力卡女代表送上一朵小花花。

官府却取消了大小休沐，尚书住进“要事房”，随时批阅公文。大秘书玛丽，带领陈若瞳等人，加班整理“朝报”。官府报纸《消息报》开始登载各种轻武器操纵方法。半岛数万的官军、弓兵枕戈待旦。

几乎在同一时刻，陈若瞳和安满绫得知：斥候回报隔海发现大量船只，推算27或28日会袭扰。

军情被依次上报给绿芽站守备吴嘉会、督师安东诺夫。

安东还不太习惯被人称呼为“督师”，不过他的身体很适应。已经比半个月前在857的时候胖了一圈。第一次出任地方大员，安东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过乌布利希在他赴任前嘱咐过，“想带多少兵，就带多少兵。”安东在接到情报的同时，赶紧联系援兵。由于吴嘉会正在绿芽站搞旅游节，于是安东亲自打电话给游击杨钧、华西列夫斯基，让他们赶快来御敌。

24日南乔治王岛“夜不收”指挥王潇永报告称，麾下伊万诺夫去偷船油，在蓬塔阿雷纳斯发现大量捕鲸船已经出港。

25日二更时分，“尖哨”夜不收安满绫报告离开南设德兰群岛250海区后，在施佩尔水道发现20个以上的水面单位，后方尾迹漫天。

南设德兰群岛、南尼德兰群岛，这可都是南极半岛的屏障。

26日，夜不收马不停蹄派出：郝叔、吴五叔、张宝、狗退4人去彼得岛侦察。结果只有狗退一人回来，报贼今日就要进攻。其余3人不幸被抓。

中心轴灯火通明。

六部和内阁共用一个大堂，这是南极洲老内阁首辅—杜布切克设计的。内阁位于正中间，隔着一个兵部就是外交部和礼部的衙门。

玛丽和各位秘书坐在一起。有些秘书的家就在半岛上的长城，城区又窄又长，很难防守。那里的人从小就经历过抢掠。新来的女秘书夏洛克忍不住失声抽泣，手里狠狠的攥紧发簪。陈若瞳将她抱在怀里。

“别怕。”

计算机收到通讯会自动打印，秘书立刻将打印纸扯下来翻译，熟练的老翻译员立刻在纸上译出官话。

“莫西干站守备基希讷乌、南极半岛兵备副使苏霍姆林斯基、南洋科技厂弓兵邹珍抵达长城。”

大家纷纷长舒一口气，夏洛特笑了，眼睛一挤，热泪留下。

陈若瞳给她手帕。

“你是哪里的？”

“长城高地区腾堡大街。”

接下来各类消息相继抵达，夏洛特和陈若瞳也投入工作。各类消息都指向一个重要地点——

南乔治王岛。那里是南极洲居住密度最高的地方，汇聚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杨钧率参将张万军、陆贞吉、南希、库罗金、董政、焦守节护卫南乔治王岛、叶夫根尼岛、欺骗岛、镇戎岛、保安岛、受降堡；参将贝克、张浩驻防—镇海将军堡（城西）；总兵文年生，千总刘转连率兵驻防长城临安区（城东）；中屯所守备许六六率尖哨“夜不收”于城内高楼设哨；原任绿芽站游击廖允忠率弓兵往来策应；参将张元勋、倪绍忠、张仕伍、吴尔渥护卫百姓收敛物资转移。”

突然计算机罢工了